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瞧见两个年轻人披着一身晨光走过来,笑着招了招手:“回来啦?”
乐正鲤笑着凑过去,坐在一旁的竹椅上道:“昨天回来的,刚收拾完就听说您休息了,我和殷冉遗就没过来。”他坐下的时候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不过竹椅上放着棉布垫子,坐下之后倒是舒服了不少。
“老啦,一阵一阵的就没什么精神了,”老奶奶看一眼殷冉遗,又看一眼乐正鲤,笑得眼睛弯弯的,“小鲤鱼没有欺负你媳妇儿吧?还是这么高高大大的,嗯,养得好。”
乐正鲤的耳朵唰地一下全红了,心道我哪儿敢欺负他啊,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又摇了摇脑袋把昨晚的旖旎情丝从脑袋里全给摇出去,这才说道:“那是,我养的嘛,我的手艺您知道的,今晚给您做顿龙须面吃怎么样,您可是好久没吃过我煮的面条啦。”
老祖宗笑意盈盈地点头,“好,还是我们小鲤鱼最乖了。”
乐正鲤惯来是最会讨老人家欢心的,三五句话就将老人家逗得合不拢嘴,连石桌上的新欢小八哥都给忘了,小八哥一见没人搭理自己,忙不迭地叫了两声,非要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不可。
闲话说过,乐正鲤便翻开笔记本切入了正题,问起了自己那块长命锁和那个他从未见过的装锁的盒子的事情,老人家原本还有些疑惑他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一听乐正鲤说他和殷冉遗在别处见过这长命锁上的图样,脸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当下便让两人同她上小楼里去细说。
三人走进了两层小楼的上头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这是一间杂物间,紧闭的房门上挂着一块黄铜锁,老祖宗把插在自己发髻上的一根簪子取下来交给了乐正鲤,后者打开门一看,屋内堆着不少箱子和废弃的家具,大概是很久没有人打扫的缘故,屋内积了厚厚一层灰,借着屋外阳光看进去,整个屋子都灰扑扑的。
等刚开门时的那阵薄灰散了,老祖宗这才领着两个人进了屋,她径直走到一个靠墙放着的木头架子旁伸手按了一下,一旁的青石墙砖就咔哒哒哒一阵响露出了一个缺口。
老宅子里这样的暗格暗房有不少,乐正鲤自己的卧室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暗格,不过他除了小时候装过一次玻璃弹珠防止他大哥顺手给他拿了之外就再也没用过这个,今天一见老祖宗打开了暗格,倒是微微有些吃惊,难道那里面放着什么图纸不成?
老祖宗站在一旁,朝着两个年轻人点点头:“去把那里头东西拿出来吧。”
乐正鲤依言上上前,发现那台子上是一块圆形的铜镜,约莫成年人两个巴掌大小,镜身极薄,最多不过半厘米厚,乐正鲤小心翼翼地将铜镜拿了出来。
与房中处处灰尘的情状相反,不知是不是放在暗格中隔绝外界的缘故,整面镜子干干净净不落一丝灰,铜镜背面有一个弓形镜钮,他拿在手中粗略看了看,这是一面没有任何纹饰的素镜,唯一让乐正鲤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铜镜表面像是涂了一层奇怪的颜料,明明看着光可鉴人,却根本反射不出任何物品或是人的影子,他看不出这面铜镜的来历,往殷冉遗的方向举了举,道:“你认识吗?”
殷冉遗细细打量了铜镜一番,最后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见过。”
乐正鲤捧着镜子走到老奶奶身边,问道:“老祖宗,这是什么东西?”
老人家笑着点了点平滑的镜面,“你们不是想问那两样东西的纹样吗?老祖宗就是在这上面看到的。”
此言一出乐正鲤登时便愣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一眼殷冉遗,以目光询问对方“我没听错吧”,后者眼神之中多少也带了几分愕然,显然是和他一样感到十分意外。
老祖宗一见两人神情便知道他们不太相信,不过这件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旁人告诉她这镜子上会浮出图纹,她只怕也是根本不信的。
她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她出了屋子,路上慢慢说起了她当初见到镜浮图纹的事情来。
乐正鲤是在镇上的妇幼保健院出生的,他呱呱落地之前母亲曾梦见玄鳞巨蟒口衔金鳞锦鲤送子而来,当时家里人就有意为他拟名为“鲤”,这样不论生出来的是个小公子还是小千金都能通用,老祖宗在小楼上听说了这事儿也很是高兴,家里小辈人的长命锁都是老祖宗亲自画的图样,到了乐正鲤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当即便磨墨铺纸要给重孙画好长命锁图样,也好早日送去打造。
老人家白描功底极好,最初画的那一版上头一尾小胖鲤鱼翘头翘尾看着很是活泼可爱,鱼身上每一枚鳞片纹路都清晰可见,她正准备替小鱼点上眼睛,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墙角梳妆台上放在的铜镜正反射着不寻常的光泽。
铜镜镇宅,她都已经记不得这铜镜是何时何人放在家中的了,唯一的印象便是老祖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便一直放在这小楼之上,好像从来没有挪过地儿。
但即使如此,老人家也记得清清楚楚,这铜镜很难照出人影也极少反射光线,此刻正是午后,虽说窗外光线明亮,但梳妆台却恰好靠着墙角,是很难照到光的,那铜镜怎么会忽然发光?
老祖宗笔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但见得红木台子上放在正中央的镜子正散发出柔和的光泽,这光来得十分古怪,并不似寻常镜面反射,反倒像是从镜子里头照射出来的光,老祖宗略稳了稳心神,抬手将镜子拿了起来。
一被触碰到之后,那层浮动着的光线便略淡了一些,老人家盯着平滑的镜面,正暗自寻思这光是从何而来,忽见得铜镜之中似乎隐隐有东西正在游动。
活到老祖宗那个岁数的,奇闻异事都只当做寻常了,她也不过是在最初惊讶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静静盯着那面铜镜想要看清镜中到底有什么古怪。
果然,片刻之后那镜中游动着的东西就显露了身影,一尾金色锦鲤如同要跃出古镜一般高高跳了起来,但在老人眼中也不过就是这小鱼从镜子下方游到了上方。
镜中鱼见一跃不出,便摇头摆尾地在原地打了个转,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还被困在这小小一方镜面之中,饶是老人家先以为这是个“妖怪”,此刻见了也不由得轻笑出声,不等那小鱼再有动作,镜子下端忽地又蹿出一条黑影,这黑影来势汹汹,身躯粗壮,匆匆一瞥之下只觉得像是条头上生有鱼鳍的蟒蛇,老人家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吓得手中一抖,镜身也跟着颤了一颤,镜中小鱼似乎察觉到这一方小小天地的震动,惊得原地急急拍打尾巴,那黑影当即绕成一圈将小鱼环了起来,它的身躯几乎盘踞了整面铜镜,一看之下镜子像是涂了一层浓墨一般漆黑,连带着镜面闪烁的光泽也暗淡了一瞬。
老祖宗为着自己这一无心之失吓了镜中小鱼很是不安,但等那镜面浓黑散开,镜中早已再无一物,反而是原本平整的镜面上像是被人刻上了划痕,那线条开合大气,不过几笔便勾勒出了一样东西,老奶奶拿着镜子细细端详了片刻,觉得那镜面划痕分明是个大蛇一样的东西绕着一尾鱼。
第103章 番外(渔夫和鱼)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临海的小渔村,村子里住着十几口人,大家都以打渔为生。
村子里打渔打得最好的是一位姓郭的老师傅,他在大海上撒了几十年的网,从来没有一网落空过。他只有一个徒弟,是被他从大海边的礁石旁捡回来的小男孩,因为捡到小男孩那一天是个阴天,郭师傅就取了谐音管小男孩叫小殷。
郭师傅每次出海都带着小殷,教他该在哪一块海域撒网,撒网的力度应该用几分;遇上风雨天气不能出海,郭师傅就教小殷编织渔网,砍木头制作渔船……这样一天天过去,当初的小孩子渐渐长成了一个青年。
这天郭师傅把小殷叫过来,说:“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是时候自己单独撒一回网了。”
这就是要让小殷出师了的意思,小殷心里明白,他沉默地跪在地上给郭师傅磕了三个头,然后拿着自己编的渔网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这是自己出师撒的第一网,要捕到最大的鱼带回去给师父才行。小殷这么打算着,便将小船撑往了远处,人少的地方鱼群才不易被惊动,也才容易捕捉到更大的鱼。
最开始的时候,每撑远一些小殷就会四下观察海里的动静,他的眼睛比天上的老鹰更锐利,能够看清海底鱼儿游动的轨迹;等渐渐远离人群之后,小殷忽然发现远处的海域在闪着不寻常的金色光泽。
碧蓝色的海水从深处蔓延着金光,每一片水纹都像是碎金一样在晃晃荡荡,小殷的船停在金光的中央,他转身拿了网,奋力朝着那发出金光的地方撒了下去。
他是一个捕鱼的好手,一网下去就成功地捕捉到了猎物,感觉到手里的网沉甸甸的,小殷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抓住渔网往手臂上缠了两圈,正要把网收起来,手下的渔网却不听使唤地朝着深海沉去,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小船在海面上颠簸不停,大鱼掀起的浪头一个比一个更大,带着可怖的水声接连不断地砸向了小船,小殷浑身都被海水给浇透了,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渔网,好像那条渔网是长在他手上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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