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开疆拓土,奔赴沙场的抱负和野心怎能被儿女情长牵绊的住。在这个窗外灯火辉煌,窗内人影孤寂的夜晚,这一段短暂又充满温暖的爱情终将被它的主人悄然埋葬。
四点多的时候,赵菱行有了些睡意,他准备在客厅的沙发上眯一会。竟做起了梦,梦中自己正坐在一艘帆船上,号角响起,白帆缓缓升起,呼啦一声响,船便顺流而下。听见有人叫他师兄,转过头是杨子愉从远处的岸边向他奔来,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在风中翩翩飞扬,像要即将羽化的蝴蝶,长发在她的身后肆意的飞扬,凌乱了他的心。
他那一刻真想就此停下,跑到她的身边拥她入怀,告诉她,他永远不会离开她。然而他没有。他在她悲伤的呼唤中转过了身,只留一个背影,悲伤笼罩着他,挣扎不出。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赵菱行从梦中醒来,看了看挂钟六点多了,拿起手机,发现是杨子愉的电话,赶紧接通,没想到杨子愉已经到门口了。
☆、无法解释的尴尬
赵菱行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便立即镇定下来,他从来不是逃避事情的人。既然做了就没有必要隐瞒。他轻轻掩了掩睡袍的衣襟,扒拉了一下头发,去开了门。杨子愉看见他便歉意的笑笑,估计是觉得不该这个时候打扰他。赵菱行看她提的行李,看来是坐了一夜的火车,想必是累了,赶紧请她进来。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赵菱行心中不自觉又闪过一丝愧疚,本来已经镇定下来的心神,又有一丝说不出的烦躁和慌乱。
他怕杨子愉从此厌恶他,他怕他在她的心中成为没有信誉,没有忠贞的男人。但事实就是此刻还有一个女人睡在他卧室的床上,任何的解释都只是低劣的掩饰。他看见她面色苍白,一脸倦容,甚至连请她到客房休息一会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家里同时留两个女人算怎么回事,要是杨子愉碰到刘洋,她要在刘洋面前如何自处?难道要让她设想并忍受男朋友和自己的室友在隔壁偷情的不堪事实吗?况且他不想任何女人在杨子愉面前表现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他此刻又不能把刘洋叫起来让她赶紧滚蛋。
听杨子愉说了一些家里的事,他一边煎熬,一边想待会就送她回学校吧。还没等他开口,杨子愉便说带了礼物给他,他也有一些惊喜。这算是杨子愉第一次要送他礼物。杨子愉去取礼物,他也跟着站起来。
当回过身时,杨子愉的视线正从刘洋的高跟鞋上闪过,她大大的眼睛望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充满疑惑和一丝忐忑。他心想果然亏心的事瞒不住。而就在那一刻刘洋从卧房里出来,赵菱行心想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无从解释,也无法撒谎,只能选择沉默。他看着杨子愉逃也似的出了房门,心里突然有些疼痛。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以杨子愉的性格和对爱情的态度,即使他想,恐怕她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赵菱行送了杨子愉下电梯,心中难受,回到房间。刘洋正坐在沙发上,赵菱此刻行看见她,只剩下厌恶,他早知道刘洋是个有心机的女人,不该招惹她,现在只想快点打发她。刘洋想跟赵菱行说几句话,但赵菱行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去阳台打了两个电话,回来后就对刘洋说:“省委宣传部有个空缺,今年要招人,之后会有编制,你若想,我安排你去实习,你若不想,床头抽屉里有卡,你自己拿吧,之后还请不要再来找我”他语气淡漠,就像在吩咐公司里的员工报表做得不够精细,拿下去重做一样,而不是对一个几个小时前刚刚跟他翻云覆雨的娇滴滴的女人说话。
刘洋有些委屈,有些伤心,更有些难堪。她没想到赵菱行原来是这么冰冷无情的人。赵菱行说完已经去洗漱,穿衣,出来之后,看刘洋还坐在沙发上,便很不耐烦,说道:“你去收拾吧,送你回去。”这种赶人走的姿态,让刘洋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下来,她想到他昨晚最后一次的时候,他对自己温柔抚摸的感觉,想到他静静躺着的时候,英俊迷人的样子。为什么天一亮就似乎像换了个人一样,说出来的话直刺人心。
她颤抖着声音说:“赵师兄,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吗,为什么要这样打发我?”赵菱行正在扣衬衣扣子,此时皱了一下眉,说道:“我们又不是一个师门,也请不要叫我师兄”在他心里,只有杨子愉轻轻灵灵的声音亲昵的唤他师兄,才会让他觉得认可这个称呼。
自从喜欢上杨子愉,“师兄”这个称呼似乎成了她的专属,杨子愉每次的一句“师兄”听在赵菱行的耳朵里似乎成了千转百回的情话,包含了对他的唯一的亲近,信赖和爱意。即使师门里的其他师弟师妹要称呼他,他当然不能说不许叫他师兄,但也要求大家叫他“赵师兄”。
刘洋冷哼一声,微微讽刺的笑道:“我知道,杨子愉是你的嫡亲师妹,你恨不得她天天在你面前叫你‘师兄’,别人叫你就厌恶是吧,赵菱行,你可真够矫情的。”
赵菱行停下系袖扣的动作,盯着刘洋说道:“刘洋,你好自为之吧,杨子愉是杨子愉,你是你,不要再扯上她”。刘洋知道赵菱行也不是好惹的,此时也不能闹得太难看,否则以后就真的再没机会了。便收了眼中的锋芒,换了副表情,泫然欲泣的样子,贝齿轻咬下唇,委屈的说道:“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就感受不到吗?”赵菱行已经快到忍耐极限了,看也不看刘洋便道:“我已心有所属,你不要再枉费心思,你到底是去省委还是拿卡,你想好了没?”
刘洋也看出赵菱行的不耐烦,想想赵菱行还是挺大方的,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她们又学的文科类专业,属于公管类,去企业是没有什么前途的,最好是能考上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再说现在考试压力也很大,赵菱行能给她提供个有编制的工作,对她来说已经是烧高香了。
但她没想到赵菱行给她这么大的条件,可见也是想彻底摆脱她。刘洋肯定是选择去实习。之后就想搬出宿舍去住,这样也不用整天面对杨子愉,她也自知,自己对不起杨子愉,以杨子愉的矫情劲儿,肯定是不会再敞开心扉接受赵菱行了,她也算是毁坏他们关系的罪魁祸首。
虽然她在心里断定,即使她不纠缠赵菱行,杨子愉和赵菱行也不会有结果,她只是让他们的分开提前了一点而已。但毕竟一个宿舍住了将近六年,还是对杨子愉抱有一丝愧疚之情。况且她怕王佳和孙羽燕知道她纠缠赵菱行的事,抢室友男朋友的罪名还不得被口水淹死,还是大家尽量少接触为好。
但其实王佳和孙羽燕只知道杨子愉和赵菱行分手了,具体原因,杨子愉只说,两个人在一起不合适。王佳是本科毕业一年之后考的研究生,混过一年社会,对社会的现实是看的很清的。早就预言杨子愉和赵菱行是“露水姻缘”“好景不长”,对赵菱行的贵公子范也是嗤之以鼻。觉得分了才好呢,这样子愉还可以尽早找适合自己的。
☆、日常生活
第十三章
王佳和孙羽燕回到宿舍,刘洋已经走了,王佳便叹息:“女大不中留啊!”杨子愉和孙羽燕便笑她爱用成语,但每次用的都怪怪的。刘洋的走并没有影响宿舍其他人的生活,大家反而觉得可用的空间更多了。这个世界,没有谁是不可缺的。杨乐的死即使听起来闹得很大。但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事情发生,学校总有办法处理妥当,高校里面,跳楼事件每年都发生。
每一个年轻生命的惨烈结束,仅仅是博得一个校园头条新闻的机会而已。除了悲痛欲绝的父母,谁会再去关注,你真真死亡的原因,谁会去想念、留恋你在世时的音容笑貌,你的影子是否还会存留在这美好的校园时光里。
十二月底的时候,学院里要组织学位论文开题答辩。由于章导要去美国一所学校作客座教授一年,杨子愉这边每周的研讨会便取消了,研究生们有问题各自跟导师邮件联系。杨子愉也省了再见赵菱行的尴尬,她想就这样熬到赵菱行明年毕业吧。杨子愉自己先看了些专业相关的文献,跟章导交流了几次,确定了论文题目,是跟着章导的一个关于河西移民的项目的走的,所以到时候不至于空编,资料可能会比较充分,只是需要去实地调研。
章导让她先读一些比较新的核心期刊的文章,仔细做好文献综述,把论文的提纲写出来,看需要哪些资料和数据,再做调研提纲。
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在忙着读文献,写开题报告。十二月底开题答辩终于结束。大家都想放松一下,她们专业总共8个人,大家一起出去吃了顿热辣辣的火锅。杨子愉和刘洋虽都是保研,但保的专业不一样,所以只要不约定,大家几乎碰不上面。稍微休息了两天,许多人也开始写小论文,杨子愉得空还要去学报编辑部兼职,总之研究生的生活飞速而忙碌。
翻过年一月二十几号的时候,学校也终于放寒假。杨子愉也准备这个假期不在这边打工,因为寒假留在学校的人少,要停水停暖,在外面打工又不提供住宿,便决定回家,给弟弟妹妹辅导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