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不安的）可是我的病已经好了。
顾长生（温柔的）生理上的病痛是痊愈了，可心理上的旧疾并没有好转。
苏黎（疑惑）心理上的？
顾长生（温柔的）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你是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总是消沉自闭，抗拒外来的关怀，这样对你的人生很不利。
苏黎（伤感的）您说错了，虽然我从小生活在孤独中但并没有自闭，反而是身边人总是忽略我，甚至无视我的存在，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差劲，极度缺乏吸引力吧。
顾长生（微笑）我建议你身边的人都去看眼科。
苏黎（奇怪）嗯？
顾长生（认真的）他们都是瞎子。
PIA戏正顺利进行，可千帆念到这句台词时突然爆笑，害跟他搭档的谢正衍也瞬间出戏，和导演策划一道质问他为何中途掉链子。
千帆像点了笑穴哈哈不停，抽着气解释：“抱歉抱歉，这段台词太肉麻，我实在忍不住……”，边笑还边吐槽：“含笑也是琼瑶附体，怎么能写出这么腻歪的句子，我只是念出来都浑身起鸡皮，都没有读者说好雷吗？”
他跟含笑半步癫关系交情甚笃，评判起来口没遮拦，同是含笑亲友的洋葱不乐意了，直言嗔怪：“读者都说笑笑写得很好，这段也是顾长生最苏的经典情节之一，千帆大大是直男看不惯耽美文才会觉得雷吧。”
千帆笑道：“可能你们女孩子就喜欢这种调调，反正我受不了，如果身边有人这么说话，我一准让他去跟小学语文老师道歉。”
洋葱闻言愈加不满：“笑笑也有很多男读者，从没听他们说笑笑的文笔雷。”
直肠子的小策划眼看要动气，胭脂井和谢正衍急忙跳出来打圆场，一个当众劝洋葱保持幽默感，一个暗地里警告千帆闭嘴。
“老千，你不能那样说含笑大大啊，太容易招掐了。”
谢正衍闭掉歪歪麦克风，用扣扣电话严肃认真的教导起不看脸色男人，千帆却说他大惊小怪：“我当着含笑都这么说，从没见她生气啊。”
谢正衍听了，也不管自己年纪相对小几岁，直接批他不懂事。
“你和含笑大大关系好相互开开玩笑不要紧，但对外还得维护她的颜面啊，洋葱是她的亲友又是她的脑残粉，你当着她的面嘲含笑，她会认为你不尊重人，要是跑到含笑跟前去告状，不是让含笑大大为难吗？老话说饭越捎越少，话越捎越多，就是当着不相干的人也不能嘲笑自己的朋友，这样不仅损害自己的操行，还多了外人的心眼，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俨然夫子上身叩马而谏，不可谓不感人，千帆领了这份情，主动向洋葱道歉认错，可主见仍铁打一般纹丝不动，ｐｉａ音结束后不忘笑话谢正衍处事过于谨慎，有流于古板之嫌。
谢正衍说：“这个社会本来就规矩多，不小心谨慎太容易碰壁，二次元还算相对单纯的，现实中才叫一个壁垒森严呢。像我们这种底层人士一没后台二没权势，别人压根不会正眼看待，行事上再孟浪粗犷就更要得罪人啦。你还比我大几岁，难道没有这方面的感触？”
千帆若有所思：“我是赞同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尊重，可是也不用像你这样处处在意到仰人鼻息的地步吧，要是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得先琢磨别人的脸色心思，那也太累了。”
“呵呵，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人际交往中多注意一点总没坏处。我以前就很奇怪，你才气能力都不缺为什么混得这么差，如今看来肯定是社交能力上拖后腿，说话随心所欲，太爱得罪人，所以老是碰不到贵人和机遇，是不是这样？”
谢正衍早想就此事规劝千帆，今日正好借题伸张当起良师益友，把自己总结的那套跟人打交道的诀窍倾囊相授，不想一篇金科玉律竟被那油盐不进的毒舌鬼曲解为三个字——“装孙子”。
“讨厌！你又狗咬吕洞宾了，我是怕你继续走弯路浪费了一身才气，你倒好，逮到机会就挖苦人，不理你了！”
谢正衍气呼呼发送几个打狗表情，没意识到这举动等同撒娇，二人频繁的斗嘴也让千帆习练出哄人技巧，嬉皮笑脸赔软话求原谅，骗得谢正衍出声回应便算成功。
“唉，哑笛小朋友，你有时候真的小心翼翼得让人心痛啊。”
男人突如其来的怜爱叫谢正衍不知所措，质问他是何用意。
“你做事说话都不自由，总要先考虑别人的感受，以别人的意志为中心，忽略自身想法，这样对自己太不公平啦。”
千帆语气正直，确系有感而发，谢正衍承认他说得对，但也认为这都是无可奈何不能转移的。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气场这么弱，为人做事不得不量体裁衣，至少能让自己活得方便些。”
“你所谓的方便是指逆来顺受减少与外界的摩擦？这种做法就像止疼药，只能临时起效，还会带来严重的副作用。牺牲立场一味讨好他人最终会使人忽略你的感受，一再突破你的底线，给你越来越多的压力和负担。”
“……可是我就算坚持立场也没用，没人会在意我。”
“你有没有思考过其中原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什么好思考的，因为我弱呗。”
被一再拿住短处，谢正衍虽多有不甘也只能安于其位，反正自己一生下来就是只破罐子，再多摔几下也不打紧。
千帆显然已看透他的气馁，要用激将手段点醒麻木，调侃：“你知道苏黎这个角色为什么这么适合你？因为你俩的性格几乎一模一样。”
谢正衍蹙起眉头，脸也绷成紧拽的弓弦，千帆的类比埋藏着他不愿面对的危险信号，在熟读原著潜心演绎这个角色的过程中他早已认清了自身与之存在诸多共性，苏黎的自卑、懦弱、纠结、猜疑如同镜子多方呼应自身的阴暗面，他惊讶于这种素描般酷肖的性格刻画，同时深深恐惧，害怕自身也爆发与苏黎相同的黑暗因子，落到跟他一样万劫不复的凄惨下场。
所以不论谈及多少次，他都会坚定不移否认这类评价。
“我跟他哪里一样啦，我才不会变成杀人犯，再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的。”
千帆不跟他争辩，还顺着他诙谐：“你当然不会杀人啦，你们只是性格相像，可比胆量的话你和他之间差着十个顾长生呢。”
“死老千，又嘲笑我，你才跟顾长生一样嘴巴贱，可惜比不上人家高富帅。”
“又来了又来了，对任何人都软糯可欺，唯独在我这个真爱友人跟前耍威风，哑笛大大你这样敌我不分太伤人心。”
“是你自己找骂嘛，动不动各种损我，鬼才信你是真爱。”
近来千帆常把这个令人脸红的词汇挂嘴边，口口声声将自己对谢正衍的友情称作“真爱”，谢正衍明知他的嘴比跑马场宽阔，信口胡诌时能吹跑整座喜马拉雅山，却仍免不了耳热心跳之苦，唯一的应对方略就是硬着口齿怼回去。
“我可以证明啊，让我来改造你吧，首先帮你找回自信。”
千帆不知又GET到什么新花样，在那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测算过他的星盘是典型的水瓶座后，谢正衍已不计较他随时心血来潮的“灵感”，但“改造”一词可不能胡乱使用，乍听下似乎具有宣誓主权的意味，实在叫人无所适从。
“你少胡说了，我又不是你的玩具，凭什么交给你改造？”
原想奚落他，再借拌嘴化解难堪，无奈别有用心的坏男人不肯轻易上钩，还正经八百表示自己态度诚恳。
“我可以帮你脱胎换骨啊，让你摆脱束缚，在人生路上轻装前进，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心，你要珍惜机会，别消极对待，以后又怨叔叔不疼你。”
谢正衍给他逼得满脸潮红，大声抱怨：“我现阶段最大的困扰就是赚钱太少和需求太多造成的矛盾，你真要帮我就指几个赚钱的门路出来，别摆花架子。”
他知道千帆潦倒，情急中故意拿经济问题来堵他的嘴，可千帆像是没听出嘲讽，正面接下招数：“对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你的情况确实应该先抓物质文明。”
谢正衍正想建议他先设法解决自身温饱，这酷爱恶作剧的家伙竟发扬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圣人情怀，立志将他的致富问题摆在首位，当场给他导出一条生财之道。
“我有个朋友是搞出版的，最近在筹备一个书展，旗下很多参展图书要做宣传广告，我看你文笔挺不错，能胜任这个工作，帮你联系一下，合适的话就让他把这笔单子包给你。”
他所言非虚，不一会儿真丢了个扣扣号过来，对方扣名张大壮，自称是图书经纪人。千帆想必已有交代，张大壮粗粗客套几句便开始介绍业务要求，谢正衍看后得知是一个主题系列的图书广告，也算自己的老本行，程序模式都是熟悉的，不需要费太大功夫。心想千帆可能也是受人所托代为物色C.W（广告编写人），自己正想找机会还他人情，不管有没有钱都得帮这个忙。主意一定便接下订单，跟张大壮约好20天之内交货。
第43章 援助（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