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嗤笑,像听到一个不得了的笑话:“如果你真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你大可告诉外面所有人!让他们暴/动!让他们造反!这样一来,我们的大/炮和武器都能派上用场,他们也可以死得更快!”
林修境无视他压迫力十足的枪口,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秦川?那是十几万的人啊!就算白凌有百分之百的理由,那你呢,又是什么支撑着你为虎作伥?”
“我是一个执法人员,这里由法律说了算,而法律,是国家说了算。只要少爷需要,我何止当刽子手!从政府颁布南市特殊的管理法案开始,这里的一切,就是我们公会说了算,由少爷说了算,谁敢质疑?!”
“少拿国家给你们背黑锅!你们欺骗领导,隐瞒事实,对大伙洗脑,给军队洗脑,让大家在无意识的时候,给自己的行为笼罩上合法化的神圣光环!但这些都是假象,我们没有权利,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来决定别人的生死……”
“别跟我扯东扯西!谁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秦川轻佻地用枪戳了戳林修境的胸口,像看一只死苍蝇:“林修境,我现在恨不得毙了你!这些年,在少爷身边的人是我,服侍他的人也是我,对他言听计从的都是我!如果不是有你,少爷早接纳我了。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也是支撑着我的理由!”
“愚蠢。他做错,你也跟着错,这种爱有什么好自豪?”
林修境露出一个凄清的冷笑,苦苦地摇了摇头:“那些市民迟早会知道这事,他们都不傻,能瞒多久?猎人这样大批量地撤走,谁不会起怀疑?如果被病人们知道了,他们要造反,要暴/动,如果一怒之下杀掉所有人,白凌该怎么善后,政/府又该如何解释清楚?!”
“管他呢。”秦川狞笑着,拉开□□的保险栓,“反正少爷,就是要让这里变成地狱!”
翟星辰站在过道的拐弯处,他只不过是去了趟厕所,没想到就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发疯了似的往外跑,差点撞到推着轮椅出来找他的周鸣:“刚在找你呢,怎么、活见鬼啦,脸白成这样?”
“完蛋了……公会疯了!白凌也疯了!他们要抛弃我们了……”
周鸣皱了皱眉头:“胡说八道什么,你才疯了,说些什么傻话,走走走,还有三十分钟就到我们登机了,快排队去。”
翟星辰到现在都在懵,他猛地想起林修境在地底城时绝望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不,我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我要去找我哥!”
周鸣一听,脸一下子拉下来,攥着他的手腕不让走。“你要回去找人?现在都几点了,要是耽误登机怎么办?”
“你先到机舱里等着,半个小时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先走。”
星辰挣开周鸣拉着他的手,把他背到机舱的座位上,安顿好,回头把轮椅收叠好塞进储物架上,“我等下一班,你安静坐好,有什么需要找其他同事。”
周鸣扯住他的衣角,内心已经在打鼓:“你还想带他走吗?!别傻了,不可能的,吸血鬼出不了境,去别的城市他怎么活!更何况出境还要有许可证和身体证明。全世界都在逮捕他,云谲怎么可能走得了!”
“不管了,就算走不了,我也得和他一起。”
翟星辰把周鸣身上的安全带扣上,调到不松不紧的长度,并塞了一部充好电的手机给他:“你现在赶快打电话给小吉,让他立刻收拾好行李过来,咱们想办法,得让他也跟着一起走。”
“不是,为什么小吉哥也……等等、翟星辰!你别走啊混蛋!”
下午两点半,阳光仍然烈得似火般,煎烤着胆敢出外的吸血病人。翟星辰还来不及整理那番信息量爆棚的对话,只知道往家的方向狂奔。他心里盘算着,如果这次没法带云谲离开南市,他就要让云谲咬他,直到染上病为止。
他要和他一起,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城市里,活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
☆、撤退之日
云谲在等水开。
一个小时之前,他刚从床上起来,想着煮点水喝,没想到昨晚明明摸熟的路今天又忘了,从卧室到客厅不过三十平米,他足足找了二十多分钟,还差点被地上的拖鞋绊了个跟头,才摸到小茶炉的位置。从客厅到厨房接水,又是一段艰难的旅程,还好磕磕绊绊,总算把水接满。
小茶炉下面跳跃着小朵火焰,壶口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听声音该是滚开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从沙发一端挪过去,手在空中摸了摸,只摸到湿热的水蒸气,把子在靠近自己的一边,炉应该在下方,他在心里测了下大概距离,往下挥了挥手,水蒸汽越来越多,他却始终摸不到把子,顿时有些急了,动作大了些,尾指不小心扫到水壶盖子,哐当一声巨响,满满一壶滚烫的水,从炉上砸了下来。
滚水溅得到处都是,还好他及时缩起脚,只有零星两点溅到拖鞋上,烧到他的脚趾头,有一点点痛。
云谲突然间不渴了,无所适从挨着沙发,好像在找一个绝对安全的避风港。没错,只要不动,只要不乱跑,就可以不受伤了——每个瞎子都是这么想的。
屋里没有开灯,云谲坐在那里,蜷成乌黑的一团,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该怨恨什么。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却分不清是哪一种黑,关灯时是暗黑,开灯时是乌黑,也可能根本不是黑色,仅仅是看不见其他颜色而已。
生活变得十分不方便,仅仅是烧水这件小事,他都要找好久才找到插头,更别说做饭了。如此一来,云谲便更加懒。他可以不吃饭,因为吸血鬼不需要经常吃饭。他可以不睡觉,因为睡不睡觉,都等不到白天,他也可以不煮水,因为自来水可以将就喝,顶多拉一下肚子,但水费没法去交,不知道下个月房东会不会断水断电。
可是,他可以……不活着吗?
那种与世隔绝的恐怖,比他想象之中来得更快,更让人绝望。他甚至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屈服,他干不了别的事,只能睁着空洞的眼,听着秒钟一秒一秒地数数,偏偏时间之神特别钟情于他,好像特地把从别人那里偷过来的时光,全加在他的每一分钟里。
太漫长了,日期什么全乱了,他就快要被这种暗无天日给逼成神经病,有时还会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风声、雨声、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连去死很久的外婆,也整天在耳边叨叨。
刚刚,他好像又听到客厅有开锁的声音。
是幻觉吧……又出现幻觉了……
云谲轻轻地甩了甩头,似乎想摆脱那个声音,但那个开锁声却比平时来的更清晰。不可能是真的吧……云谲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他屏息仔细听,开锁的声音顿时停了,过了一会,又真真实实地传了过来,这次不是幻觉!
可是谁还有家里的钥匙……
云谲的脑子乱得快要爆炸,他手慌脚乱地跑到门边,在木门快打开时,用身体一撞,匆匆把门反锁住。
锁头吧嗒一下,从里面反锁了。星辰猜到人在家,以为他是故意不见,便更加大力地喊道:“开门啊!是我,星辰!”
不要过来……
云谲像一只被猫盯上的老鼠,只知道抱头鼠窜,他只能慌乱地往屋里跑,谁知道却被地上的水壶绊了一下,额头狠狠地撞到书柜,哐当几声巨响,最上头的一排书全滑了下来,星辰的奖杯也砸到他的脑袋。云谲顾不到额头的血,捂着扭到的脚站起来,走没两步,又被书结结实实地绊倒,他摸了下膝盖,湿乎乎的,估计是破了个大血口子。
星辰听到那阵狼狈的巨响,实在呆不住,用枪三下打穿金属锁,再拿出常备的小刀,把嵌在木门的链锁撬了出来。
“哥——!!!”
云谲狼狈地坐在书堆里,低着头,没有动,他的眼睛还缠着纱布,上面沾着零星几点的血迹,像自己胡乱缠起来的样子,遮掉了半张脸,显得脸更加小。
翟星辰走到他面前,过了很久才开口,似乎在消化他所看到的事情:“你的眼睛……”
云谲往空中抓了抓,顿了一下,似乎在听声音,好判断星辰站在哪里,可那一声哥叫得实在短暂,他还没来得判断星辰的位置,周围就没了声音。“你在哪儿?!”
云谲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只希望能和星辰面对面说话,毕竟那样更像正常人,而不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傻乎乎的瞎子。
可是星辰又不说话了,他没法判断,便更加急躁,最后,他放弃了,无奈地指着眼前一处空白的地方说,“我看不见了,你站到我面前。”
翟星辰没法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带出难听的哭腔。他们好像好久不见,其实才不过短短两个月,自己死里逃生,云谲也变了很多——他瘦得颧骨凸显,双颊憔悴得快要凹进去,唇色也白得不像人,一副还在苦难中挣扎的样子。
已经入冬,却只穿着单件的睡衣,赤着脚,脚踝肿得像个馒头,估计是刚刚才扭到的,淤血还没有开始形成,红中带青,爆出细细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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