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恋爱不就是这个样的吗?如果爱不能享受,还怎么是爱?”沈洛川痛苦,像一匹失去伴侣的孤狼,“为什么要把你的过去,强装在我们的未来上……我不是别人……”
车内寂静,沉重。
“租房违约金打你卡上。”商洛说了一句,飞快开门下车,走进宿舍。
沈洛川望着商洛的背影,失去了下车追上去的力气,手从开关上无力滑落。
趴在方向盘上,沈洛川想不通他和商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昨天、几小时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和商洛真的是两个不适合的人?为什么?宁朦朦都说他们遇到对方真好!
宁朦朦。宁朦朦!
沈洛川没有宁朦朦的联系方式,但是他知道现在他需要一个了解商洛,知道他们俩之间事情的人,来帮帮他!
微博!
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搜索“宁朦朦”,出来很多,但是都不是。赶紧输入“柠檬不黄”,艺海文学驻站作家,点开,发送私信。
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沈洛川焦急地等待着。
私信声音响起,沈洛川赶紧看,□□号,电话号码。立即拨电话过去。
“才几天啊?就闹幺蛾子。”
“前几天、直到刚才都好好的,可是刚刚突然说到了我的父母,洛洛整个人就变了。我根本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哦~你的父母啊……”宁朦朦一副高深莫测的语气,“那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今天都会出现矛盾。”宁朦朦倒是了解商洛,“他的问题,用小说语言说,是心魔。”
是心魔,沈洛川吓呆了。心魔要靠自己,但是商洛过得去吗?真的过得去吗?“那我该怎么办?我喜欢洛洛,只想和他过以后的日子。”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爱他。我并不知道那时候那个人的父母对商洛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对年长者那么恐惧,大概是往心窝子里扔刀子的话吧。你的父母,在他心里已经魔化了,尽管你的父母不是那样的。”
“所以我要让他知道,我的父母不是那样恐怖的人?”
“对啊,不消除他的恐惧,怎么可能让他跟你回家见家长?”
“那我今天就带着洛洛回家!”
宁朦朦惊得深呼吸。“超速容易出事,你太快了,新手。”
沈洛川谨记教训。“那怎么办?”
“偷偷摸摸去见见?或者,你试探试探,看看你爸妈对gay是什么态度。”
沈洛川茅塞顿开,思路活跃起来,想着各种让商洛对他的父母减少戒备心、对爱情重拾信心的法子。
“不过我觉得,首先你必须先面对你的父母,向你的父母表明你是不是因为他们,委屈自己选择一个不爱的人的。你的态度,对商洛或许也会有影响,毕竟你们是恋人――如果你们还没有分手的话。”
沈洛川差点以为,宁朦朦对他的事也完全了解了。
“没话费了,再见。”
“恩,再见,谢谢你宁朦朦。”
“给我充话费好了,如果你的感谢真的有价值。”
☆、勇敢面对
结束和宁朦朦的电话,沈洛川心里还是有些沉重——面对父母。当初拿上背包出门,有一半的因素是他不愿意被父母亲而影响导致退缩。现在他有面对父母双亲的勇气了吗?
必须要有!
如果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挽留商洛,对他说出承诺?下车,上二楼,同时给父母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沈洛川看看时间,才想这个时候,母亲应该在准备晚饭,父亲正打算下班,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等了一会儿,电话被接起,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哪位?”
沈洛川险些泪目,即使控制住了,眼眶却还是干涩。深呼吸几次,开口:“妈……”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沈洛川生怕那边挂了电话,而他来不及说话,立马说:“我回来半个月了,生活费您不用担心,我把房子外祖给一个人,他很好。”我很喜欢他。沈洛川把这句话忍了下来。“我今天报道,学校很好,室友们都帮着我一起整理。您、放心吧。”
说完话,沈洛川紧紧吊着一颗心,等待着电话里的声音,会传过来,还是会变成“嘟嘟嘟”。
“嘟嘟嘟——”
意料之中的,也是意料之外的。
沈洛川看着“通话结束”四个红字,神情悲伤。
父母还没有原谅他,排斥着他,这让沈洛川感觉被刀片划着心脏,一刀一刀,用钝了的刀片剌心脏表面。
商洛问他羡慕吗?羡慕那些父母送来上学的孩子吗?他羡慕,当然羡慕,羡慕的不是他们有父母,不用亲力亲为,他羡慕的是他们和父母可以这样说说笑笑,听着父母的教诲和笑骂。
他也渴望,父母会突然出现,尽管不代表接受他的性向,但是会送他进入新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结果一天了,父母没有出现,母亲挂了电话,没有半句问候。
沈洛川突然在想,如果他和父母的僵持要持续到大学毕业,父母仍旧不愿意叫他,甚至不来见证他的大学毕业,到那个时候,他会崩溃吗?会向父母屈服吗?
想想真的很可怕。
“欸!洛川?你站在这儿干嘛?进来好了。”商洛的室友可能是要出门吃饭,见到门口的沈洛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进来。“你们一个在里面等,一个在外面等,还吃不吃饭了?”
沈洛川一听,问:“商洛在等我?”
“不然呢?本来要一起去吃的,结果听到你声音,他就说想起你家没人,不会回家吃饭的,就陪你一起吃。”
沈洛川喜出望外。“恩,我知道了,本来就是来找他一起吃的。”
“那我们先走啦!”
“再见。”
“再见。”
站到房间门口,商洛正看着这边。
“…去吃饭吧。”
两人显然有问题需要解决,沈洛川开车回了家。
走进家门,沈洛川抱住商洛,在后者要挣扎的时候,开口说:“就一会儿,洛洛,让我抱一会儿,我需要你。”
商洛安静下来。
沈洛川紧紧抱着,默默流泪。从知道自己的性向起,到刚才被挂了电话,每一次疲惫、每一次被触及,他都想要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他、让他抱着,让他好好地哭一场、宣泄一场。
喜欢男人不是他自己的意愿,除了喜欢男人他是个正常人,他会学习,会孝养父母,会帮助他人,会尽心尽责,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义务。别人能做的、别人做不好的做不到的他都努力地去做,他只是喜欢男人,喜欢和自己相同构造的男人。如果这是社会口中的“病”,他是先天的,而社会放弃治疗他,社会把他丢下阴暗潮湿充满病毒和杀伤性武器的地方恶化着他的“病”。但是同性恋不是病,至少没有被确定这是某某病菌所导致的某细胞核变异、基因异常,人们用猜测定义着它,定义为“畸形病”。
他知道告诉父母这个消息,父母还有多崩溃,可是他还是要告诉,他从初二忍到高三,将近600个濒临崩溃的白天、暗自掉泪的夜晚,他一个人的肩膀好像已经承载不下那么那么多的痛苦。告诉之后,他又选择了逃避,逃避父母知道真相的这个事实,如同逃避那些憎恶同性恋,对同性恋感到作呕的同学、师长。
遇到商洛,他第一眼是欣赏,人类对美好的一种欣赏,商洛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欣赏着欣赏着,他就喜欢上了,产生了和他谈恋爱的心思。
极具压迫力的暧昧男人,远在天边的“水各一方”,触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处处针对的背后团队。在那个时候,给他最大宽心力量的就是商洛的护短和“教训”。可是现在给他最大绝望的也是商洛,商洛的顾虑商洛的过去。
他很无力很彷徨,他像被无形的网笼罩住挣扎不开,对现状极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宁朦朦的话在他的大网上撕开一道口子,给他一条出去的路。“洛洛,不要害怕,是我,不是别人,是乖乖听话不舍得你难过的我。”
“那又怎么样?我让你不管不顾你的父母双亲你做得到吗?不会厌恶我吗?”
沈洛川低头和商洛直视,目光炯炯,真挚。“我有勇气和我父母做抗争,就像当初我毅然决然从家里搬出来。我愿意为了你勇敢,?愿意去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去面对我的父母,去和他们一次次说明我是个同性恋。我不会松开你的手,不会让我的父母把气撒到你身上。洛洛,给我时间,让我成长为你的一座山,好吗?”
商洛静静地听完,推开沈洛川,走到沙发上坐下。
沈洛川紧紧地跟上,坐到另一张沙发上,想了想还是坐到商洛那张沙发上。“洛——”
“闭嘴。”
沈洛川噤声。
“做饭去。”
“哦哦!”沈洛川条件反射地站起来,“额,洛洛,我们没分手吧?”
商洛阴沉沉。“还不给做饭了!?”
沈洛川颠儿颠儿地跑进厨房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