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居然敢动他……”
云谲握紧双拳,背部随之蠢蠢欲动,发出肌肉骨头被拗断、又重新揉合在一起的声音,翟星辰瞪大了双眼,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云谲的后背居然在动,像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的身体里,拼命地挣扎着,即将破土而出。
“死……你们、死吧……”
久违的它终于重见天日,那双在他体内孕育已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翅膀,捅破了厚厚的军大衣,终于在阳光下现出原形。那层坚硬如铁的铠甲,把云谲的身体包裹住,像是破茧成蝶前蜕的皮,他不再惧怕阳光的侵害,双翼在血腥味的空气中一张一合,力大无穷,微微一动,便能刮起飓风。
“疯了!怪物!他不是吸血鬼、是怪物!救命啊——快开枪!杀了他!!!”
隔着铁门,猎人们疯了一样开枪乱射,一眨眼间,云谲却在对面消失不见,等猎人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飞了起来,翅膀遮天蔽日,硕大无朋,轮廓为大小双翼,纵身一跃,便轻松越过六米高的公会大门。
“是谁开的枪?”
云谲稳稳地落在大门后面,背后是惊恐的猎人,他毫不在意,缓缓地回过头,又问了一声:“是谁?”
年轻猎人噗通一声吓得腿软,跪在地上直哆嗦,口水失禁地仰望着云谲。男人走到他面前,手起刀落,尖锐的指甲刺穿年轻猎人的脖子,却点到即止,把他脆弱的脖颈捏在手里,蝶翼的庞大阴影把年轻猎人的身体笼罩住,仿佛压顶的乌云,能瞬间把他碎成渣,“看来是你了。”
年轻猎人被拎起来,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像一条驼背的可怜虾,只有一丝气息被死神捏在掌心里,带着变形的哭腔哀求着:“不是、不是我!放了我吧……”
“嗯?”
云谲歪歪头,露出个狰狞的微笑,像炫耀一般,举起猎人的脖子对门外的少年晃了晃:“星辰,我抓到开枪的人了。你说,要不要把他的头掰断,哥听你的。”
☆、示威者
枪声过那声响后,静坐者纷纷一窝蜂散了,躲的躲跑的跑,纸钱散落在街道上,扬得漫天遍地,连那“解除封城,还我自由”的横幅,也被丢在地上,新添了几个脚印。
刘小吉把星辰扶起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棺材早被慌不择路的人撞倒,滚到路的中间,苏池航的尸体也掉了出来,脸朝下趴着,摔得挺凄惨。
情况还能更糟糕吗。
星辰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急如焚地盯着门后——怎么会有翅膀呢?之前的状态不是这样的啊。云谲的皮肤,很明显长出了一层硬膜,质地非常坚硬,可以冲击掉子弹的攻击,像真罩了一层铠甲似的。他见过别的吸血鬼,有个别变异的也有翅膀,但多数是不成形的,也飞不起来,他就在地底层见过几只。
可云谲的双翼线条优美,羽毛丰满,还有轮廓分明的大小恻,很像蝴蝶翅膀的形状,看起来比苏池航的发育得更成熟,更完美,好像是进化到另一个阶段。
刘小吉同样被震惊到,云谲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人,他情不自禁地看向棺材,激动得口齿不清:“我知道了!翅膀——对、翅膀!苏先生也有!”
“他喝过苏池航的血?”
星辰明白过来,会引起血液病变的途径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比较隐晦,就是实验室注射的那些不知名的液体,地底层那些怪物就是一次次实验来的。
第二种,则是喝更高一级吸血鬼的血。这不难解释,云谲喝过苏池航的血,所以有了苏池航病变时的特征,但他的翅膀比苏池航的要强壮,皮肤也比苏池航更坚硬。这点也可以说得通,毕竟云谲又回实验室待过一段时间,可能又被注射过别的东西,所以进化的样子比苏池航更彻底。
“白凌呢?找个说得上话的人出来!”
云谲捏着那人的脖子,双翼拱成极具战斗力的紧绷状态,但他的眼里却透露着一丝迷茫,或许不是纯粹的迷茫,有可能是失明所导致的眼神空洞,他侧了侧身,好像在等着星辰说话,以判断自己的位置和处境。
可是他始终是劣势的,哪怕他长成一副凶悍的外貌,因为看不见,他依然处在谈判的劣势,这将成为猎人们暗箭伤人的契机!
星辰暗地里捏了把冷汗,他必须阻止这场悲剧,否则,横死街头的,肯定是他们两。
“我在这!哥,你手上那人跟我一队的,平时待我很好,开抢只是吓唬吓唬人,没别的恶意,你快把人放了。”
云谲一听他的声音,立刻侧过脸来,晃了晃手里那人,轻松得好像捏的是一只烤鸭的脖子:“不行!他打了你,不可以原谅!”
“子弹没打进去,只是擦过而已,没多大事儿!真的!你过来摸摸看!”
子弹确实没打进去,而是贯穿了他的肩胛骨跑了出去,星辰捂着汩汩流血的肩膀,为了更具说服力,还特意晃了晃手臂,痛得他在心里大骂卧槽。“我还能动,得赶紧回家包扎一下,省得耽误了时间。你先放开他,我让门卫开门。”
“不行!就在这包扎!”云谲的指甲掐进年轻猎人的脖子里,提着他转了一圈,向猎人们威胁道:“公会的,找个医生过来,十分钟后没有人,我就杀了他!”
大量的血渗出他的指缝,滴滴答答流到地上,那猎人眼看就要断气,云谲把人扔回去,又抓了一个新兵蛋子过来,捏鸭脖子一样攥在手里。公会那边只有刘明一个分队长在这,云谲的要求突破他的权限范围,自己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简直一筹莫展,他可不想在升迁的节骨眼上惹事,想了想,还是派人去找医生,顺便向总队长秦川报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生还没来,星辰和年轻猎人以同样的速度在失血,除了疼痛之外,他已经开始头昏脑涨,四肢虚脱了。猎人们不傻,肯定是打算拖到白凌出来为止,这对他们非常不利,星辰头都大了,一边极尽能事地劝着云谲,一边拖着伤手走向门卫室。
先前的兵被送去医务室急救,现在被抓那人是个新兵蛋子,可能是怕到极点,又没人敢出来说事,急得在云谲手里扑腾起来:“队长!快救我!让人开枪、打死这个不得好死的狗杂种,救——啊啊啊啊啊——!”
“王浩!”
刘队长急得跳脚,生怕云谲把仇恨引到他自己身上:“你他妈闭嘴行吗?!还激他!是不是要一起死才甘心啊!”
白痴!星辰忍不住啐了一口,很多时候,情绪爆发都是日积月累的事,吸血症患者本来就容易暴走,病变后,做事尤其极端,那种时候越是激怒他,越是起到反效果。后来星辰才弄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撬开保险柜那晚用话刺激云谲,会差点被他打伤。这是吸血症的特征之一,并不一定说明患者本身的性格就有多残暴。
很可惜的是,耐心和热心是这个社会最缺乏的。对大多数人而言,只要和自己无关,他们更愿意为表象的东西盖棺定论。
联想到这段时间来云谲所经受的——受伤、被囚、失明、生死之交也被打死,到现在连个安宁的埋葬处都没有,还被人们搬出来做示威的道具——也就能说得通了——他大概猜得出来,云谲恰恰是被环境逼到绝境,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少年跑到保卫室,用力敲着那里的小窗口:“师傅,快开门,放我进去!”
保安明显被云谲的样子吓到,面有菜色,看样子还没消化完全,手脚一直在哆嗦:“不行的,没有上级批准,我做不了主……”
“都要死人了!还批准个屁啊!”星辰拼命敲着窗口,“不是,你快开,别磨磨唧唧的,那人是我哥,只有我可以劝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保安左右为难,指着星辰身后:“不行!规矩你不是不懂,这门一年四季才开过几次,没有领导批准,我哪敢担起这责?再说了,咱工会只有这一扇门可以进去,一旦打开,外面的人全都会趁机涌进来,你能承担后果吗?兄弟,几千人哪!一个个动刀动枪,咱们能拦得住?”
“哪还有几千人,全都跑乱了,你别瞎说——”
星辰匆忙回头一看,竟然愕然得说不出话来——是的,保安根本不是在危言耸听。数千双眼睛隐藏在更深处,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摇摇欲坠的铁门,原来那些人并没有撤,而是躲在街头和巷尾,难怪刚刚的气氛平静得不像话,原来是风雨欲来之前,连空气中的颗粒都有可能正在酝酿着一场暴动。
心中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他们集体露出这样的眼神?
翟星辰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在颤抖,不仅是因为失血和虚脱,而是他突然意识到,在这座城市里,有非常多非常多的人和他一样,挣扎在生活的边缘,被折磨、被利用。
世界上有很多让人难过又无可奈何的事,比如不发达的医疗、比如闭塞的教育、比如地位上的不平等。可以说,在不同国家和不同地区,都存在着以上的问题,但从来没有一个城市像南市,所有的不公,跟社会发展的必经阶段无关,跟国家的制度环境无关,而是由一种该死的病毒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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