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顾林秋迅速离开的背影。
出了旅馆,顾林秋马不停蹄地赶到火车站,用新买的身份证买了一张去贵州的票。这一路他都意外地平静,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他坐上火车,穿过莽莽山野,到达草海火车站。
草海火车站是贵州很早之前就有的县级火车站,线路不多,往往来这儿的都是外出打工会经过的中转站。车站距离县城有几公里路程,道路坑洼难行,颠了老半天,终于颠到了小县城。这时候,顾林秋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了。
他的那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有人在疯狂地找他。他脑中盘旋着很多念头,但觉得没哪个念头是切实际的。只是老爹的血海深仇,他这个当儿子的必须得血债血偿。
运气好,能找到账本,运气不好,被某位大佬逮住,他也只有认命的份了。
亡命之徒,也不过如此吧。
顾林秋紧了紧夹克,在县里找了个地方住下。县里经常跑山区的大巴一般晚了就不发车了,夜间容易出事。可偏偏特么的,夜里又下起了毛毛雨。山区下雨容易起雾,第二天十有八九也跑不成。
顾林秋坐在简陋的青年旅馆里,?望着雾气蒙蒙的山峦,镇定中带着些孤注一掷的意思。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机,盯着漆黑的屏幕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机。
铺天盖地的短信和电话向他砸过来,仿佛在控诉他残忍的不辞而别。顾林秋眯了眯眼,有那么一刻,他都有一种忍不住拨回去的感觉了。
正巧,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顾林秋神使鬼差地按了接听键。
能这么巧地接到这个电话,说明这个电话是一直在打的,唯恐错过自己开机的时间。顾林秋眼神专注地盯着手机,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的咆哮简直震耳欲聋,声声撕心裂肺,隔着手机仿佛都能闻到血的味道。
一句话都不说显得有些残忍,但顾林秋嘴巴张张合合,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不痛是不可能的,可他能说什么?
听宗慎泽咆哮了一阵后,顾林秋将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狠狠心,准备关机。那头传来了痛苦的哀求:“别挂电话,听我说,我有办法,你别做蠢事……”
顾林秋的脸半明半暗,只有那双眼睛,挣扎不已。听了半刻,似乎再不说什么就来不及了,他哑着嗓子开了口:“傻逼……”
我发现有点想你……
下半句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僵硬着手指按了挂断键。也不知道是旧式的手机键盘太硬还是怎么回事,按了好几次都没能挂断。
接下来只有等了……
他也只能等着,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天。
去山里的大巴迟迟不发车,他等得心慌,等得焦躁。第四天下午,他收拾了东西忍不住又去大巴车台转悠了,要是这回还不发车,他就雇个黑车,反正身上统共也就那么点钱,花光了不可惜。
要是这趟回不去,这钱留着也没用。
出了青年旅社,顾林秋一边掏钱一边数,结果没发现身后尾随了一个男人。前面有个小店,顾林秋打算买瓶矿泉水的时候,那人突然冲过来,他意识来不及反应,狠狠撞进了那个人的胸膛。
从后面撞上的,顾林秋也没看清楚那人是谁,但那剧烈起伏的坚挺胸膛却熟悉无比。在顾林秋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终于抓到你了。”
直到顾林秋的眼睛被蒙上,身体被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根绳子捆起来时,顾林秋才像杀猪一样嚎了起来。
“宗慎泽?!”
旅馆的房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互相看着对方,眸底暗流涌动。
没人能形容宗慎泽那颗经历了灾难性的心脏在看到顾林秋后经历了多大的冲击,也没人能了解他经历了重重难关见到顾林秋的激动。
他手里抓着绑住顾林秋的绳子,拧着眉,俨然还在生气之中。
“为什么跑?”
顾林秋没说话。但就是这沉默让宗慎泽彻底暴走,男人眼珠子里的狠戾都要溢出来了,声音也冷了几度,“我问你为什么跑?”
“我没。”沉默了好一会儿,顾林秋才吐了几个字。
“你没?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他妈为你急得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怕错过你的任何一条信息。可你倒好,手机一关就不管我的死活了,要不是你良心发现终于接了电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哪里!”宗慎泽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珠子开始漫出痛心疾首的色彩。
顾林震惊,随即了然。他说他用的假身份证买的票,这家伙怎么能找到的呢,原来是冥冥之中的那通电话。
他是该庆幸自己接了呢,还是剁了这只多事的手呢?
一条胳膊紧紧箍上自己的腰腹,好像是怕自己跑了似的,用尽了力气,连绳子到现在也没舍得松。顾林秋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宗慎泽的脸上带着生气,带着愤怒,还带着绝望后的绝地逢生,连抱住自己的手臂都在颤动。
这一刻起,什么滋味都涌上心头了,顾林秋真想骂自己不是个人。他不想拖累别人,更他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宗慎泽后悔后来责怪他的把柄。
“别跟我说什么不想连累我,我不想听你这自以为是的安排,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要是一声不吭的死在山沟里了,我会恨你一辈子,顾林秋,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顾林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但是很快被宗慎泽咽下,宗慎泽疯了一样地啃咬他的嘴唇,像是要把他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才放心。
要是再说什么拒绝的话显得太矫情了吧,顾林秋眼里透出一股子狠戾:“你想骂我你就骂吧,我是个混蛋,既然你来了,就甭想走了。”
既然宗慎泽都追到这里来了,自己还有哪里能退缩了?宗慎泽赌上了一切,他为什么就不能压上所有的来赌一把?事情还能怎么坏?
顾林秋深深看了一眼宗慎泽,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激烈碰撞。顾林秋攥住宗慎泽衣领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最后两个人齐齐滚到床上,像两只疯了的野兽一样互相啃咬、不知节制地交媾。
半夜,顾林秋睁开眼,看到宗慎泽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什么都没盖,所有的被子都被自己卷了过来。他想起身给宗慎泽拉个被子,但刚一有动静那人的眼睛立马睁开,把顾林秋搂得死死的,动个胳膊都困难。顾林秋叹了口气,对着宗慎泽的俊脸凑了过去,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吻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窝到他怀里。
宗慎泽手放在顾林秋的脖颈处,感觉到血管有力的跳动,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他收紧胳膊,铺天盖地的吻落在顾林秋颈子里,“小坏蛋,你在勾引我……”
狭小的旅馆里又传来床板嘎吱摇晃的声音,这声音一直持续到半夜都没结束,时间之长久、体力之充沛令住在隔壁的情侣不禁暗暗咋舌。
女的怪男的:“你看你,连人家三分之一时间都没有,要你何用!”
男的瀑布汗:“你难道只关注这个么,你没听出来那是俩男的啊……”
第三十七章
好在老天爷开眼,宗慎泽来后第二天就放了晴,好像是刻意安排似的。宗慎泽开车,两个人一路跟着大巴的屁股开进了山里。
宗慎泽说,这是天意使然。
顾林秋不以为意,问他:“你爸妈知道你来这里了么?”
“不知道。”宗慎泽异常冷静。
顾林秋一愣,用着打哈哈的语气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爸妈还不得弄死我,即使死了也得拉出来重烧一遍。”
宗慎泽沉着脸,目光如刀子一样地刻着顾林秋的脸。他很坚决地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顾林秋凑过去,没脸没皮地在宗慎泽脸上亲了口带响的,“这是你说的,宗大老板,你可要罩着我呀。”
宗慎泽喉结处动了动,揉了揉顾林秋脑袋,“那也得有什么事你第一个想到我才行。”
“难道我没有?”
“你有吗?”宗慎泽的脸是说不出来的难看。
顾林秋眼睛亮了,他似乎觉得宗慎泽话里有话,问了半天,那男人才不情不愿地说出了监狱里打电话给何邪那事。
“嘿,吃醋了?”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四年前你就该爱上我了,我觉得我魅力一定无人可挡。”
“你可真是个假直男,啧啧。”
“我觉得我有些不忍心,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就给我给糟蹋了。”
宗慎泽听顾林秋叽叽咕咕了一阵,他其实有点想笑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阵子,他忽然身子一转,擒住顾林秋肩膀,嘴唇堵了上去。
“秋秋,我想操你。”
顾林秋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耳鸣了,等反应过来后,他语气相当诚恳地建议道:“你在开车,这不合适。”
宗慎泽在顾林秋耳边低笑,“你以为我要在车上?”笑得顾林秋先是耳根子红了,再是脸上浮起薄雾一般的红色,快要恼羞成怒时,这才正襟危坐,猛打了方向盘,把快要溜下悬崖的车子给掰了回来。
“睡吧,你二叔家还有一会儿呢,恐怕到了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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