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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狱戒 (清乐渔)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我......”
  亦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试图分辩。说来说去,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对,自己也毫无头绪。
  罗修边是小心地拭着灿腮边挂着的泪珠,边轻吻着他的额头,眼皮都懒得动一动。
  瞥见他这般的反应,亦淅的一根神经蓦然抽紧,整个人奇迹地“唰”的一下,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他无需在费劲辩解了,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无论他说什么,无论这事与他有没有关系;罗修,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既然多余的解释会被当成掩饰,那还不如不费那个唇舌;反正,他不会相信。自己,也可以保留仅存的一点骄傲。
  果然,真的让人讨厌了。
  到此,方亦淅百感交集......怔怔忡忡地愣在那里,似一块僵掉的化石。
  神对世人说道:“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
  “不管今晚的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罗修安抚了一会儿陈灿,抬起头:目光凛厉地射向亦淅,冷冰冰地说道。语调的生硬,硌得亦淅的心脏,生疼。
  “我......”
  亦淅还想为自己说些什么——不经意,抬眼冷不丁地撞上灿的视线:哀哀欲绝的悲戚,竟逸出一缕微妙,奸滑的冷笑;像是示威,又像是嘲弄。
  他,被这一闪而过的笑打得直落谷底——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再自讨没趣了,只会让人更加生厌,保持沉默吧。
  灿,做到了,他斩断了罗修对自己唯一的那一点不舍,不忍。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他让自己今夜留下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一场情节离奇的宕跌大戏,做戏的,到头来恰恰是自己。
  想到这里,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浮上了酸楚,淡漠的笑容。
  方亦淅这仿若是自暴自弃式的笑意,令罗修的腑脏无由来的胀痛——似乎有人攥住一颗心,拿着棍子,没轻没重地乱捅一气;说不出来的难受,刺激得眼眶酸涩。
  有什么让心情空落落地自由下坠——又被刻意忽略了。
  “修?......”
  陈灿转着黑黑的眼珠,拉着罗修睡衣的衣角。
  “什么?”罗修,怔怔的回神。
  灿,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不要一个人睡.......”
  “不会让你一个人睡了,不会啦......”
  罗修低沉的嗓音,在灿的耳边浓情地说道。像琴弦轻弄,像檐底风铃。
  “嗯......抱我回房吧。好累......”
  陈灿裹着被子,疲倦地窝在罗修的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安静而乖巧。
  罗修听了,如闻圣旨一般,抱紧了他,往外走去。
  亦淅木然保持着呆立的站姿,心如残垣断壁,一片瓦砾。怎样,也找不到半分挪动身体的力气。
  曾几何时,那个怀抱是属于他的。哪怕,时间短暂得可怜。
  即便那时被对方折磨得气息奄奄,为了这个怀抱的温暖,也不悔地贪恋着片刻的温存。遍体鳞伤也好,血肉模糊也好,总还记得自己曾被温柔相待过。
  虽然有时,痛不欲生。
  “早点休息吧......”
  走出客房时,罗修对他淡淡地甩下一句。
  他们走了,离开了这个让人为难的房间,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卧室。
  是的,这里如今,他是客人。
  方亦淅,不可能再睡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有面目,在这个房子里继续呆下去?这个时候,在这幢房子里,他就是齐天大圣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分一秒皆是煎熬。
  墙上的挂表,时针指向凌晨二点。
  秋已尽了,初冬乍临,这个季节的夜很长。不过,再过四个小时,天会蒙蒙亮起。
  方亦淅回到房间,穿好衣服。薄棉的风衣,收紧了衣领;一步一步,脚步发沉,却没有迟疑地走下楼来。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步伐再是艰难,已不见了锥心刺骨的疼。
  悄悄的来,不妨悄悄的走,便是一丝牵绊也带不走的。
  终究未能好聚好散,终究不免半嗔半怨。


  ☆、第八十四章 错乱(下)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深夜的冷风,劈头盖脸打下来,刺入到毛孔里的寒冷。
  四周,一团寂寂。惟有路灯发出清冷的光,投射到地面上,显示一束萧瑟的孤影。
  踽踽独行的人,寂寞沙洲冷。
  方亦淅双手插袋,踏碎了夜半的更深露重。步伐倒是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沉稳,平静。
  纷乱不清的思绪,经过这一路的夜风吹打;此时此刻格外清明。
  他算是深刻地领教了陈灿对他的恨,对他的敌意。他没指望他会原谅他,话说回来换作是自己,也未必可以原谅。毕竟,得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原谅啊。这一点,他不怪他。
  他针对他,做的那些小动作,尽管让他难受,让他不堪;他仍愿意全部接受。这是他欠的,理所当然地偿还。
  他只是害怕,怕陈灿不止是要惩罚他那么简单。如果,他单纯地想出一口恶气,这倒没什么;他有资格要求发泄。他怕的是,陈灿的目的远不是这个。
  灿,此番回来,和过去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即便,他的眼神还是显得那么清澈透明,他笑起来还是那么灿烂夺目;不可否认的是,亦淅在他的眉梢眼角,洞察到了那一丝丝隐晦不明的极深的戾气和险诈。
  他开始在玩于手段,摆弄心机了;这个发现,让亦淅感到伤怀的同时,也不由得心惊胆跳。这个人,一面纯真无害,开朗阳光;一面阴翳深沉,精巧算计;完全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在一处,发挥到极致。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灿,是那个曾为之心驰神往的爱恋的人;不得不感到恐惧。
  他现在很怕灿,比怕谁都更要怕他。对于他的惧怕,远胜于他的父亲——陈至荣。
  他至少知道,该怎么防备陈至荣,该防备他什么。可是,他没办法对着陈灿想出应对之策;什么似乎都显得多余。
  最最重要的是,他在灿的眼睛里,已看不到当年那种炽热燃烧的爱意。他所流露出来的依赖,更像是一种技艺精湛的表演;声情并茂,你仍会质疑那里面有多少是“爱”的成份。
  亦淅在心里不住地叹息:一个人,隐姓埋名多年,顶着新的身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存在的联系;这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坚持得下来?不说是卧薪尝胆吧,也得存着常人难有的意志力,支撑着捱过去。
  问题是,支撑他的这股原动力是什么?仅仅是父爱,仅仅是为了归于安静的生活?
  那不如说,复仇的力量要更为强大。
  若是复仇,他要向谁复仇?只有他,方亦淅一个人而已吗?
  或许,罗修,也是其中之一。
  亦淅越是往深里琢磨,越感到寒气逼人。心脏,跟着也打颤儿。
  不管怎么说,眼下灿是胜利者。他成功地占据了罗修的家,罗修的生活,还有罗修的整颗心。
  反观自己呢?不那么光彩地落荒而逃。
  黄帝大战蚩尤:第一局,胜败尤明。
  一路想着,一路踟蹰,不知不觉走上了宽敞的大道。公路上,也渐有车辆往来驰骋。
  亦淅的身上不停地发抖,好似越走越冷了,那是从内里往外透着风的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惊觉深更半夜已经在外面晃了一个多小时了。
  路旁一家全国连锁的快捷酒店,灯火通明。亦淅,拖着疲惫的身子推门走了进去。
  沦落在外,无家可归,住酒店算是最佳的选择。
  方亦淅甫一进房,直接仰倒在床。勉勉强强脱了外套,钻入被子里——全身发冷,头昏脑胀,身上软得像滩泥。喉间干渴得要命,咽一口吐沫,也能感到嘶嘶啦啦的疼。
  这下子,他反应过来,由于自己的一时任性,肯定是生病发烧了。
  他拽过两床被子,把自己包了个密不透风。暗忖着:不碍乎受了风寒,着了凉。睡上一觉,明天就没事了。自己年轻,底子不差,这点小毛病算不得大事。
  不过,很明显这点小毛病并不如他所想那么容易对付,他也的确高估了自己的体质。
  等到再次晕晕乎乎强撑开眼皮,体温飙升到形同火炉的程度,可以用来烤红薯了。身体还是瑟索着,如风中败叶。全身上下,精气散尽似的拿不出分毫力气。口干舌燥地想接杯水喝,挪动一下手臂,亦累得气喘吁吁。
  这是,要报废的节奏吗?
  亦淅猛地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病,十有八九不可能随便会好,自己太大意了。
  心底油然而升了一种凄怆:想自己年少力强,风华正盛;会不会这般孤零零地死在酒店里?没人陪伴,没人送别,徒留半生离索。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的死去。
  亦淅拼尽全力掏出了衣袋里的手机,按开通讯录,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联系人,便是罗修。他看着这个名字——这个爱过,恨过,怨过的两个字,眼窝一酸,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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