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失控欲|望的拉锯格外艰难,情|欲灼烧如火,徐祈清只能凭借着本能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埋在床铺上,像是要把自己深深嵌进内里一般,无助地抵抗着令人绝望的躁动。
钟御比徐祈清直接多了。
他去浴|室里放满了一池冷水,转身回来拎起床上的热源——徐祈清本来是抓着被单埋在床里的,但他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上钟御?毫不费力地将对方拉起来,钟御干脆利落地把人重新扔进了浴池里。
温凉的清水裹上高温的皮肤,徐祈清被激地打了好几个寒颤。混沌的思绪受到冲击,却不足以恢复清明,他下意识遵循着本能动作,趴在浴池边想要爬上来,却被站在一边的男人轻易地阻止了。
无法,他只好挪回浴池内侧,抱住膝盖把自己圈起来,打着哆嗦忍受着热与冷的双重打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钟御面色沉了一分。冷水可以换很多次,但只是扬汤止沸,很有可能欲|望还没压下去,徐祈清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念及刚才捕捉到的猜测,钟御沉默片刻,他站在池边,居高临下,用毫无波动的声音念了一段法语。
原本一直昏昏沉沉的徐祈清闻声一僵,居然真的抬头看了过去。
钟御念的正是他在徐祈清作品里听到的由自己录制的——那是一段地铁提示语。只不过是偶然录制的语音素材,如果不是察觉徐祈清对自己的声音有反应,钟御也不会刻意记起这段再普通不过的内容。
但很明显,他的做法奏效了。见人至少恢复了些许神智,钟御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冷声念出对方的名字:“徐祈清。”
“醒了?”
徐祈清尚未反应过来,只是默默地看向钟御,神色中还有一分茫然。
“喝酒调情逛夜店,玩的不错。”
录音是法语,所以这些话,钟御说的也是法语,并且刻意模仿了录音时的语调。
说实在的,就是对穆衍,钟御也没有管过这些。虽然管理过不少人事,但性格使然,钟御向来寡言,哪怕是批评或特定场合必须的反唇相讥,他也只是点到为止,更倾向以实力说话。但现在徐祈清仍受药效影响,最能起作用的是他的声音,既然不可能避过药效,钟御只有尽可能多的用言语去刺|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分段方式摸索中,可能会有点乱
☆、生病过去式(四)
“那个女人怎么让你喝下的酒?”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毫无波动。比起提问,这更像是刁难。
徐祈清怔愣着,嘴唇张合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或者,只是她靠近你就忍不住要献殷勤,最好今晚就来和她开房?”钟御冷冷地逼问着,刻薄过火的言语像冰刃一般切割着接受者的防护:“真遗憾,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不是她。”
徐祈清困扰地抿住嘴唇,皱眉看着俯视自己的钟御,很认真地否认道:“没有。”
“没有?”钟御毫无诚意地重复了一遍徐祈清的回答,又道:“很好,不忍亵渎的柏拉图。充满了无畏幻想的年轻人,满脑子愚蠢的粉红泡沫。”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可能看上你?”
徐祈清摇头,牙齿在下唇上咬出一个浅浅的痕迹:“不是这样的。”
他又摇了摇头,声音染上了被质问的困惑:“不是的,我没有想讨好她。”
“欲擒故纵。”钟御用中文念出了这个词。
徐祈清立刻反驳道:“我没有。”
他皱了下鼻子,思绪被翻|搅到只能进行简单思考的地步,他只觉得面前这人非常的不可理喻:“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明于现状的茫然和对这些质问的莫名其妙让徐祈清胸口有些闷滞,他的心神集中在对语言的思考和分析上,倒是在不知不觉间压过了对燥热的关注。
但很明显,这种突来的误解也让徐祈清感觉并不舒服。他才刚刚十九岁,还没有面对大量人数公开评价的经历,也没有历练出日后的宠辱不惊,他只能不停地否认,对钟御说着并没有什么作用的“不是这样”。
徐祈清认真地想了一下,挪动着背过身去,以这种直接而幼稚的姿态拒绝再和钟御进行交流。
钟御看着他的动作,心情倒并不像说出的话那般恶劣。
不过这也是要达到的目的,所以他并没有停止。
“出国让你留学,结果只学会了逛酒吧。”
徐祈清不理他。浴池里的已经被缓慢地加入了温水,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慢慢不冷了,但呆在里面并不觉得难受。
“学习的热情还比不上调情,不怪比赛赢不了。你花在作品上的心思有十分之一吗?”
虽然仍是背对着,但这个话题的冲击明显比刚才要大得多。徐祈清猛地转过头来,皱眉看向池边的男人。
钟御仍站在池边,徐祈清不得不抬头去看他。
这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并不算好,但徐祈清只套了一件短裤,现在也已经完全被水打湿,并不方便直接站起来。他只能忍耐着,声音也变得硬|邦|邦的:“请不要侮辱我的作品,我不需要你的评头论足,谢谢。”
钟御又怎会被对方那一戳即破的强硬镇住,他毫无诚意地更正道:“我说错了。”
徐祈清的思考能力不比平时,根本不及细想。只听了这一句话,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虽然对面前男人的身份有些恍惚,但声音是不会认错的,能够被这个声音认可,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雀跃的事。
只是,得而复失,事与愿违。
“不是十分之一,这就是你的全力。”
字字戳心,句句伤人。
“你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死板,僵硬,枯燥,重复,毫无创造力。你根本没有设计的天赋。”
钟御参与过设计赛的评审,对于这个行业的涉猎比尚在大二的徐祈清要广。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扼杀一个新苗所必须的条件,戳中的每一点都精准十环。
他自然清楚自己说的话有多重,给一个人带来的打击甚至有可能是毁灭性的。但这并非是一时兴起的侮辱——除开徐祈清现在被药效影响的状态需要着重刺|激之外,如果日后以此为道,这些质疑和诘问是徐祈清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即使是最有天赋的天生之材,也不可能一路笃定,更不要提根本站不上金字塔顶端的绝大多数。
徐祈清的天分毋庸置疑,他在青年赛里得到的三等奖也是非常可观的成绩。设计与其他行业不同,并不是一个吃青春饭的地方,年龄更多会化为资历和辅助,而不是成为负担。
以平面设计为例,亚洲最大的平面设计师协会将新人奖的年龄限制设定在了三十九岁,但凡三十九岁以下的设计师都可以被称为新人。这次的PSSG设计赛虽然没有把青年组的年龄限制放到这么宽,还分设了不同类别,但得奖的含金量并不受影响。
能拿到这个奖绝对是一件好事,但问题在于,徐祈清才仅仅是第一次参赛。
这种集运气与实力的黑马经历是他可贵的财富,但也有非常大的几率将他夭折在“成名处|女作”的光环之下。
在数量浩大的平庸之作中,独辟蹊径的灵光一现很是难得,会赢得无数的褒奖和青睐。但一个绝妙的创意和一个风格鲜明的顶尖设计师完全不在同一个等量级别。
惊艳的昙花一现和终其一生无法超越成名作的惨淡,才是最大可能的常态。
钟御在看到比赛结果时就已经想过这些,他虽也接触不久,却听说和亲见不少这样的实例。只是每个人总会有自己的成长之路,如何发展是个人的机缘,他不可能,也没有打算去插手管这么多。
现下机缘巧合,他才和徐祈清相对而立。这些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与提醒告诫相比,更多是为了刺|激徐祈清的情绪。至于日后之路,并不是凭几句无端的武断之言可以评判的。
钟御是为了刺|激情绪才说出的这些话,但徐祈清对此却并不了解。
他愣愣地看着钟御,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
徐祈清的面色已经不再是烧热的红,而是一种惨淡的苍白。疑惑、委屈、无助与怒意纠葛在一起,严严实实地盖过了最底层的情|欲渴求。
他像是掩饰,又像是逞强一般,挤出一句勉强的回应:“这些,不关你的事。”
明明知道这只是面前的男孩最后一层用以蔽体的脆弱遮挡,钟御却因为这句话生出了一分不悦。
其实说到底,徐祈清并没有做错什么,背地的斗争暗流涌动,他只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受害者。如果换一个人,或者钟御不曾留意到他,那么现在酒吧外的暗巷里就已经多了一具死于服毒过量的无名尸体。
钟御不是没见过腥味的人,但他对徐祈清会死这个认知产生了罕见的情绪波动。时间紧迫,他尚未来得及细想其中缘由,以至于迁怒到了面前这个对此毫不知情的人。
“不关别人的事,那你自己呢。”钟御声音中的冷意更甚:“以为自己多厉害,是个人就对你青眼有加,袖手得到全世界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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