岳辰跟程卓君说起这事的时候,程卓君还有些不愿意。严家明放个长假也不容易,要他到自己家来连个能住的房间也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没事,他自己乐意的。”
岳辰是这样告诉程卓君的。其实他也想过请别人到自己家里来,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但严家明接到岳辰电话的时候,他那兴奋的嗓音真是恨不得戳穿房顶,还说只要有个地儿给他,睡在杂物房也可以。岳辰这才开始收拾杂物房。
当岳辰到楼下去接严家明的时候,程卓君就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心里想着等下要怎么跟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打招呼。
不一会儿,程卓君就听见门外传来严家明说话的声音,似乎在滔滔不绝地跟岳辰说着什么。
“我跟你说,现在H市可是人山人海,哪里的人都往那涌。你在景区一望,嗬!全是人,还能看到什么好景色呀?”
严家明换鞋入房,站在门口便看到程卓君呆呆地望着他,神情还有些不自然地跟他招了招手。他内心也是五味陈杂,但喜悦之情总是占了先头。严家明走向程卓君,有些用力地抱了抱他。拥抱过后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个,好久不见。”还是程卓君先打破这个僵局,他指着身后的沙发。“坐,今天车站人应该很多吧?”
严家明也不客气地坐下,又恢复到刚刚在门外和岳辰侃侃而谈的模样。
“多,那是真的多!不过岳辰师兄叫我来,我怎么着也得立刻赶过来呀!”
岳辰将严家明的行李放好后,又从厨房端了一杯水出来。
“别叫师兄了,就叫我名字得了。”
严家明笑嘻嘻地望着他,说道:“那是因为我尊敬你。你不知道,上大学那些年,你可是我的榜样。”
程卓君看了看严家明,虽然他脸上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可说的不是玩笑话。严家明一直很崇敬岳辰。这一点,这么多年也没有变过。和自己一样。
“虽然是榜样……”严家明突然对着程卓君小声道,“可当初也没想到他能把你给拐跑了。”
“你说什么?”岳辰转头看着严家明
“没、没有!”
晚饭是岳辰和严家明一起做的,严家明出来工作后便和女友一起居住,因为女友工作比他更忙,家里的三餐一般都是他负责,这么些年也学会了不少拿手菜。
这次国庆节假期也幸好女友回老家看父母,要不然接到岳辰电话的时候,严家明可就没办法立刻一口答应了。
难得一聚,岳辰还买了些酒回家助兴。心想着程卓君易醉,便另外买了一瓶低浓度的啤酒。
岳辰在厨房做着最后一道菜的时候,严家明便在外面和程卓君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程卓君刚给严家明满上一杯,对方二话不说,立刻半杯下肚。
程卓君本想跟他说空腹喝酒不好,可惜动作没有严家明快。
“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严家明边笑着说,边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些菜。“大二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说话了吧?那时候你刚和岳辰师兄分手没多久,又天天被你妈烦着……”
严家明心直口快,一说完就后悔了,抬眼看了看程卓君的反应。只见程卓君没说什么,默默地往自己碗里夹菜。
严家明感到不是滋味。当初大一刚搬进宿舍的时候,四个大男人,个个性格开朗又外向。四个人灿烂得抵得上一个小太阳,恨不得晒死所有人。
谁知道大二的时候,什么都变了。
自从程卓君病了后,他们和宿舍的另两个人就有了隔阂,渐渐变得不如以前一般聊得来。到现在,严家明都已经没有和他们有过联系,更别说程卓君了。
“吃吧……”程卓君见严家明没有动筷,提醒了一句。
“好!卓君你看啊,这道菜是我做的,那道菜呢,是岳辰师兄做的。快尝尝谁做得比较好?”
“都好。”程卓君尝过后评价道。
当年程卓君的发病,来得很突然。只是一天的时间,他就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因为精神越来越不集中的关系,他也无法继续学业。在坚持没有多少天之后,程卓君便休学了。
严家明有去过程家看望他。那时候的程卓君躲在房间里,根本不敢出来。
给严家明开门的人是闵新红——那个女人眼睛红红的,头发也有些凌乱,满腹狐疑地盯着严家明,眼睛不曾离开过一秒。
严家明想起程卓君说过他母亲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却没有想到,将程卓君弄成这个样子的,就是他的母亲。
现在的程卓君,虽然性格变得非常内向,好在精神状况比以前好了许多。只是你愿意跟他说话,他也不会拒绝你——就是反应速度慢了些。
这大概是岳辰师兄努力的结果吧。五年前的程卓君,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出来,看到谁靠近都会害怕得往旁边躲。而现在,已经能好好地坐在餐桌旁,和别人一起吃饭了。
“你能再遇到他真是太好了。”
程卓君疑惑地看着严家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来,喝酒!”
只是严家明没有回应程卓君疑惑的眼神,反而给他斟满了一杯啤酒。程卓君只好接过来喝了。
“对了,你们做了吗?”
“噗——!”只是这一秒,又将刚刚才倒入口中的啤酒全都喷出来。
岳辰端着菜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严家明。
“你跟他说什么了?等一下呛到了怎么办?”
“很普通的话啊……”严家明委屈,心想着“电灯泡”果然没人权。
饭后严家明拉着程卓君谈了好多东西,只是他的语速太快,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程卓君一点都跟不上。
程卓君向岳辰投去求救的眼神,谁知后者假装很认真地找着电视播放盒里有什么电影可以看。程卓君苦恼地望了天花板一眼,只好努力地跟严家明交谈。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卓君躺在床上叹了一口很大的气。
岳辰正折着衣服,看到程卓君一副如释负重的样子,就能猜到今天小家伙被老同学的话语炮弹折磨得够惨的。
“很累?”岳辰明知故问。
“很累……”程卓君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家伙大学的时候就很健谈,没想到现在是有增无减。”岳辰感到好笑。
程卓君认同这话。他对严家明有些印象,算是大学里比较关心他的人了。
“我记得他,我以前和他关系挺好的。”
“嗯。”
“虽然关系挺好……”程卓君想到了什么,奇怪地歪了歪头。“但他知道的事情有点多?”
“比如?”
程卓君没有立即回话,又想了想。
“岳辰,我们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会分开?”
“……”岳辰手上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提的。”
“为什么?”
“那时候觉得走不下去了。”岳辰将折好的衣服放到柜子里后躺回了床上,伸手摸了摸程卓君的头发。“但现在我们会走下去的。”
程卓君看着岳辰,忍不住用头蹭蹭他的手。像猫一样,舒服了还会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岳辰细细地整理着程卓君的碎发,随后又用手指刮着他的耳廓。程卓君感到痒,刚想往后缩,岳辰便用手托着他的后颈,俯身亲了上去。
接吻的时候,程卓君有心去闹岳辰,还不断地往后躲。岳辰也就随着他闹,最后还是程卓君略有些大胆地似咬似吸地吻了岳辰的上嘴唇,才结束这一吻。
“胆子变大了嘛。”岳辰又俯身亲了亲程卓君的脸颊。
程卓君脸上一热,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你现在,能接受到哪一步呢?”岳辰将手向程卓君的腰侧挪去,一点一点地往更下面游走着。
“啊?”程卓君没反应过来,等到岳辰的手快要贴近自己某处的时候才吓得推开了岳辰的手,“下下下下次吧?家里还有别人呢!”
程卓君起身向后退去,退到床沿的时候被岳辰拉了一把。岳辰像没听见程卓君的话似的,埋头在程卓君颈侧烙下一个个吻。
“等等!”程卓君有些着急地推了推岳辰的手,“你别这样!”
岳辰停下动作,满脸笑意地看着程卓君。
“怕了?”
“……”程卓君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突然想起严家明问他的那句话。看来他们是真的没有做过。
如果真的要做,那么承受方肯定是他。程卓君暗下思忖,虽然再次和岳辰在一起了,但这个坎,应该没有这么快可以跨过去的。他有些歉意地将自己头埋进岳辰的肩窝,叹了口气。
“对不起哦,岳辰。”
“道什么歉,傻瓜。”
第二天程卓君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程卓君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岳辰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对哦,他还要上班……”
昨天岳辰说他还要上班的时候,比程卓君反应还要大的人是严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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