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的人,便是天生阴阳眼,能见鬼怪。于是有人是心性强大,后天开眼,便能学的一二道法,辅以符箓法器等也可以降妖除魔;剩下一类,却会被闻味而来的妖魔缠上,直到身上的魂魄之力被吸食干净,那时候,这个人也废了。
淮西市特别科里的人,都是前一种,元煦自己亦然。
所以当他发现邹成渝的存在时,也不由惊讶,一个满身都是灵气,满的连一张照片都能散出来的普、通、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依然只是个普通人?!
邹成渝这个人,成功的引起了淮西市特别科科长元煦的注意。
但对于邹成渝来讲,他一点也不希望得到对方的注意。
“你之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古怪的事?”过了一会儿,元煦先开了口。
邹成渝撑着下巴回忆了下:“以前从没有,最古怪的,就是前几天在剧组遇到的关于红嫁衣的事了。”他说完又想起那件嫁衣被指尖触碰时那种冰冷的触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
元煦自然看到了,问他:“那件嫁衣,有什么问题?”
邹成渝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说不上来,其实要是没听到人传言,我当时也不会觉得它出现在那里有什么奇怪的。非要说的话,就是摸上去有种冰凉冰凉的感觉。”他转头瞅着元煦:“你还没说带我出来做什么呢?”
元煦笑的一脸促狭:“你都坐上我的车了才想起来问。啧啧啧,怪不得你经纪人见你答应跟我走,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邹成渝......邹成渝心想你这什么破比喻,听起来有点恶心好嘛。但他人在车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语气软弱道:“那个,大,大哥——”
“你这么喊我像是外面路上□□的,这会让我忍不住下意识的就把证件掏出来。”元煦一扬眉,兀自打断了他的话。
邹成渝撇嘴:“警察叔叔。”
“你叫我叔叔没问题,不过我还不想有个这么大又这么——”元煦话没说完,看到邹成渝瞪过来的视线一耸肩:“我叫元煦,你可以叫我元煦或者,元煦。哦,还有,我不是警察。”
邹成渝:......我想叫你蛇精病你敢应吗?然后他想起之前有人打电话来似乎在那边叫过一声科长,于是试探性的道:“元......科长?”
“耳朵挺好使的嘛。”元煦眼眸一转就知道他是从那通电话里听来的了,对邹成渝的印象倒是比之前好了点。“带你去报案者那里走一趟啊。”
“你是说——那颗树?”邹成渝迟疑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说着玩的?”元煦指指自己:“我这人吧,从来不开玩笑。所以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懂?”
邹成渝腹诽,我又不是你下属,管你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呢,面上却笑的一脸讨好:“是是是,自然都听元科长的!”
元煦似笑非笑地在他脸上扫过,没言语,只是突然踩了一脚油门,邹成渝脑袋正想往窗户边上靠,一个不留神,砰地一声撞了上去,捂着脑袋,默默地把头扭向窗外。
对方却哈哈大笑:“对不住啊,没注意到。”语气一点也不诚恳。
邹成渝默默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元煦再次转过头时,发现刚才还满脸心思都藏不住的青年已经睡了过去。他眼底下一圈青色,大概最近都没有休息好,也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没心没肺嘛。
车子开的越老越快,但是非常平稳。就连行驶过那段正在施工,坑坑洼洼的小路时居然也如履平地一般,也不知元煦是怎么开的车,而且明明是在闹市之中,外面居然一点声音也传不进来。
因此邹成渝睡得很安稳,但这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在元煦专注前方的时候,邹成渝的眉头不知不自觉的,就皱在了一起。
外表开起来已经陷入熟睡中的邹成渝在梦中突然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阴暗黑冷的林子里。
透过稀疏的枝叶落下的月光,惨淡而清冷。
邹成渝摸了摸胳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前方不知通往何处,黑幽幽地似一张血盆大口的路途,浑身僵硬。
就在他纠结的几秒钟,冷不防的响起几声蛙鸣,邹成渝全身一激灵,顺势就向前跨出一步,这一下,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冰冷的月光似乎突然间就挪到了他的头顶上方,无边的暗夜中,一串诡异而莫名的歌声由远及近的,传入他耳中——
红盖头,血绣鞋,抬着轿子迎新娘,迎新娘;
他抱紧双臂,颤抖着循声望去,就见一顶红轿子出现在视线里,明明一开始在很远的地方,他只是眨了下眼,转瞬红轿子就到了他跟前——
红轿子,血嫁衣,抬走新娘入洞房,入洞房。一张惨白惨白的小脸忽的从轿子后方探出来,涂满血色的红嘴嘟起,并没有张开的痕迹,但那歌声仍然一遍又一遍的围绕在邹成渝的耳畔。
什......什么东西?邹成渝心里不停喊着,快跑,快跑,马上离开这里,然而双腿却变得十分沉重,身体也不听自己的使唤,竟然由着那惨白着脸的东西凑到自己的面前,黯然无光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
红盖头,血绣鞋,抬着轿子迎新娘,迎新娘;
那歌声又再一次响起,反反复复虽然只有这两句,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邹成渝双手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拼命对自己说,这是梦,是梦,只要醒过来就可以了,但是无论他怎么暗示自己,那张惨白无光的脸还是在距离自己不到一指宽的面前,就那样,沉默着,盯着自己。
那顶红轿子安安静静停放在原地,风吹起轿帘,邹成渝眼角的余光似乎见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定睛一看,一件大红色的嫁衣,正正被吊在他面前的树枝上,由上而下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再透过那红盖头,正看着他。
这一刻,邹成渝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疯狂的嘶吼出来——啊!
“松手!在不松手我就把你直接从高架桥上扔下去!”
邹成渝猛地睁开眼,就见到元煦英俊的面孔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它们此刻正揪着元煦的衣领死不松开。
元煦皱眉:“你鬼哭狼嚎什么呢,我让你松手,没听见?我数一二三,不放手我就踹你出去了啊,一......三!”
“二......二呢?”感觉自己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邹成渝,颤抖着双唇,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一边松手一边控诉道。
元煦不怒反笑:“呵,胆子不小嘛。”见邹成渝缩成一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啧了一声:“说吧,都看到什么了?”
就在自己身边,居然无声无息的就梦魇了。元煦心里也被勾起了一丝火气,对着邹成渝的语气都不耐起来。
邹成渝下巴埋在拉高的衣领中,摇着头嘟嘟囔囔一阵子,元煦一个字也没听清,颇为不快地伸手一把拽过他:“要么现在一个字不拉的说出来,要么继续做你的噩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双眼含泪,前所未有的一阵后怕:“林林子,还有诡异的歌,一张惨白的脸。呜呜还有,还有红嫁衣呜呜呜好可怕,太可怕了!”
“首先,你的语文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下次记得叙述有序,主次分明;其次,男人哭就大声哭,呜呜呜是个什么鬼!最后,那首歌怎么唱的,记住了就念出来给我听。”元煦说完直接松开手,还顺手在他衣领上擦了擦,刚才邹成渝的眼泪落了几滴在他手背上。
邹成渝一脸‘你根本不能理解我内心的恐惧’‘我的内心现在是崩溃的你造吗’然而并没有博得对方一丝一毫的同情,在元煦威胁的挑眉中,颤抖着把脑中记起的歌念了出来——
红盖头,血绣鞋,抬着轿子迎新娘,迎新娘;
红轿子,血嫁衣,抬走新娘入洞房,入洞房。
邹成渝缩了缩脖子,最后补了一句:“月下老,牵红线,三生石上刻终身;千年渡,百共枕,姻缘天定意难违......”
元煦眼眸一暗,脚下瞬间狠狠踩了一脚油门,邹成渝一个不留神再次与玻璃窗来了个亲密接触。
“坐稳,去晚了——”元煦一声冷笑:“就看不成好戏了!”
第6章 特调科03
城东的桂树算的上是淮西市一个显著的地标。
它扎根在淮西市,大概有近千年的岁月,依然枝繁叶茂。每到仲秋时节,繁花绽放,浓香清郁,能从城东随风飘散到城西去,现在已经被列入淮西市重点保护古树之一。
元煦停车时,邹成渝已经缓缓踱步到了这株桂树面前。
虽然还没到桂树开花的月份,但站在树下,仰头望着苍翠茂盛的树冠,再看树干上满是岁月流走的痕迹,那是我们未曾经历过的风雨,以及被掩藏了的沧海与桑田。
仿佛感应到邹成渝内心所想,树枝轻轻摇曳动着,像是在回应他心中的不安和迷茫。
邹成渝目光痴痴地凝视着面前的古树,被诱惑了一般将手掌贴在了树干上,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轻轻地叹息,他只觉得脑中一沉,浑浑噩噩地把头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