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曼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说:“我就把他揍了一顿,然后我也被我舅舅教训了一顿。我每次做这些温温柔柔的事情,都会有不好的结果,我就是不适合做这些。”
沈年年听完,问:“温温柔柔的事情?”
秦昭曼举了个例子:“养猫算,骑摩托不算。”
沈年年看着她,心想秦昭曼还是有被她那些亲戚影响到。
把她现在了解的碎片拼凑起来,可以复盘出秦昭曼的成长轨迹。
秦昭曼还没被领养的时候,喜欢的花、家里的仓库就会被踩坏砸坏,那她被领养的那段时间,可想而知,是怎样的兴趣摧残。
而到了她舅舅那里,显然也没得到很好的纠正。
沈年年回忆了一下秦昭曼的那些爱好,滑雪、赛车、摩托、跳伞确实每一样都跟温温柔柔沾不上边,她大概能推理出秦昭曼的想法。
如果温温柔柔的喜好会被□□欺负,她又没有保护那些爱好的能力,那她就摒弃掉那些爱好。
去爱好不会被抢夺的,可以保护自己的爱好。
沈年年想起了做梦时梦到的那只身上挂满了漂亮翡翠首饰的黑猫。
她仿佛能看见,那只黑猫从怎么从小猫崽一路暴力前进,有阻碍她的柔软情绪就从身体里剜出来扔掉,换上一块又一块华丽的能保护自己漂亮翡翠,继续向前。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她的王座上,成了傲慢又无懈可击的猫猫女王。
沈年年手里的桶不知不觉已经插满了鲜花,插的很漂亮,明明是不同颜色花,却一点都不显得杂乱,像是玻璃瓶里的彩虹糖。
她把这个猫猫桶递给秦昭曼:“我觉得不是不适合做温温柔柔的事情,而是当时不适合做,没到时机做。”
秦昭曼接过了这桶花,问:“那你觉得这个时机什么时候会到?”
沈年年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猜快了吧。”
秦昭曼听到她这个答案,反而笑了:“我以为你要说就是现在这种话。”
“我又不是在哄骗你。”
沈年年问:“你在你舅妈院子里种的那种花叫什么?我们可以买一些种子种到家里的院子里。”
秦昭曼说了一个名字,然后说:“买不到的,那个种子也不知道是我舅妈在哪里淘来的,后来我弟弟想买,到处找也没找到。”
沈年年先是拿出手机查了这个花,连百科都没有,只在某个花卉交流论坛上看到了寥寥几条记录。
秦昭曼说:“这一路上我都看了,没有那种花。”
沈年年没放弃,说:“我带你去找老板问问,货架上放着的都是寻常的花,说不定这里有种子呢?”
秦昭曼跟上她问:“你怎么突然非要找这个种子?”
沈年年轻声说:“帮你弥补一下遗憾,把花种出来。”
秦昭曼打趣她:“那你怎么不种洋桔梗?也帮我弥补一下第一次的遗憾?”
沈年年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句话。
她们敲开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屋内老板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旁边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看见门口的秦昭曼一愣,仔细看了她一眼,笑着站起来:“Zelmer?”
秦昭曼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以前的校长:“您怎么在这?”
男人笑着说:“我来接我太太下班,你呢?是过来出差吗?”
秦昭曼侧眸,看向沈年年那边:“不是,陪朋友出来逛逛。”
沈年年正在跟老板用手语沟通,又拿出手机里刚刚找出来的图片给老板看,老板看完之后用手语回复她。
秦昭曼看不懂手语,但从老板的表情推测,应该是没有这种花种。
沈年年一直没有摘口罩,男人在她旁边咦了一声,不太确定的问:“这是neve?”
没等秦昭曼说什么,他转过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认识,上次我女儿闹着想要一张签名,我本来都要求到你哪去了,结果我太太那有neve……”
秦昭曼看向他,问:“你知道我们认识?”
男人察觉到一丝不对,说:“以前neve来我们学校跟安妮老师学舞蹈的时候,就在后院啊,你们天天见面,竟然不认识吗?”
秦昭曼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脑袋里突然炸开了一颗镁光弹,亮到了极致让她的思维都短暂的变成了空白。
那个每天在二楼跳舞的是沈年年?
她没送出去的那捧洋桔梗是要给沈年年的?
极大地震惊之后,她心里依次闪过了刚刚提女同学的尴尬等等情绪,最后糅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命运的感觉。
她没告诉沈年年的是,在洋桔梗被踩坏不久外婆就去世了,她就离开了M国。
同样的在资料里,沈年年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M国去国家舞院学习。
在她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她们陪伴彼此渡过了年少时期在M国最后一个夏天。
沈年年跟老板聊完,又回来跟校长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
秦昭曼看着沈年年的侧脸,沈年年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
秦昭曼觉得心里像是有只蝴蝶在颤动了下翅膀,带着她的心跳也加快了一拍。
沈年年挽住了秦昭曼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Zelmer,老板说外面有家鲜花饼特别好吃,但是要排很久的队。”
秦昭曼沉默片刻,问:“你想让我去帮你排队?”
沈年年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放软了声音:“我有点头晕,但又有点想吃。”
沈年年病了之后就一直没胃口,每天就吃一顿饭一顿饭就吃几口,胃口差到好像让人担心她会不会把胃再饿出什么问题。
秦昭曼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悦的问:“你把我当什么了,沈年年?”
沈年年稍微放轻了声音,温柔的看着她,说:“女朋友。”
已经停滞蝴蝶,又开始在心里飞舞起来。
距离花卉市场一公里外的鲜花饼店。
秦昭曼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她从自我质疑到说服自己只用了这半个小时。
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能收获更大的利益。
感情课老师讲的精华,不会为别人做的事,只为一个人做的时候,杀伤力是加倍的。
她这辈子没为别人排过队。
不用她说,沈年年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校长和老板两夫妻站在秦昭曼前面排队,校长转过头,跟秦昭曼搭话:“Zelmer,你冷的不冷,你冷的话就回车里休息一会,等我帮你多买一个就行了。”
M国是比较温暖的,但是暴风雨刚停,这两天温度还比较低。
“不冷。”秦昭曼说:“我答应给neve排队买。”
校长笑着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秦昭曼闻言点了下头,说:“还可以。”
又排了二十分钟的队,她拿着买好的鲜花饼回去,按照记忆走到老板的办公室,推开房间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秦昭曼喊了两声沈年年的名字,没得到回应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沈年年说:“在办公室等我一下,我待会就回去。”
秦昭曼听见她微微急喘气的声音,问:“你在哪?”
沈年年安静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说:“仓库。”
她补充:“灰尘很大,也很脏,你在门口等我就行。”
秦昭曼顺着指示牌找到了仓库,她根本没理会沈年年说的那些又乱又脏的警告,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昏昏暗暗,能见度很低,不是常用的仓库,像是那种屯粮食的,几年也不会动一下的仓库。
沈年年就半蹲在这个脏兮兮的仓库里,身边放着好几个大箱子,她身旁有一个货架,堆满了这种箱子。
那几个箱子,应该就是她从货架上搬下来的。
她病还没好,在这种环境下呼吸不畅,累的脸颊发红,衣袖和露出来的手腕上都是蹭上的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难看。
秦昭曼一瞬间心火上涌,沈年年在家里的时候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在这敢搬那么高的箱子?
那一个箱子如果没拿稳,砸到她身上怎么办?
她几乎立刻就想明白,刚才在办公室里,老板应该不是告诉沈年年没有种子,而是告诉她种子可能在仓库里,或者是可能没有,但是可以找一找这种答案。
老板的表情不是说没有,而是不赞同沈年年去找!
秦昭曼看着手里拎的鲜花饼,更生气。
什么想吃鲜花饼?就是为了把她支开,自己来这个仓库找那个破种子。
秦昭曼不明白,她都已经不想要的花种子,沈年年到底执着个什么劲?!
秦昭曼不说话,沈年年就装作看不见她,抓紧时间动作更快的翻找。
每个箱子里放着几百袋种子,昏暗的环境下眼睛的压力格外大,这箱子已经翻到底了,如果这箱也没有,那还要再开一箱。
秦昭曼再也忍不住,直接走过去,语气压抑着情绪显得冷淡:“起来。”
沈年年拿起箱子里最后的三小袋种子,看清上面的名字,松了口气。
她转身站起来,看向秦昭曼,说:“你刚刚问我什么时候是做温温柔柔事情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