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听得神色沉重,说:“和城里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是啊,还有人家年收入只有几百。”周洵感叹。
周凝说:“那要不要捐钱呀。”
周洵道:“这个怎么捐?不过现在国家有精准扶贫政策,想来要比以前好些了。”
周洵吃了午饭就又要去上班,担心周凝一个人无聊,周凝说:“我睡个午觉了出门去逛逛,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打发时间。”
“你今天没有头痛吧?”周洵问。
周凝摇头,“还好。”
“出门注意戴上帽子和墨镜,带件外套,不要冷到了,要是感冒了,就容易高反。”
周凝笑着推了推他:“快上班去吧,我知道照顾自己。”
周洵这才亲了亲他,出了门。
前一天收的那个腹泻病人的样,在培养基上分离出来后,又做了快速检测,确证是沙门氏菌。
但是要再做具体分型,这个县城医院就没有这个条件了。
甚至做快速检测,还是周洵来了之后,才开展的工作。
因为病人一时没有来拿检验报告,周洵就把检验报告送去了接诊医生那里,接诊医生看后就说:“药没开错,开了一个星期的药。你把单子给我吧,他们应该不会来拿了。”
周洵把单子给了他,要是病人确诊感染了沙门氏菌,沙门氏菌不容易杀灭,一般是要抗生素治疗至少两周,并对排泄物进行培养为阴性后,才算是治好了。要是没有彻底杀灭沙门氏菌就停了药,就会变成无症状的携带者,很容易就会传染给其他人,而且也容易造成沙门氏菌的耐药。
不过周洵也知道这里的情况,病人很多都是吃了药没有症状后就会停了,不管医生怎么提醒要按照疗程吃满都没有用。所以医生给病人开了一个星期的药,对方说不定这一个星期的药都不会吃完。
第55章
周洵上班去了,周凝并没有闲着,他将周围的一些本地道地药材店和特产店都逛了逛,买了一些东西在家里研究。
周洵回家来,看他买了那么多东西,就问:“是要带回去做手信吗?”
周凝摇了摇头,“没和大家说我来这里了,最多给柯眉家里带一些回去。只是这些牛肉干,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肉做的,不敢吃。”
周洵说:“那就不要吃。以前我舅舅还在州上的时候,有一阵是管这些的,他那时候给家里送了不少土特产,差不多也是这些东西,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想要什么质量好些的,也可以告诉我,我让他找人给拿好的给你。”
周凝知道周洵的舅舅是在政府工作,到底做什么倒是不太清楚,就问:“你除了舅舅,你妈那边还有其他亲戚吗?”
周洵说:“我外公就只有三个子女,还有一个小姨,到加拿大定居了,她到现在也没结婚,孤身一人,怕我妈说她,总是好几年才回来一次。”
周凝说:“我妈倒是有好些兄弟姐妹,不过我和他们关系都不近,很少有联系。”
周洵安慰他地拥着他,说:“以后我的所有关系就是你的关系了。”
周凝笑,又问周洵:“你认识川贝吗?我买了一点,C城空气质量差,我拿回去熬汤。”
周洵将桌上的川贝拿起来辨别了一阵,虽然知道川贝是要怀中抱月,但他左看右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说:“川贝是多年生草本植物,一株通常只有一个茎,一个茎只在顶端开一朵花,然后结一个贝母,所以贝母结实少,就物以稀为贵,而且据说贝母是最初结的那颗最小的果实药效最好,卖得也最贵,之后每年结的果实会越来越大,药效没有之前的高,价格也就便宜一些。不过我对中药材知道得很少,这还是有个同学跑去食药检工作,她告诉我的。我也不能保证你这个是真的,我让之前帮我们买黄芪的中药老师给买一些川贝,到时候寄回去,你用那个熬汤吧。”
其实也可以找舅舅,舅舅的老部下,现在就在管州里的这些事,肯定有最好的东西。不过这些小事,他是从不会去找他的。而又没有大事需要去找他,所以周洵除了有时候例行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两声,平常从没有找他帮过忙解决事情,当然,上次他妈去找他镇场子的事情除外。
周凝看了看自己买的东西,说:“那这些怎么办?”
周洵笑:“或者我寄给做中药的老师帮忙掌掌眼,或者就这么吃了吧,应该没问题。”
周凝也笑,说:“算了。我去做晚饭了。”
周凝在县里住了三天,和周洵缠绵够了,才回了C城去。
医院里有时候会出很少见的病毒或者细菌感染的病例,这些样本,他们这种小医院根本没有办法做检测,或者有些大医院有能力做这些检测,却不愿意为了这种很少出现的情况而浪费人力物力专门设一个位置做,就会将这些样本送到有专家和检测能力的省上疾控去做,他现在所在的医院也会送这些样本去,所以周洵就和会送样去的司机师傅熟悉了。正好遇到医院要送样去省疾控,他就让去送样的同事和司机帮忙夹带两个箱子的私货,送样的时候,把箱子顺便给微检所楼上的柯眉,周凝会开车去柯眉家里拿箱子。
而周凝就只用提一个包去坐大巴回C城,他买的那些东西,都在那两个箱子里,反正基本上都是干货或者是腊味,放几天也没关系。
其实周凝不想让周洵去麻烦别人,想自己带回城去,但是周洵觉得那些东西太重了,搬来搬去太麻烦,还是周凝开车去拿东西比较好。
再说,周凝还要去柯眉家里接淘淘,就顺便拿东西了,一点都不麻烦。
周洵摆出这些理由,周凝好笑地说:“那就不麻烦柯眉吗?”
周洵说:“麻烦她一点又没什么,反正箱子里有些东西不是买来送她的吗,她顺便就带回家去了,省事。”
周洵在外人面前总是特别稳重,遇到事情也很有主见而且能扛事,但在周凝跟前,有时候就特别孩子气,周凝捏了他的脸一把,算是接受了周洵的这种安排。
周洵一大早把周凝送去坐了早班车,这才去上班。
他是前脚把周凝送走,后脚就开始想周凝了。
数数日子,还有近二十天才能看到周凝,突然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只好让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这天中午其他同事都回家吃饭去了,就周洵还在检验实验室里,等过一会儿去一直吃午饭的店里吃饭。其实周凝说要给他做一个便当中午吃,但周洵以实验室没有热饭的地方而拒绝了,他不想周凝总是那么累,总做饭太麻烦了。
外面太阳非常晃眼,但在实验室里倒会有一些冷的感觉,周洵脱了白大褂,也准备去吃饭时,冷得都想去拿外套穿上了,但想想只要一出门又会觉得热,就忍住了。
周凝从这么凉快的地方回去那么热的地方,说不定会不习惯。周洵这么想。
正准备出门,就有一个人熟门熟路差点把他撞到了。
周洵一看,是一个中年女人,但周洵没有办法叫人大姐,有一次,他接了一个病人,叫人“大姐”,后来一看人的检验单,上面写的年龄才26,比他还小很多岁呢,从此他就不叫这些看起来已经饱经风霜的女性“大姐”了,但又总不能叫人小妹儿或者美女吧,于是就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为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这里面不能随便进。”周洵叫住了来人。
他忘记了来人,来人却没有忘记他,看到他后就说:“医生,我是送这个来检查的。之前也送来过,也是你在。”
周洵去戴了手套接了样,又看了单子,然后听那家属叨叨絮絮说了一席话,他才想起了来人是谁。
是前几天带着儿子来看病,她儿子感染了沙门氏菌的那位。
照说,以这里的农村人的生活卫生习惯,她儿子感染了沙门氏菌,他们家里其他人感染的可能性也很大,不过,一般大人免疫力高些,大多数人拉几次肚子也就好了,但是小孩子和老人免疫力低,吃了感染有沙门氏菌的东西后,出现腹泻腹痛发烧恶心呕吐畏寒嗜睡等症状且一直不能痊愈的情况概率就更大,而且有时候会出现死亡的情况。
周洵问:“你儿子还没有好吗?”
那妇人说:“回去吃药了,昨天好了一些,今天又狠了,我们只好又带他来看。只是拉肚子,怎么就一直不好。”
她抱怨着。
周洵安慰她道:“你别担心,会好的。你拿了上次来做检查的检验单了吗?”
她说:“拿了的,医生说感染了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懂。”
她把那个检验科出的检验单从口袋里拿出来要给周洵看,周洵说:“不用给我看了,这个报告是我出的。你儿子感染的是沙门氏菌,这个细菌,一般至少要吃药五六天才会有效果。”
“已经有五天了啊。前面那个医生让我儿子住院,我们在办住院手续了。不就是拉肚子,怎么这么麻烦,你们是不是给我们乱开药啊,是不是之前的药有问题。”她一直在抱怨。
周洵说:“这不是简单的拉肚子,他还发烧,还恶心想吐吃不下东西,还怕冷一直睡觉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