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重华松手让他站稳以后，教授了他自由泳的换气方法，而后便让他自己开始尝试。
不得不说，秦子寒对于自己的水性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才划动手脚，游出不到三米，就在换气时呛到了水，带着漂□□气味的水在他喉间翻滚，瞬间带来窒息之感。在他呛水的同时，纪重华已经来到他身边，把人拉了起来，一手环过他腰际，一手在背后轻拍。
由于呛得难受的关系，秦子寒完全没注意到纪重华的姿势，反而半倚向他，继续专注于咳水，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肺部的紧缩感渐渐消失。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章：回首仍是你（四）
待秦子寒缓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被纪重华圈在了怀里，因为呛水而潮红的脸迟迟不肯褪色：“呃，谢谢你，我没事了。”
纪重华却没有松手：“不要太急促，慢慢来。”
秦子寒之所以会呛水，是因为动作频率过快，当然，之所以会有这么快速的频率是因为他的紧张，他急于换气。但水里的动作却不是越快有越有效的，所以之前秦子寒才会因为频率过快，手部和脚部的动作难以协调，才会呛到。
秦子寒点了点头，他已经顾不上换气或别的，只是希望纪重华能够松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好，知道了，我再试试？”他其实并不是热衷要学游泳，而只想借着这个机会至少离开纪重华的束缚。
纪重华收回了覆在他腰间的手，转而握住了他的手腕：“先别急，都你呼吸完全调整好之后再试。”
被捉着手臂，总比搂着腰要好得多，秦子寒并没有反驳纪重华的提议，其实他的气息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游泳时换气的状态和正常呼吸还是不一样，尤其自己又是刚开始学自由泳，难保下一次侧头换气时，再吸上一口水：“好，果然我是没有什么运动神经的。”
“你只是太紧张，这里的水不深，而且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溺水的。”纪重华道。
秦子寒默然，目前看来，纪重华的存在着实比深水池更让他紧张，虽然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这个人的存在。
静默了约莫十秒后，秦子寒着实受不了这样的状况，最终拉开了和纪重华之间的距离，示意自己要再次尝试自由泳，他从来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可是面对纪重华时，却不知为什么难以遏止的心浮气躁。低身埋入水中，秦子寒才觉得自己的肤表不再灼人，虽然不擅长游泳，但在这一刻他宁愿钻在水里不出来。
纪重华的目光却是每一秒都锁在他身上，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看着他每一次破开水纹前行，虽然他的动作并不熟练，也称不上多标准，却无比吸引纪重华的视线。
游了两个来回之后，秦子寒的体力开始跟不上了，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倚在池壁边稍作休息，纪重华便径自走到了他身边：“休息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由于是临时起意游的泳，所以这个时间距离纪爷爷“御用”泳池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与其再游，倒不如休息一会儿就去冲澡。
秦子寒这才意识到时间的问题，答：“好。”
“明天再游。”纪重华道。
原本秦子寒本能地要点头，却生生停住了动作：“明天我自己游就可以了，你不用陪我。”
毕竟这一段时间他都没看到纪重华游泳，反而就是为了陪自己才下水的样子，“小寒，过河拆桥可不是个好习惯。”纪重华道。
秦子寒听得一怔：“过河拆桥？”
“今天我是在教你游。”纪重华道，言下之意，明天他也可以自己游。
这样说来，秦子寒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纪重华跟自己同行，“谢谢。”明明给了自己那么强的压迫感，自己还不得不向他道谢，不知为什么，秦子寒就觉得有点心塞。
毕竟是年轻人，就算体力比不上常年锻炼的人，略微休息了两分钟后，秦子寒就缓了过来，撑着池边上了岸，和纪重华一起走到了冲淋间内。
之前一直没有走近，待进了门，秦子寒才发现这间冲淋间略有点逼仄，并且只有一个花洒，在发现这个情况的同时，他已经停下了脚步：“你先洗吧！”
纪重华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前胸，带了点调侃意味地道：“你没有跟别人一起洗过澡？”
身为一个有着住校经验的男生，说是从来没有洗过公共大浴室几乎是不可能的，人多的时候，常常两个人挤在一个花洒下面轮流冲水也很正常。
纪重华都这么说了，秦子寒当然没真得退出去：“好吧，估计纪爷爷是快来了。”他只道是为了节约时间，给纪爷爷腾出场地，因此没再说什么，直接站到了花洒下面。只是出于某些考量，他并没有脱下泳裤，反正只是冲一下水，呆会儿还可以正经地洗个澡。而纪重华可能出于同样的原因，也没有换下泳裤，两人就着一个花洒简单地冲洗了一翻，便各自裹着大毛巾回房。
就在秦子寒开门欲进房间的时候，纪重华突然拉住了他：“小寒，你好像格外在意我？”
“什么？”秦子寒因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懵住了。
“在泳池的时候，你很在意我的碰触。”纪重华道，“还有刚才冲澡的时候，小寒，我说过，醉酒的你，比清醒的你更诚实，好好想想，对你而言，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150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回首仍是你（五）
纪重华似乎并不急于求证答案，或者是愿意给秦子寒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思考，故而说完了这句话后，并没有逗留，反而直接转身离开了。
秦子寒也缓缓关上了门，裹着毛巾便坐到了沙发上，好好想想？其实他一直知道答案，只是不想承认，不想面对罢了。之前是因为秦子谦，为了子谦，他也不可能承认对纪重华的特殊感觉，但现在，也不意味着自己就能毫无顾忌，一来，自己的父母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对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儿子走上“歧途”？二来，他也不认为纪重华可以走这条路，他看得出纪重华家世很不错，这样的家庭不会允许儿子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且，看着纪爷爷、奶奶这样的老人家，他也不会同意纪重华走这条路。所以，这只是个死结罢了，不承认心里的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不会有未来；承认了，也不过是摔得遍体鳞伤，并且依然不得善果。既然如此，秦子寒宁可当作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种种暧昧行径，从未得到过，即便失去了也不会痛彻心扉，若曾有所得，要他如何放弃？
秦子寒坐在沙发上，如同亘古一般，任未干的发梢不断滴落水珠，直到耳畔传来轻不可闻的叹息，发顶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暖意，却是有人轻按住了他的头，秦子寒抬眼，目光立刻落入了漆色的眼海内：“这个问题有这么困难吗？至于让你在这里坐这么久？”
原本纪重华并不打算进来，他也的确准备给秦子寒足够的思考时间，但是由于奥斯汀告知纪奶奶准备了午茶，这才不得不去找秦子寒。在走道叩了门，却未听见门内回应，于是他便推门而入，却只见秦子寒怔怔出神地坐在沙发上，浴巾已经滑落到了腰间，单薄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勾勒出柔和却脆弱的线条，双眼如陷暮霭一般，尽是迷茫之色。
纪重华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知道秦子寒显然有钻入了牛角尖里，这么个通透的人，关于自身的事却总是思虑过重，原就不该指望他一个人能想明白的。
因着发顶掌心的温度，秦子寒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你怎么……你什么时候来的？”回过神来，才觉得上身有些发凉，本能地拢了拢滑落的浴巾。
纪重华只是拽过了浴巾的一角，替他擦着头发：“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秦子寒似乎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
“你担心的事情，有些不会发生，别的我会跟你一起面对。”纪重华道，他原本就拥有绝佳的观察力和决断力，尤其是在面对秦子寒的时候，更会细究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对于秦子寒对自己是否有感情这一点，纪重华很有把握，对于他的裹足不前，当然也能猜透原因。
秦子寒的视线沉浸在纪重华的目光中，瞬间便明了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犹豫和决绝：“纪重华，你想想纪爷爷、奶奶，你怎么能让两个老人家接受这样的感情，这对他们而言是不容于世的。”就算在很多80后甚至部分70后眼中，同性之间的感情已不再是不可触及的雷区，但是对于纪爷爷、奶奶这样年纪的人而言，这实在是是称得上大逆不道。就算两位老人家看上去很开明，身体也算健朗，秦子寒却丝毫不敢冒险。
“小寒，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你承认了对我的感情？”纪重华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原本拿着浴巾的手也转而熨帖到了秦子寒纤细的颈子上，半抚着他的脸颊。
秦子寒原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什么不妥，纪重华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的同时，像是被烫到一般弹了起来：“呃……我……我先换衣服。”说着根本顾不上刚才在说什么，匆忙拿了衣服冲去浴室，穿妥之后才能较为坦然的面对纪重华，“我承认，你对我而言的确是很特殊的存在，可这并不意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