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难以说出口,盯着手里的盘子,顿了顿,还是说:“我下个星期就准备搬出去了。”
我听见瓷碗落在桌面的声音,想必阿姨正背对着我,站在餐桌旁。
她没有说话,我也不敢回头,就这样僵持着。
厨房的门被拉开,柏川哥走了进来。
“饭都好了啊。”他说完才发现气氛不对,愣了两秒,突然厉声问我,“江洛,你跟妈说了?”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过话,严肃又冰冷,仿佛我是个做了错事的坏孩子。
我也不敢看他,眼睛还盯着手里的空盘子,咬住了嘴唇。
是阿姨先打破了这样的对峙,她对柏川哥说:“你怎么说话呢!干嘛吓江洛?”
她过来抚了抚我的背,温柔地说:“孩子,是不是我们最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阿姨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放下盘子转过去抱住了阿姨。
就像拥抱着我自己的妈妈一样。
她不停地轻拍着我,安抚我说:“好孩子,有什么事跟阿姨说,怎么哭了呢?”
我觉得很抱歉,我一定又让她难过了。
“对不起。”我说,“是我自己决定要搬出去的,问题在我,是我想一个人生活了。”
我不敢说太多,不敢说实话,我怎么可能承认因为我太贪恋这个家庭,甚至对柏川哥都起了占有欲,我不能继续放纵自己这样无耻的行为,所以不得不离开。
柏川哥离开了厨房,阿姨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我的肩膀,隔着薄薄的睡衣,被她的眼泪打湿了。
柏川哥没有等我一起去上班,我想,他大概是生我的气了。
我习惯了每天早上乘他的车上班,突然要一个人坐公交,竟然觉得别扭起来。
人真的是这样,很容易被习惯害死。
抓着公交车的吊环扶手,我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心想,以后真的搬走了,就要每天都这样一个人上班了。
我到公司楼下之后买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粥带了上去,柏川哥早上连饭都没吃就出门了,想必这会儿正饿着肚子坐在办公室里。
我来得很早,公司其他人还没到,平时闹哄哄的办公区现在还浅眠着,等待着被大家叫醒开始一天的忙碌。
我提着早餐过去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柏川哥正趴在桌子上不知是睡觉还是想事情。
他抬头看我,面无表情,眼神也看不出情绪,这样的他弄得我有些紧张。
对于早上的事,理亏的是我,本来说好了他去跟阿姨和叔叔聊我要搬出去的事情,希望能让他们不那么难过,结果我违反了规则,迫不及待地去坦白,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有些局促地举起手里的早餐,轻声对他说:“你早上没吃饭。”
他盯着我看了看,然后似乎是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说:“不想吃。”
“可是……”
“我很累,出去帮我把门关好。”
他又趴下了,把脸埋在手臂间。
我很难受,因为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们之间距离这么远。
我对他而言也没有多特别,他可以温柔,也可以冷漠。
我还是进去把早餐放在了他桌子上,然后小声说:“饿了的话就去微波炉热一下再吃,我先出去了,有事就叫我。”
关上他办公室玻璃门的一瞬间,我突然在想,是不是这份工作我也做不长了?
是不是以后我们之间的一切联系都会被切断,然后,他就成了我漫长人生中一小段的回忆。
想到这里,我的心揪到了一起。
看吧,人的占有欲真的很可怕,明明不属于你,也不应该属于你的,在习惯了拥有之后就会误以为是自己的。
但事实上,人家的一切根本就与你无关。
中午易礼打来电话,说是在我公司附近,要一起吃饭。
“你跟柏川哥吃吧,我就不去了。”
“我才不想跟他一起吃饭。”易礼哀嚎一声,“他最无聊了!江洛你来吧,算我求你嘛。”
我很意外他竟然没有叫柏川哥,我还以为只是他门吃饭顺便叫上我。
我们俩约在公司后面的一家小餐馆,中午人很多,易礼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点这么多吃不完多浪费。”我坐下,喝了口水。
“没事儿,吃不完我打包。”易礼说,“我最近熬夜写报告,都要累死了。”
“写报告?”我以为他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候都在吃喝玩乐。
“对啊!都没时间谈恋爱!”易礼做了个鬼脸突然凑过来小声说,“你跟邢柏川怎么了?”
他问得我心头一惊,慌慌张张地回答说:“没怎么啊。”
“骗人吧你就。”他夹了块肉给我,对我说,“别怪我多嘴啊,虽然我确实嫌弃他无聊,不过你们俩真的挺合适的。”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自己,身体和思维仿佛都在一瞬间被冻结,只听得到易礼说:“而且你们都挺笨的,能笨到一起去,也算是缘分。”
他说完,我迟迟没有回应。
易礼抬头看我,皱了皱眉,说:“你真的不喜欢邢柏川?”
我赶紧摇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慌张。
“那大概是我误会了……”他还盯着我看。
我没办法了,只好长叹一口气之后说:“是你误会了,我跟柏林,也就是柏川哥的弟弟,是恋人。”
“但他死了不是吗?”易礼的话一针见血,“你们曾经是恋人,但你又没有跟他签订什么这辈子只爱他的协议,他死了,你爱上别人不是很正常吗?”
我该怎么让他知道我不会爱上别人,我该怎么说。
“江洛,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邢柏川吧?”他用筷子敲了敲我面前的盘子说,“我靠,我算是明白了,你们俩真是我遇见过的最有意思的病人!”
“他不是病人。”我皱了皱眉,终于找到了自己能说的话题。
“不,他是。”易礼说,“你知道他给我发信息说什么吗?”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任何事,那只会让我嫉妒。
嫉妒?我突然抓住了这个词。
我为什么会嫉妒?
嫉妒柏川哥跟易礼联系,嫉妒他们约会然后一起去蛋糕店,嫉妒柏川哥给易礼发了我不知道的信息。
我为什么会嫉妒?
我把易礼当成了朋友,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已经不只是我的心理医生。
“他说,他因为你要搬走变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一想到以后你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就觉得心里突然就空荡荡的了。”易礼掐住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往后退,挣脱开他的手:“因为他们把我当家人。”
“对,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把你当成了邢柏林的替身。”
我皱紧了眉,心里难受得不行。
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哪怕是我爱过的柏林。
爱过……
我在心里对柏林用了“爱过”这个词,这代表什么?
我开始混乱,揉着太阳穴对易礼说:“我有些不舒服,你自己吃吧,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易礼拉住我,说,“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我看向他,等着他说完。
“我是心理医生。”
我点头表示对这句话的赞同。
“据我分析,”易礼突然笑了,对着我眨眼,像个调皮的大男孩,“邢柏川爱上你了。”
第36章 邢柏川 1.7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江洛发火,但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很生气。
但到底是在气什么,我说不好。
我气他不跟我商量就决定搬出去,气他自作主张租下那套房子,气他违背约定自己告诉了我妈他要搬走的事,还是在气他要离开我?
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耻,竟然企图左右江洛的人生。
实话实说,我不想他走,恨不得24小时跟他在一起。
对他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过分吧。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但这一次,江洛诱发了我身体里的这枚因子,我想保护他,想照顾他。
当他说要离开的时候,我开始慌了。
我对易礼说我把江洛当成了柏林的替身,但事实上,我自己已经完全乱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把他当成了柏林的替身,因此才想要对他好,还是因为我想代替柏林弥补对他的亏欠,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总之,我想留他在身边。
但我说不出口,就好像说出来就会引发什么不可预估的灾难,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洛一头扎进新的生活里。
一个没有我,没有我爸妈的生活里。
我想,我也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午休的时候我没吃饭,再次体验到了茶不思饭不想。
之前看到江洛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难得的没来叫我一起吃饭,我对此耿耿于怀。
于是像一个心理变态的偷窥狂人一样趴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向下看,但只看到楼下变成小小一只的江洛走进对面的餐厅,依旧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跟什么人一起吃。
我没办法忍受这样的自己,终于决定找“情感专家”易礼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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