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启动车子,“你在那场爆炸里救了我的命,就算以前是混蛋,也是个不错的混蛋。”
阿九又笑起来,“好吧,希望如你所说,我能是个不错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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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三环内的广味酒楼被一群身份特殊的人包场,顶楼最豪华的大包房从里头紧锁,外面的保镖站了三列有余。
房间内的转桌上,今晚却没有摆放一道菜,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古董陈列盒,黎秋的那枚碧色古佛玉,此时正端端正正的摆在陈列盒里,暗暗泛光。
转桌的四个角上,分别竖着四个放大镜,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立在放大镜后,严肃的交谈着什么。
“佛玉上的信息都已经看完了,来各位,说说你们的看法吧。”靠东的光头男人给自己点了根烟,瞟向邻座,“尚大少爷,你先来?”
面对这样的礼遇,尚家的少当家尚飞杰却没有露出半点愉悦,没有什么感情的回道:“陈当家客气了,飞杰是小辈,怎么敢在陈当家面前卖弄,还是陈爷先请。”
光头陈笑了笑,深深吸一口烟,开始吞云吐雾。
“今儿个桌上没外人,咱们就开门见山吧。这块唐朝的佛玉最早是我陈家的货,大约一个月前,第一次出现在北京的古玩市场上。但是那次我们盘货盘的不仔细,一个不小心,把这佛玉当做高仿给销了出去。原本嘛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就在一周前,监视着‘组织’那边的线人来报——”
听到这儿,尚飞杰的身子明显动了动,聚精会神。
“线人来报,说‘组织’那边近期也打算寻找一块佛玉,一块记载着某个唐代墓的佛玉。经过多次对比,我现在可以确定,他们想要的佛玉,就是先前我们陈家误销出去的这一枚。”
光头陈笑了笑,继续道:“所以这几天,我们抢先把这佛玉找了回来,虽然不知道组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很显然,这块玉上面拴着的肥肉,他们很想要。”
“说肥肉还为时过早吧!”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没好气的开口了,“吃到嘴里的,那才叫肉,光瞅着个肉的影子就大老远嚷着肉有多香?说出去白白让人笑话。”
光头陈也不恼,笑嘻嘻道:“所以,我们这回才请魏老爷来坐镇么。咱们北派三巨头,尚陈魏三家,差不多是时候该再次联手了。”
“联手?半年前的那场事故你忘记了吗!”一想起这件事,魏家老大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一趟斗,我魏家白白折了那么多好手进去,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就是听信了你们的胡话,才会想不开去蹚那狗屁混水!”
光头陈并不赞同的摇头:“魏老爷自己也说了,那是一场‘事故’,天灾人祸的东西谁都避免不了,一次的失败说明不了什么。再说了,上次下斗的队伍全军覆没的,可不仅仅你们魏家,尚家、还有我们陈家,哪一个不是损的血本无归?但是这回的不一样啊,这回只是一个摆在面前的油斗,又不是搞‘长生屏’那么危险的事——”
光头陈适时止了话头,因为尚飞杰的脸色已经冰冷的无以复加。
“总之,这一次没有什么困难,一个手到擒来的油斗,只看你们两家想不想分这一杯羹吧。我们陈家讲道义,不吃独食,二位也得多少拿出个态度不是。”
“尚家退出。”在魏老爷表态之前,尚飞杰就不着感情的站起身。“如果下次再有‘组织’的消息,希望陈当家继续通知我,今天我就先走一步了。”
“这就走了?尚大少爷不再考虑考虑?”
“现如今尚家的目标只有一个——您是知道的。”
“等一等,”光头陈喊住他,“我听说尚家还在进行上次事故的后续处理工作,冒昧的问一句,目前有找到生还者吗?”
尚飞杰睥他一眼,仿佛光头陈讲的是天方夜谭:“陈当家自己都说了全军覆没,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光头陈弹弹手中的烟蒂,“这不是,因为当时队伍里有‘鬼眼’坐镇吗?摸金一脉首屈一指的高手,可不是浪得虚名啊。”
“你说童久吗?那的确很遗憾,”尚飞杰面无表情道:“下斗的时候,他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蹚雷,爆炸发生后被埋在墓穴最深处,什么都找不到了。第三层墓道以下,全部都是死人的骨灰和齑粉,谁是谁都认不出来,爆炸瞬间的死亡,没有一个生命存活。”
“可惜了啊……”光头陈嘬口烟,“那样一顶一的好手,实在可惜了。”
魏当家瓮声瓮气的表达不满,“有什么好可惜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新一伐的年轻人长起来,难道还没几个拿得出手的?”
“没那么简单,咱们这行,尤其讲究天赋和悟性,何况他还有那样一双眼……真是可惜了。”
光头陈兀自感慨,尚飞杰没有再参与他们后续的交谈,带着人离席而去。
第7章 没错就是同居
黎秋的家中,此时正是同居进行时。
说是同居,到头来操持家务、维系一日三餐的人其实只有黎秋一个,阿九呆在家里形同一种大型豢养宠物,只管吃喝玩乐,不操任何闲心。大概对阿九抱有愧疚的缘故,黎秋对同居人的无所事事从不说什么,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出门也带在身边,没错,还真像在养宠物。
这一天,阿九嘴馋想吃排骨,黎秋专门给茶庄提前打烊,买了排骨和青菜回家给他做饭。黎秋下厨的时候,阿九通常无事可做,又懒得去厨房打下手,便从床底下摸出一只破旧的体育握力器,一下一下握着玩。
可能这器械太过破旧了,阿九轻轻一握,指针就顶到了头。
“喂,黎秋,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厨房里的黎秋想了想,将炒菜锅里的菜叶抖几抖。
“你?一个没身份的大黑户,随时会被警察叔叔请走喝茶的类型。”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好吧好吧,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阿九来了点兴趣,“哦?哪种厉害。”
“身手吧,我见过你打架,五六个人都撂不倒你,被你揍得一个都爬不起来。还有知识程度也很在行,你好像对历史考古的领域特别精通,其他我就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哦对,你在生活家务上特别懒惰,凡事不操心,就连衣服什么的还要我给你打理!”
阿九心虚的把塞在床底下的脏衣服掏出来,以标准的投篮姿势扔进厕所的水盆中。
“嗯……你挺爱笑的,但是性子很糟糕,不,性格简直是恶劣。你的防备心强,对人特别不友好,差不多所有跟你打过交道的人都被你折腾的抓狂。你不仅好吃懒做,不求上进,还没有一点自我追求!”
“喂喂,为什么一说到我的缺点就这么多……”
“还有很多很多啊,你跟人接触的时候,根本不讲究一点人情世故……”黎秋后面又说了许多话,炒菜声起,把他的声音生生盖了下去。
阿九躺倒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菜香与黎秋碎碎念的唠叨,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流浪的日子里,自己会日复一日的遥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独坐在餐厅中,却又期盼着与人接触——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个人能主动走入他的世界,将他带离那里。
而他一心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眼前这样简单又平凡的日子,安定,充实。
黎秋做饭的手艺不错,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两人都饿了,一顿饭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饭,黎秋又打了一个水灵灵的西瓜,不切分,直接用勺子挖着吃。夏季的夜晚,吹着空调凉风,吃着西瓜看电视,身边还有人陪伴,阿九惬意的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不过短短几日,他就从风餐露宿的地狱来到了幸福美满的天堂。
黎秋胡乱换着电视,最后停留在《走近科学》上。
“你居然看这个。”阿九抬抬眼皮,懒洋洋道。
黎秋丢开遥控器,“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就当听故事吧,这节目营造的气氛还挺恐怖的。”
“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拿所谓的科学理论牵强附会,如果把不理解的事情归咎于迷信,这才是真正的愚昧。”
黎秋吸口西瓜,凑到阿九跟前。“对哦,我都忘了你很懂这些,不如你给我讲讲?”
阿九眯了一眼电视,上面正在用神秘恐怖的语气讲述湘西的异俗——赶尸。
“就这个吧。”
一看到湘西赶尸,黎秋的兴致就被浇灭大半,作为典型的悬疑探秘解密题材,湘西赶尸已经被各种影视文化解说到烂,五花八门的评说各个有理有据,从骗术到走S全有猜测。
谁知阿九却道:“你知道赶尸,有三赶三不赶吗?”
黎秋摇头。
“电视上的这些说法传讹的太多,其实真正用得着赶尸的,只有那些断头并且枉死在异乡的可怜人,至于其他的,基本就真的是骗术了。”
“你这意思,也就是说真的有赶尸了?那他们是怎么让尸体移动的,是不是挑竿子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