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说芙蕖若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一起,芙蕖笑着摇了摇头,转眸回望俯在窗边已喝的有些微醺的可离:「芙蕖就不去了,有游风跟着桃花妹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那烟花我早就看得腻了,阁主陪阿裳姑娘去看看吧,可离喝多了,我留下来照顾她。」
祈云问阿裳想不想看,阿裳连头也不敢抬,芙蕖在这时非常合时宜的离开去找可离,不敢与祈云独处的阿裳只好点了点头,她想,在人群中也许比独独二人要来的稍好一些。
二人沿着人少的河堤另一边逆行而走,穿行而过的人群仿佛将她们与喧嚣隔绝,迎面而来的晚风将阿裳的发丝吹的有些散乱,祈云走在前,她在后埋着头笨拙的理着发丝,听见祈云问:「听桃花说你们去了百花楼的画舫,可有遇到什么趣事?」
祈云的随口一问让阿裳的思绪又回到了画舫,趣事倒是谈不上,让阿裳心慌意乱的事倒是有的,可阿裳不敢说也不敢问,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走在前面的人在这时停下脚步,阿裳以为是因自己的不答而使得祈云不悦,可那人只是微微转身,抬眸河心之上的夜空:「就在这儿看吧,马上就要落雨了。」
阿裳将目光跟去,一朵烟花正缓缓升上夜空,不远处的人群开始沸腾,在沸腾声中烟花炸裂,夺目极致的绚丽,只那一瞬。烟花落幕之际阿裳转目身旁,耀眼余光下高挑的身姿,精致的侧颜,身旁之人美的好似非凡间物,阿裳看的出神,直到祈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月光的莹润,还有夏日说来就来的雨。
阿裳的心突突的跳,只是因祈云在月下的一个转眸,祈云说落雨了,她张了张口想回应些什么,却被一旁卖伞的妇人给抢了先,祈云买了把伞,唤阿裳到她身边,伞下是静默的二人,阿裳的心跳再难隐藏,祈云忽然说好香啊,阿裳以为是在画舫时自己身上不小心蹭上的芙蓉香,忙将身子挪出伞外,她记得祈云是不喜欢芙蓉香的。
祈云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在伞下弯起了眼睛,她说她说的是阿裳身上的味道,是阿裳的味道,很香。
阿裳在紧张和情绪起伏剧烈的时候身子就会散发出一种香味,祈云不喜欢浓烈的芙蓉香,倒是对阿裳那与身俱来的体香并不排斥,祈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虽只是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句「好香」,可阿裳却悄悄记在了心里。那也许不过是漫不经心随口而出的称赞成功的揭开了将阿裳紧裹着的自卑外衣的一角,让阿裳开始觉得,那香味也许并不是那么的不堪。
然而此刻,这香味却来的不合时宜了些,渐渐弥漫而开的香味让阿裳此刻想要努力隐藏的紧张被暴露无遗,她不愿祈云知晓,即便祈云兴许已经知晓,可阿裳依旧倔强的站在伞外。她想,至少,至少面上的绯红不能让祈云看到。
雨滴落在阿裳紧垂的眼睫,那脆弱的眼睫轻轻颤动,二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人们因落雨而开始纷纷回返,阿裳在不断擦身而过的人群中一个踉跄,不知被谁给挤倒,祈云如同来时一样将她稳稳接住,却没有如同来时一样马上放手。
被祈云那样揽在怀中,那些在阿裳脑中纠缠盘旋了整夜的思绪在那一瞬被抽了空,她只感到没来由的害羞与紧张,这种感觉甚至已快让她的心跳都要止住,她越是想保持镇定脸便越发的烫,最后只得本能的缩起身子,却只是往祈云的怀里钻的更深。
祈云没有去躲,这让阿裳忽然感到委屈,没来由的,与那些紧张无促相织,被雨水冲刷过的月亮皎如明镜,让阿裳此刻的羞怯与狼狈无处可藏,祈云在这时将伞倾下,为她遮住雨,也遮住月光。
第39章 女为悦己者
阿裳在睡梦中又回到了那艘画舫,依旧是夏日的夜晚,稍稍的闷热,夹杂着河水湿意的晚风将她的发丝吹起,她看到银蕊与祈云相拥着站在舫檐,夜空中是绚丽夺目的烟花,而她是烟花落幕下孤独的只影。
「……」
梦醒了,阿裳的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她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梦中的烟火似才将将落幕,那份孤寂感真实到让她再难入眠。
说是不要去在意,可到底还是在意的。
在夜阑人静,孤身一人的时分,阿裳才敢去稍稍直面自己的内心。
披一层薄衫坐于镜前,阿裳仔细的端详着镜中那张脸,即便是独处之刻,那娟秀的眉目也仍像笼在雾中一般,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忧愁,还有那颗痣,被祈云曾说过「可爱」的痣......阿裳微微偏头,想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去将「可爱」看的仔细些,可最终也未能看出半分。那颗痣很微小,却又很显眼,就像是怯懦弱小的她本人,稍一有些风吹草动,便似惊弓之鸟般慌张的想要躲起来。
「真的可爱吗......」
阿裳回想着祈云的话,呢喃着用指尖轻抚上自己的面颊,果然感受到了银蕊所说的细茧,她沮丧的将手收回,镜中的眉目又更哀愁了几分。她早已不再是芳华年华,在这涧水阁中恐怕也难找出几个再比她年长些的了。那位银蕊姑娘看起来模样不出十八,精致明艳,眼角眉梢都透着明媚夺目的光彩,就像似夏日里刚刚绽放出的花,而她呢......
阿裳越想越觉沮丧,连睡意都趁着夜风流走,这般连自己都嫌弃的自己,祈云却似乎从未展现出对她一丝一毫的嫌弃。她的怯懦被祈云称作「有趣」,她的瑕疵被祈云称作「可爱」,她明明有那么多的缺点,可祈云却从未说过。那位看起来眼光应很是严格挑剔的阁主,偏偏对她这样普通到如尘埃般的女子如此宽容,说不感激,那是假的。阿裳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她觉得自己是配不上的。
祈云那般的好,而自己那般的不好,有时候阿裳觉得,能和祈云这样近乎完美的人站在一起已是一种恩赐,更多的她也从未敢奢望。因此,比起祈云是否与其他女人有过些什么,阿裳也未敢去想,也不可以去想。
可是......
阿裳就那么在想与不要想之间纠结挣扎了整夜,以至于当翌日桃花来找她时,被她憔悴的面容给吓了一跳,一度认为她是突发了什么严重的疾病,转头就要去叫可离来瞧。
「真的吗?」在阿裳第十遍解释自己没事不过是未休息好后,桃花仍旧有些怀疑:「那阿裳姐姐是为何睡不着?」
「我......」阿裳抿了抿唇,自然不敢将昨夜纠缠了一宿的小女儿心思告诉桃花,只低声去问:「桃花妹妹觉得...那位银蕊姑娘如何?」
「如何?」桃花不解的偏了偏头:「阿裳姐姐指的可是什么如何?」
「这个......」
「哎呀,阿裳姐姐又开始吞吞吐吐了。」桃花性子急,见阿裳犹豫便索性直接抢答:「桃花觉得吧,那位银蕊姑娘模样虽然生的不错,但总爱盯着人瞧,看得人怪不自在的,总感觉她好像,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哎呀,桃花一时想不到了,反正就是感觉她的心里有很多弯弯道道,让人很不舒服,总想要提防着!而且啊,阿裳姐姐你自打跟她说完话以后就不舒服了,她肯定有问题!」
「……」
阿裳大概明白桃花的意思,桃花应是想说那位银蕊姑娘有些城府,阿裳心善,凡事都会替人往好了处想,她觉得处在百花楼那样的地方,银蕊的那些「城府」更多的应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她理解。桃花年纪尚幼不懂得这些,只觉人与人之间就应坦诚互待,这倒也没错。阿裳眨了眨眼睫故未去解释太多,她觉得让桃花保存现在的这份天真与赤诚,也是好的。
况且......
她如此唐突的去问银蕊的事,本就是有些荒唐的。
「阿裳姐姐,你突然问起她干什么?」桃花抱起小羊蹭到阿裳身边,阿裳温柔的笑笑,顺手抚摸起小羊:「没什么,只是我在想......若是能像那位姑娘那样漂亮就好了。」
本是随口一句的真心话,未想到桃花一听立马跳了起来,好似替阿裳鸣不公般不平道:「我觉得阿裳姐姐就很漂亮!一点也不输她!阿裳姐姐还温柔又善解人意!一点也不会让桃花觉得不舒服,比那个什么银蕊姑娘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阿裳显然未料到桃花会是这般强烈的反应,看着眼前这涨红了小脸为自己辩护的小可人儿,阿裳心觉感动,将她重新拉回怀里,像抚摸小羊般温柔的为其顺起发丝来。桃花虚起眼很是享受,没过多久又突然睁开眼,再次跳起,这才想起自己的来由。
桃花说是涧水阁外来了一名卖胭脂百货的行脚商,喊阿裳一同去瞧瞧,阿裳却说自己今日实在太过憔悴不好意思见人,桃花怎么劝也劝不动,只好自己同了阁里的其他姐妹先去。
桃花离去后阿裳走回镜前坐下,镜中的自己确实憔悴的不行,唇色苍白,双眸泛红,本就看起来脆弱的她此刻看上去倒真像似患上了什么病一般,难怪桃花方才一进屋看到她便那么紧张。
「还是睡一会儿吧。」
阿裳刚这么想着,桃花又带了一大箱东西回来,叮铃哐啷的,身后还跟着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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