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杜加一咬牙,直接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了贺辰,“对方破釜沉舟,显然是来寻仇的。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我想这事,没那么容易结束。就算警察那里查清了真相,还了名哥的清白,但这盆脏水已经泼在了名哥身上,他想再去洗干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从来人们都只在新闻发生时,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和关注,又有几个能一直关注到事件辟谣时的?尤其是现在的新闻媒体,专拣劲爆的新闻,夸张的内容来报,以吸引人们的眼球。他们对于事实的真相,倒是不会花费心思和精力去报道。何况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媒体肯做澄清报道,但杨开已经将他的名声搞臭了,再出来给他澄清道歉又有什么用呢?那时又会有几个人还在关注这事呢?”
贺辰听后,心中百感交集。看到新闻时,他只觉得这事对龚名来说是飞来横祸,是场灾难。但听到杜加分析后,他才知道这事对于龚名来说,有多么严重。杜加分析得没错,杨开摆明了是来寻仇,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想到这里,贺辰更加觉得心里憋闷,内疚的情绪涌上心头。两年前,龚名若不是再遇到他,为了帮他们贺家出气而曝光了常开,他今天就不会遭到这样的祸事。是他连累了龚名……
“小辰?”听到那边没了声,杜加试探地叫了一声。他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刚才说得太严重了,把贺辰给吓到了。
贺辰:“嗯?”
在贺辰应了杜加后,他赶紧开口补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名哥在这行已经很久了,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嗯,我知道。”贺辰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下意识地担忧道,“可他的手机关机,我找不到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你要实在担心就去他家看看,我估计这会儿,他不会在学校或者外面,应该是在家里。”杜加向贺辰提示道。
“好的,我这儿就过去看看!”贺辰说完这话,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他随手套上一件外套,脸也顾不上洗,便匆忙地出门了。
再次来到熟悉的小区,站在熟悉的门口,已经时隔两年。贺辰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这里。
站在门口,他敲了近两分钟的门,一直不见有人来开。他有点后悔,刚才出门太急,忘了把这个家的钥匙带上。尽管出国前,他就跟龚名分开了,可这个家的钥匙,他一直都保留着。
就在贺辰放弃敲门,转身要走之际,他的耳朵突然敏锐地听到房门内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地向他靠近。贺辰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紧张地注视着大门。
三秒过后,面前的房门终于开了,龚名蓦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贺辰看到龚名一脸震惊地看向他,睁大的眼睛里难掩疲惫。
龚名二话没说,直接拉着贺辰,把他拽进了家门。房门关上的那个瞬间,他环抱住贺辰,将他揉进怀里。
龚名抱着贺辰,轻声在他耳边说:“我终于又抱到你了。”
贺辰躲在龚名的背后,脸上掉下了两行泪水,他觉得自己完了。不管做多少心理建设,筑多厚一层保护壳,在这个人面前,他就自动丢盔卸甲,变回那个爱哭的小朋友了。
89.玩笑与准备
龚名见贺辰并没有将他推开,他便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贺辰。一时之间,龚名抱着怀中的贺辰,觉得恍如隔世。脸颊贴在他的耳边,龚名心中五味杂陈,像这样任他触摸、安静地将他拥在怀里的时刻,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过了。
龚名就这样站在门口,抱了贺辰好一会儿。看到贺辰还穿着厚重的外套,龚名担心他刚从外面寒冷的地方过来,会温差过大,引起身体不适,他才不舍地把贺辰放开。
“把外套脱了吧!”松开贺辰后,他催促似的对贺辰说。
然而,在他放开贺辰,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便看到贺辰急忙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龚名。龚名看到他慌乱地抬起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不用看他也知道,贺辰一定是哭了。这个背对着他,抹眼泪的动作,过去他真是看过太多次,再熟悉不过了。
龚名望着他有点抽泣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总算在贺辰身上找到一点与从前一样的地方,这让他心里突然有了底。龚名带着笑意,走到贺辰身后,还过他的上身,直接从背后帮他解开外套的拉链,然后替他把衣服脱了下来。
贺辰依然背对着他站着,但却并没有阻拦龚名帮他脱衣服的动作。龚名脱掉贺辰的外套,帮他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再次转过身来,他才注意到贺辰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而且看这样式,好像还是睡衣。
龚名冲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地发问道:“你就穿这个出来的?”
他这么一问,贺辰才回过神来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就出来后,小脸腾地烧了起来,背对着龚名,嘴里含糊地回答道:“我出来得匆忙,忘换了。”
出来得匆忙?龚名琢磨着贺辰的这句话,脑子里只联想到了一种可能,大约贺辰是知道他进警局的事了。龚名去自己外套兜里,掏出手机,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机关机。他猜测,贺辰大约是从杜加或者张云超那里打听到他出了事,然后给自己打电话又联系不到,所以才会急着跑来他家。他是怕自己受不了打击,还是会心情低落得自暴自弃?不过,通过今天的这事,他也总算看清了,贺辰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或许这次的事,他也是因祸得福。如果不是他出事,贺辰也不会主动送上门来。
龚名看到贺辰依然背对着他,也没再过去催他。他知道贺辰的脾气,从前他哭的时候,就最不喜欢被他看到。龚名走去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之前便腌好的肉和处理好的蘑菇。
而后,他冲着贺辰的方向,关切地问:“吃饭了吗?”
贺辰微微侧过身子,冲着龚名,无声地摇了摇头。
龚名系上围裙,笑着说:“那你坐沙发上看电视吧!我现在就给你做,马上就好!”
看着龚名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在兴高采烈地帮他准备午餐,贺辰反倒有点不知所措。想到龚名刚才让他去沙发看电视的话,他脑中立刻浮现了早上在电视里看到的关于杨开的新闻,他哪里还吃得下去。
“我不饿。”贺辰走进厨房,来到龚名身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你昨晚是不是没好好睡过?”
龚名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处理着食材。他不知道关于他的事,贺辰知道多少,所以他不想贸然回答,引起他无谓的担心。
然而,贺辰见他不吱声,心里越发着急了。他握着龚名的手臂,阻止他道:“要不你先进屋补觉吧,我真的不饿。”
龚名看贺辰如此执着,听话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顺势握住他的手,眼睛笑得弯弯地望着贺辰道:“不饿的话,要不你陪我进去一起睡?”
“……”贺辰瞪大眼睛,望着龚名,被惊到一样,顿时噤了声。
“我开玩笑的。”龚名见他有点被吓到,立即松开了手,揉了他的头两下,转而一边继续鼓弄砧板上的菜,一边告诉贺辰,“我们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吧。反正我现在就是要睡,也睡不着。这些菜也准备了一天了,本来昨天想叫你来家里吃的,没想到有事耽搁了。再不吃掉,它们就要被浪费了。”
贺辰听到龚名的话,顺势紧张地问他:“你遇到什么事了?”
“不重要。”龚名拿起手边的油,向锅里倒了一点,然后望向贺辰说,“难得你又回到这个家里,我们又能一起吃饭,咱们不说这些其他的了。”
“可……”贺辰本来还想趁势往下追问他,但看到龚名随后又将杏鲍菇下了锅,拿着锅铲,开始炒了起来。
龚名一边低头炒着菜,一边催促贺辰道:“这里油烟大,你先出去等吧!”
这不是个能够问话的好时机,贺辰只得闭了嘴,悻悻地走出了厨房。可他也无心如龚名所说,走去客厅里看电视。他只是坐在餐桌那里,两眼欲穿地注视着龚名在厨房里准备饭菜。
贺辰望着龚名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发现他果真如自己所说,厨艺提升熟练了不少。不到20分钟,色相极佳的口水鸡和杏鲍菇便出锅了。坐在餐桌旁熟悉的座位,贺辰看着面前的两道,他从前最爱吃的菜,感觉心里暖暖的,他还一直记得……
龚名解下围裙,坐在贺辰的对面。他还像过去那样,自己动筷之前,体贴地先挑出贺辰爱吃的口水鸡部分,将它们夹到贺辰的碗中。帮贺辰挑好之后,他才会自己伸筷吃起来。
时隔两年,再次回到这个家,坐在这个位置上,吃着龚名亲手做得这两道菜,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一点点地被找回。贺辰本该心下感动,怀着重温的心情,好好体味这顿饭的。
然而,他在吃这顿饭时,脑子里一直浮现着早上的那条新闻,完全没有心思细细品味。龚名也看出他一直心不在焉的,在贺辰第二次放下筷子,不自觉地停下发呆时,龚名忍不住伸过自己的筷子,敲了敲他饭碗的边沿,打断他的沉思道:“想什么呢?吃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