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佑赶紧吩咐:“所有人站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拿好武器!”
话没说完,一块因为爆炸而松动的墓壁轰然倒塌,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簇拥着涌了进来。一个女队员脱口尖叫:“是老鼠!”
是老鼠,而且是数以万计的黑色老鼠,洪流一般冲入整个墓室。
阿九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军刀叉起鼠王,灵敏的跳上墓室中央的高大棺材,其他队员一看纷纷效仿,手忙脚乱的一起攀到两具棺材上。
也亏得这些棺材足够高大,一群人紧迫的挤在一起,居然勉强全站了上来。
鼠群扑到棺材三米处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像是忌讳着什么似的再不敢往前一步。鼠王还在阿九手中,它们不敢妄动,只能源源不断的从外涌来,把棺材围得水泄不通。
这帮队员大部分都是一辈子呆在城里的平头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夸张的场面,手足无措的望着葛天佑,希望老板能为他们指示方向。然而葛天佑却一言不发,不住的在鼠群里搜索,他相信阿九的所作所为一定有他的道理,阿九现在满心只想找到黎秋,这点绝不是假。
另一头,在师爷离去后,黎秋一直呆在黑棺上,等待着脱离鼠海的时机。
结果没多久,棺下的鼠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改变了原来的行进路线,主动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
黎秋险些被颠簸的鼠群甩下棺材,但是发生这样的异变,不知怎的却叫他想起了阿九。那一通电话虽然很快就中断了,但是他相信阿九一定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并有所行动。
会是你吗?阿九。
黎秋刚要直起身,耳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声,黎秋本能的一闪,五道锐利的勾爪擦着他的发梢飞过。
下一秒,黑兜帽稳稳落在黑棺之上。
“嘿,居然还有体力躲过我的攻击,不赖嘛。”
“是你!”
黎秋猜想过尚家的人马会有跟踪,只是不想来的这么快,不过来的人是黑兜帽,这样的速度倒也在情理之中。
“趁着这群发疯的老鼠把你带走之前,我们来清一清总帐吧。”黑兜帽张开套着毒勾爪的五指,笑吟吟道:“我劝你不要再挣扎了,你的那条胳膊,差不多已经废了吧。”
黎秋捂住右臂,不甘示弱的顶笑回去:“如果你还是问黑曜石耳钉的话,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啧啧啧,我现在更想换个话题,比耳钉更重要的话题。”
“……”
“你认识童久吗?不,这么问不准确,应该说——童久认识你吗?”
黎秋谨慎的握住一把钢针,却见黑兜帽古怪一笑,闪电般向他冲来。黑棺上的面积有限,黎秋基本没有闪躲的空间,早已透支的身体根本架不住这一击,直接被黑兜帽摁倒在棺盖上。
黑兜帽凑到黎秋耳边,媚笑道:“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你口中‘已经死了’的童久会不会现身呢,嗯?”
“你做梦……”
“不是做梦哦,这一次你逃不掉了,一定,会死。”
第69章 终于重逢
黎秋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钢针在棺面上用力一划——这些钢针的针头抹了饱足的磷粉,细小的火焰瞬间绽放,虽然对黑兜帽起不了作用,但是对这具畏火的黑棺,却是致命——
黑棺再次发出刺耳的嗡鸣,这一回,无数条黑色的触手自棺面暴起,藤蔓一样把黑兜帽死死捆住,黎秋趁机挣脱出来,然而不待他喘息,小腿便被一颗流弹灼灼擦过!
黑棺后方的几十米,尚云狂和尚家伙计尾随而至,他们身上穿着厚实的防护服,直接跳入恶心的鼠海,不断冲黑棺射击。
黑兜帽低咒一声,这么远的距离,又有黑藤阻挡视线,恐怕尚家人根本看不到自己也在上面。只是这样不顾一切的盲射,自己中弹也不过早晚的事。
黎秋的小腿中弹,再也动弹不得,眼前因为剧痛而一阵阵晕眩。
危急时刻,黎秋的血流上黑棺,活血再次刺激了这只棺材的暴走,棺下的鼠海亦在同时剧烈骚动——前方道路忽然陡峭,似乎到了尽头,老鼠们开始拼命往出口的光亮涌去。
混乱中,黎秋被甩下了黑棺,黑兜帽趁机抓住他,随着鼠群一起冲了出去。
视野陡然一亮,空间陡然开阔,他们来到了一间大墓室。
密集的鼠流分散开来,黑兜帽如愿以偿落在了一片干净的平地上,黑棺被冲到角落,黎秋浑身是血的跌在他的不远处,迷蒙的就要失去意识。黑兜帽嗤笑着甩了甩勾爪,走至手到擒来的猎物面前,捉住黎秋的下巴。
就在这时,空气中产生了一线裂纹。
这应当是急速逼近的一击,只是当黑兜帽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这一下结结实实的击中,直撞上岩壁又狠狠摔在地上。只一下,就叫黑兜帽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咳出一大口鲜血。
阿九冷若煞神的从天而降,稳稳落在黎秋身前,阴寒的鬼瞳中是噬鬼杀神的凶气。
尚云狂等人后一步跟随鼠海冲进了主墓室,只见主墓室里坍塌了不少地方,其中埋放炸弹的那具棺材已经不在了,剩余两座高大的棺材上,林林立立站着一群驴友样的陌生人,正在奋力消灭鼠群。
这些人是谁,怎么会进入主墓室,炸弹呢,引爆过了?
尚云狂到处寻找,却唯独不见鬼面人的影子。更要命的是,主墓室里临时冒出这么多人,混乱的拥挤在一起,究竟哪一个才是组织的余孽?
昏沉中,黎秋的眉毛皱了皱,感觉自己沉浸在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手臂与小腿的疼痛潮水般快速消退,转而换上懒洋洋的疲累与松弛,那感觉实在太舒服了,美好的让他不愿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黎秋晕乎乎的睁开眼,视野中是阿九放大了的担忧的脸庞。黎秋怔了怔,忽而释然的笑了,放松的往阿九身上蹭了蹭,本能的汲取着温暖。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讲,他来了,他便可以放心了,一切的噩梦到此结束。
明明不过只分离了几个夜晚,却好像承受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离与死别,冥冥中差点失去。
阿九小心翼翼的为黎秋接好胳膊,又把腿上的枪伤包裹,这才反手把人拥入怀中。一闭上眼,阿九就迫不及待的嗅闻黎秋的气息,似要把这人、这刻骨铭心的温度牢牢镶入心底。只是这一次,黎秋身上熟悉而温暖的茶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薄薄的汗水与浓重的血腥。
阿九又惊又怒,更是疼惜的说不出一个字,一遍遍低吻着黎秋的额头,任由心头仇恨的焰火喷薄咆哮。许久,阿九张开充血的双眼,转向陆陆续续集合到一起的尚家人。
黑兜帽受了那一击后就再也站不起身,倒在岩壁下不住咳嗽。尚云狂率领着伙计们冲过去,急切的扶起黑兜帽:“组织的人呢?逃到哪里去了!”
可是黑兜帽止住咳嗽,却像失了神一样痴痴的望着前方,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尚云狂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最后看见了相拥在一起的阿九和黎秋。
是他们?
尚云狂回想起来,上次龙门佛葬墓中,章大胆带回的反馈照片里就有这两个人,说是一对福大命大的小情侣,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一次出现在墓斗,两次出现在墓斗,世上没有这样的巧合,所以这两个人多半也是他们的同行。
“怎么,那两个人有问题?”
“还活着……还活着……”黑兜帽傻傻的呢喃,忽然醒神似的往前探出身子,不顾一切道:“你果然还活着——童久!”
童久!?
两个字,落雷一样震惊了一干尚家人。尚云狂一把抓起黑兜帽,咆哮:“你说谁是童久!在哪,童久在哪!”
黑兜帽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浓重而剧烈的情绪里,止不住的浑身发抖,死死指向阿九。
童家的族长童久,自出道以来,一直以易容假面示人,所以哪怕是与他多次合作的尚家,也从来不知晓他的真面目,只能以独特的黑曜石耳钉来判断。
可是童家的人就不一样了——近百年来,童家人丁稀薄,互有往来,所以彼此之间从小熟识。如果说这世上有谁知道童久真实的面貌,那无疑就是黑兜帽等一干仅存的童家人。
“你说他是童久!?可是这个人……这个人……”
尚云狂惊疑不定,因为阿九转向他们的眼睛,除了童家标志性的鬼眼,还有盛装在那眼瞳中的如江似海的仇恨。
无论他是不是童久,他们都才跟这人刚刚见面,哪儿来的深仇大恨!?
尚云狂定了定神,还算冷静道:“这位兄弟哪条道上的,不妨报个姓名。如果为这墓室里的明器,我们尚家绝不冲突,货你全拿,我们只想留人。”
“留人?”阿九不着感情的应了一声,轻柔的放下黎秋,朝他们信步走来。“说来听听,你们想留谁?”
阿九手指一动,光寒的匕首甩至长刃,擦着地面向他们缓缓逼近。
尚云狂喉头一哽,彻底确定,是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已经死去”的鬼眼童久!童久最常使用、最出名的武器,也是这样一柄长短莫测的寒光匕首,名为重冥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