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暮跑到厕所吐,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靠在镜子旁边,缓了好一会的神。
镜子里映出另外一个人的侧颜,阮雨知过来将她扶回沙发上坐着,而后倒了杯热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喝点热水。”
宁昭暮只是盯着杯子边缘:“你不能喝酒为什么要跟不认识的人进酒吧?”
明亮的灯光落在阮雨知的肩膀上,她几步过去,宁昭暮脸上被覆盖下些许淡淡的阴影。
阮雨知眸光颤动,微微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酒?”
她是因为之前吃药,对外懒得解释,所以都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酒,但宁昭暮肯定清楚她不会酒精过敏。
脑袋晕晕乎乎的确实不太适合与人对话,说着说着还说漏嘴了。
宁昭暮鞋一踢,随手从沙发上扯来一张毯子,卷着翻了个身躺下:“我睡觉了。”
阮雨知盯着她背影良久,而后找了一块空位置坐下。
面朝着沙发背的宁昭暮,顿时感受到身旁陷下去一点点。
她睫毛微微动了几下,将毯子抱紧了些。
阮雨知目光一寸寸的从她身上挪过,最后落在了桌子边缘,轻声问:“你前几年不是离开凊祁市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等了几秒,没有人应答,阮雨知转过眸,沙发上的人像是睡着了。
一会儿后,宁昭暮动了下身体,声音有些暗哑;“我从小在凊祁市长大,为什么不回来?”
白天的喧闹融入夜晚中不见踪影,夜色沉沉,四周环境安静些下来,偶能听到风声,在玻璃上嬉闹。
“喝那么多酒不难受吗?干嘛要和人比酒?”
宁昭暮半阖着眼:“我乐意。”
阮雨知咬了下唇,莫名的气恼:“要是输了,你真的要跟她睡吗?”
宁昭暮转过身,瞅她眼。
安静的空气打破阮雨知内心的平和,对方的不发一言惹皱了她心中的湖水,她指甲盖被捏到泛起苍白。
腰身微微弯下,她用一种极其丰满的情绪,对上宁昭暮的眼眸。
宁昭暮缓慢的开合眼皮:“我不会输。”
“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输?你又不认识那个女人。”
“是,是我冲动,你就这么认为好了。”宁昭暮别开脑袋:“以前冲动现在还是冲动……”她苦笑着,语气中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阮雨知一愣。
“可你又为什么……”宁昭暮掀起眼皮,看向她:“为什么每次我一遇到什么事情,总能碰到你呢?在医院也是这样。”
“那次去医院只是因为我的母亲。”阮雨知说。
宁昭暮撇了眼那床从医院带回来的毯子,垂下眼帘:“你一点都不实诚。”
一点都不实诚。
这点怪她,怪她以前教阮雨知躲开秦华黎偷偷出来,现在也学会了“骗”她。
外套领子歪斜,卡在喉咙处极其难受,宁昭暮随意扒几下,将外套往旁边一扔,掉在了地上。
阮雨知捡起放好,又见宁昭暮用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她目光默然几秒,而后走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撑着脑袋,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女人。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一片沉静。
阮雨知撑着脑袋打瞌睡,眼皮犯困往下掉,突然听到宁昭暮喊了一声“知知”。
如此亲昵的称呼,只在以前存在过,阮雨知以为自己听错了,陡然睁开眼,站起,几步走到宁昭暮旁边,看到对方身上的毯子掉下来一半,她弯腰,弄起盖到宁昭暮的身上。宁昭暮醒来,去上厕所,然后又倒回去沙发躺着,浑身无力,短短一个小时,已经吐过好几次,就这种情况,阮雨知不太放心离开。
在最后一次吐完,宁昭暮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顾不得洗手间地板的潮湿,就瘫坐了下去。阮雨知在她面前蹲下,用纸巾轻柔的擦过她的唇角。
她不想让阮雨知看自己喝多了酒后的狼狈,因而当阮雨知再次伸过手时,她躲开,原本松松绑着低马尾的长发已经散了,发丝遮挡住她的侧颜。
阮雨知缩回手:“地板凉,别坐太久。”
曾有好几年的狼狈,比喝醉酒不知道糟糕几百倍几千倍,备受精神折磨的同时,自尊心也得到了摧毁。
那是阮雨知最不想提起的几年。
低落时最后一丝的体面,可能是成年人最后一点的倔强。
她出去,费了些时间,从卧室找到一件宁昭暮的睡衣,而后给对方放到了洗手间,再是替她关上了门,让对方收拾自己。
凉意透过衣物浸润肌肤,宁昭暮扶着墙壁站起,手肘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按钮,花洒里的水尽数喷洒下来,从头浇到尾。
再出来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情。
宁昭暮身上就只套了件薄薄的长袖睡裙,浑身清爽了许多。
走近,阮雨知已经不怎么能闻到宁昭暮身上的酒味,只有一阵薄荷的清香从对方嘴里散发出来。
她去找吹风机给宁昭暮吹头发,宁昭暮扶着额头,脑袋还是昏沉得要命。
吹风机声停下,阮雨知把线收好,放回原来的地方。
她转过身,宁昭暮已经站起,身体歪斜的倚靠在梳妆台旁,拿着梳子的手停顿在发梢中间,而后顺着梳了下来,就这么随便梳了两下,她就扔下梳子不梳了,侧边发梢还是凌乱的,几绺头发更是跑进了衣领里。
阮雨知视线降低,心想刚才应该给她拿内衣内裤的,但是她找不到宁昭暮的内衣内裤放在哪里。
她几步过去,抬手替宁昭暮将滑进衣领的头发拨出来。
对方从倚靠着的地方起来,距离一下缩小了一点,她手指停顿在宁昭暮的衣领处。
“你要是……”阮雨知话还没说完,对方伸手拥抱住了她。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浮上心头,阮雨知身体不免被体内涌出的情绪而冲撞得抖了下,而后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轻轻的,又紧紧的,回抱住了对方。
而宁昭暮好像就只是想要睡觉一样,抱住她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她的身上,阮雨知往后趔趄了几步,脚跟挡到床脚,与之一同坠到了床上。
“好难受……”宁昭暮皱着眉头,将脸埋进被子里。
阮雨知支起脑袋,跪在她身两侧,弯下腰,指腹轻轻的替她揉着太阳穴。
对方眼睛似睁非睁的看着她,而后翻了个身,转而抱住了被子睡觉。
阮雨知伸手,想扯出一点被子盖到她身上,轻轻一拉,宁昭暮又翻了个身,有点委屈:“你干嘛?”
“这么睡容易着凉。”
阮雨知将被子给她盖到另外一边摊开的手臂,弯腰时手肘撑在床上,眸光经过宁昭暮紧皱着的眉头。
她抬起指腹,轻轻的为对方抚平,渐而往下,距离在被拉近的同时,对方的气息同样清晰的被感受到。
鼻尖在即将要触碰上之际,阮雨知停顿了几秒,最后往上移了一段,将吻落在对方阖着的双眼上。
宁昭暮睫毛微微颤动,眼皮疲软的开了个缝隙,再是软绵绵的伸手圈住了她的脖子,阮雨知顺着对方的力度侧身躺了下去,宁昭暮抱住她,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不多片刻,人就已经安静的睡去。
手机被放在客厅,阮雨知听见好像有铃声在响,但她不舍推开宁昭暮,因而便没去管。
半夜,阮雨知听到宁昭暮在喊着“知知”两个字。
那是宁昭暮以前,在还没有分手之前,喊的阮雨知的亲昵小名。当时宁昭暮问她,你妈妈喊你小名叫什么?阮雨知回答,妈妈就只是喊她名字的最后两个字,于是宁昭暮便拿她最后一字当叠音取了个小名。
阮雨知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对方睡得不是很安稳,在说着呓语:“不会,我怎么会讨厌你……”
她一顿,想起先前在茶馆门口,她问宁昭暮会不会讨厌自己的这个问题。
对方的身体温软,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与人这般亲密接触。
这样温情的时刻总是不多的,而她很珍惜,因而,一夜都不舍睡去。只在天快要亮时,迷迷糊糊的闭了下眼。
明亮的光线破开云层涌出来。
阮雨知在醒来后几秒,宁昭暮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阮雨知先下床,宁昭暮坐在床上缓了大半个小时,才出去,到客厅,阮雨知已经去外面买好早餐回来了。
她把早餐放在桌上,视线掠过宁昭暮一眼,半低垂下眼睫:“记得吃早餐,我回去了。”
宁昭暮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
对方回头,忽然问:“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宁昭暮喉咙连续滑动了好几下:“不记得。”
阮雨知眸里闪过失落,指甲都要掐进肉里去。
昨晚明明是宁昭暮主动抱她的,她还以为……算了,本不该抱什么期待的。
她覆盖下睫毛,遮住情绪,迅速换鞋。
宁昭暮几步过来,拉了下她的手臂:“开玩笑的,我记得,别生气。”
下意识的说完这句话,宁昭暮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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