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氛围一旦松散下来,工作人员们犯错的几率就大大提高,大小问题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头,导演制片主任没打算替他擦屁股,把麻烦一股脑地扔给了他,江长堪每天一脑门官司,忙得跟陀螺似的。
等他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逮住了个偷懒的场工狠狠教训了一顿,一番杀鸡儆猴后,众人才略微收敛了一些。
这天,江长堪杀完了鸡儆完了猴,躲休息室里头可怜兮兮吃泡面的时候,方居然杀了回来。
江长堪一看方居然那凶神恶煞的样,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他也知道发照片这事儿其实特别蠢,但他就是忍不住。
方居然生日那天,他根本没想到方居然会跟他睡,按他的设想,能从方居然那儿偷个吻就算够不错的了。
那天夜里凉风习习,从阳台上看过去,海天一色,墨蓝墨蓝的,静谧又浓稠。方居然就坐在他旁边,头发稍有些凌乱,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方居然喝了挺多酒,眼睛蒙蒙的,整个人迷迷糊糊,有种少见的少年稚气。两人一开始聊的都是往事,大学校园,隔壁寝室的王胖子,教务处主任的秃头,算得上相谈甚欢。等方居然喝到半醉了,嘴里的话就开始颠三倒四起来,江长堪仔细一听,十句胡话里倒有八句是关于金楚南的。再往前一想,方居然一开始就是一副喝闷酒的架势,原因自然是昭然若揭的,自己一厢情愿以为是相谈甚欢,其实不过是方居然借酒浇愁时的消遣。
这样想着,心里的醋意就翻江倒海地汹涌起来了。
若是时间能倒回十年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和方居然走下去,哪儿还能有金楚南什么事儿。可惜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犯过的错可以弥补,错过的人可以追回,但多年的两处茫茫,以及在两人离散的这些年里出现的第三个人,却都是无法抹杀的。
江长堪看着方居然的嘴唇,那嘴唇在他眼里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到溢出了鲜血。他想着,那人在他心里又怎么样呢,反正他在自己身边。
先是一个吻,然后是一片熊熊烈火。江长堪知道方居然其实喝蒙了,知道自己是趁人之危,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不打算停手。烈焰过后,万籁俱寂,浓稠的黑暗中,只剩下一片轻飘飘的灰烬。
今夜的一切都太过突然,美好得超过了他所有的想象。听着方居然微弱的呼吸声,他不由自主地起了身。他知道这么做是愚蠢的,只要方居然稍微一问,就能知道他干了什么,而那张发出去的照片,就是世间最为确凿的罪证。说不定从此以后,方居然就再也不会见他,再也不会信他,再也不会……爱他。可他控制不住那充斥于自己心间的巨大的欢喜和得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那张照片摔在金楚南脸上,用以发泄自己长久以来的憋屈和醋意。
于是如今,方居然知道了真相,找上门来揍他,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方居然进门后,一句话没说,先是一拳砸在江长堪脸上,而后又狠狠一脚踹他肚子上。江长堪今天上午忙得够呛,一直水米未进,这会被一脚踹在胃上,疼得干呕了一声,身形不稳,轰的一声摔倒在地。他的额头磕在茶几边缘,桌边的泡面翻倒在地上,*地洒了一片。
方居然尤不解气,一脚踩在江长堪脸上,满脸煞气,逼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江长堪趴在冰凉的地板上,艰难地笑了笑:“我爱你。”
方居然愣了愣,脸上的煞气稍微稀薄了点儿,他放松脚下的力道,沉着脸道:“我爱的不是你。”
江长堪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做/爱?”
方居然冷笑道:“酒后乱性而已,你把这叫做/爱?”
江长堪笑了笑:“居然,你为什么要欺骗你自己?”
方居然眯着眼看了他许久,眼里是一片无尽的深渊,半晌,他缓缓道:“长堪,你又为什么要欺骗你自己?”
江长堪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方居然淡淡道:“我承认,我是有些留恋,但那是对过往的留恋,不是对你的留恋。我自己也也有段时间,把这种留恋当做是对你的在意,我沉浸在某种情绪当中,并且不愿意打破它。可是,现在我已经彻底想清楚了,过去的一切早就不复存在了,不管是当年的感情,还是当年的江长堪。”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也不是过去的你。一切都变了,长堪,往前走吧。”
方居然起身,往门口走去。
江长堪眼角泛红,哑着嗓子道:“我们那天发生的一切呢?”
方居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站了很久,然后掏出钱包,拿出一叠大钞,扔在地上。
“现在,两清了吧?”
☆、第50章
方居然收拾完江长堪,在家自罚面壁了两天,就又巴巴地跑去跪舔金楚南了。
可小金这次是铁了心要分手,任凭方居然百宝出尽,他脸上仍旧毫无波澜。方居然在江长堪跟前的酷炫劲儿这会儿是一点儿也使不出了,整个人蔫了吧唧,如霜打的茄子。
跟方居然把话说开后,金楚南也不躲他了,恢复了正常作息,剧院的工作逐渐走上正轨。
方居然找了个靠得住的同行,把校园剧的工作转交了出去,一心一意地对小金进行围追堵截,死缠烂打。
金楚南如今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剧场工作,不用像以往那样偷偷摸摸的,生怕方居然发现。他和剧场老板商量了一下,签了一份正式的用工合同,成为了一名全职的剧场演员。
这天早晨,金楚南和楚荆推开大门准备前往剧场时,意料之中地再度看见了方居然殷切又哀怨的脸。
方居然摇着尾巴奉上香喷喷的早餐:“楚南,我亲手做的煎饺,你尝尝。”
金楚南淡淡道:“谢谢,不用了。”
方居然可怜兮兮道:“尝一口吧,就一口,我为了你专门学做的。”
金楚南:“不。”
楚荆看了看金楚南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方居然憔悴的脸,伸出手指夹了只煎饺,咬了一口,意味不明道:“既然都送到嘴边了,又岂有不吃之理。”
方居然:“……”
哥们儿你什么意思
楚荆舔了舔手指,灿然一笑:“真不错,谢了。”
方居然皱着眉头,看着楚荆离去的背影,心中产生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在连续数日送上新鲜美味的早餐,却都被金楚南冷酷地拒绝之后,方居然决定改变策略,除了每天奉上糖衣炮弹外,还要对金楚南的职业发展提供技术上的指导和资源上的支持。
这天,为了更好地服务于自家小攻,方居然不声不响地混进了剧场。
除了摸清剧场情况,从而为小金提供精准恰当的帮助之外,方居然还存了另一个隐秘的目的,一个羞于出口但又让他百爪挠心夜不能寐的目的,那就是确认楚荆和金楚南之间究竟有没有私情。羞于出口是因为,他自己才是那个率先打破誓言的人,是造成两人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按理说他是没有资格干涉小金和别人的感情的。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感到嫉妒,心里酸得要命。
虽然金楚南单方面宣布分手之前,方居然也曾因为楚荆的事感到吃味,甚至没事儿找事儿地拿这当借口和金楚南吵架。但当时他的嫉妒和吃醋更多的是恃宠而骄和无事生非。他知道小金是多么忠贞多么执着的一个人,知道就算楚荆心怀鬼胎,小金也不可能和他同流合污。
那时的他并没有太多的危机感。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他和小金是同床共枕的伴侣,不说情比金坚,至少算得上相亲相爱。而楚荆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路人甲,连当第三者的资格都没有。可是现而今,他已经沦落为小金弃如敝屣的极品前任,楚荆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在小金落魄时无私提供帮助的热心友人,事业上的好伙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密室友。
落差如此之大,由不得方居然不担心,尤其是在煎饺之役之后,方居然的危机感空前强烈。
方居然进入剧场,在观众席上找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抬头一看,心说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台上正好就是金楚南在排练。
金楚南正在对一个演他母亲的老妇人说道:“妈,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吗?”
老妇人真心实意道:“当然,孩子,无论发生什么,妈妈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金楚南与“母亲”对视半晌,脸上显露出一种压抑的挣扎,好一会儿才说道:“妈,我……我是同志。”
方居然心里吹了声口哨,这剧场尺度可以嘛,竟然是搞基剧!
“母亲”疑惑地摸了摸金楚南的脸:“同志……什么同志?”
金楚南握住母亲的手,潸然道:“妈,我喜欢男的。”
“母亲”脸上先是出现一片空白,愣了半晌后,总算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喜欢男的?为什么要喜欢男的?姑娘多好……”
金楚南流着眼泪看着“母亲”,哽咽道:“妈,我不爱姑娘,我就喜欢男的。”
“母亲”眼中也流下了泪水,哭泣道:“孩子,你,你肯定是没尝过姑娘的好,妈托人给你找个姑娘,你先处着,等结婚了,就不喜欢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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