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菱行看她恍恍惚惚,知道她睡蒙了,只是道:“睡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不舒服?”杨子愉清醒过来,但睡得时间太长,身体都软了,看到是赵菱行坐在床边,就声音有些含糊的问道:“现在几点了,你已经下班了吗?”赵菱行看她并不是一见自己就大声质问,说带刺的话,便也心中温柔,握了她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摩挲着,温柔的说:“四点多,我回来的早”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白白的脸蛋,说道:“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杨子愉也不在乎被他拉手,摸脸,依然静静的躺着,只是在想,啊,你终于回来了,这该怎么跟你谈判?
赵菱行看她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就说:“这才刚睡醒,怎么就又发起呆来了,不起来吗?”杨子愉也没看他,只是道:“睡得骨头软,还想再躺会”。赵菱行就轻轻笑了笑,道:“那可不许再睡着了,不然晚上要失眠,我先去换衣服了”杨子愉点了点头 ,说道:“嗯,我知道”。
赵菱行似乎心情不错,冲了澡,换了居家的休闲装,他也是难得能轻松一下。杨子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赵菱行她就总有些胆怯。一方面她其实知道,赵菱行虽然是人中龙凤,但他严格自律,他说喜欢自己就肯定是真心喜欢,他虽然常常莫名的闹脾气,但杨子愉又何尝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其实是赤子之心,他在乎自己对他的态度。
另一方面,赵菱行是个做事冷静果断,极其理性的人,但他却是在感情上很是稚拙和任性,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身边的人去猜测他的想法和喜好,以满足他。而这一点其实和杨子愉正好相反,杨子愉是对生活中的事情充满感性和感悟,做事往往候犹豫不决。但她在感情上却非常理性,她很能知道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坚决不和谁在一起。这一点从她的人际交往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杨子愉毕竟是心底善良柔软,即使赵菱行再怎么伤害她,但她总觉的自己辜负了他,欠了他的,所以总是隐忍,狠不下心对他做狠心的事,说狠心的话,和赵菱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她自身的原因。
女管家为她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小尖领子,穿上很是淑女静美。好些衣服都是今天下午送过来的,是赵菱行亲自为她挑的,很符合杨子愉的气质。也可见赵菱行是想要她长期住在这里了。
杨子愉收拾妥当,也快到晚餐时候了,管家问了赵菱行要不要摆饭。赵菱行想到杨子愉中午吃完饭就睡了,这才刚起来,应该吃不了多少,就吩咐两个小时之后再吃。
窗外夕阳如火,远处是悠曲的盘山公路,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层峦叠翠,一切像一副油画一般,色彩艳丽,静谧浓郁。赵菱行有感而发,不禁坐在窗前的钢琴边,起指跳跃,他有多久没有碰过钢琴了,有多久没有静下过心歇一歇,感受一下生活了。人生在世,寻寻觅觅,磕磕绊绊,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杨子愉在他身边,他才觉得似乎充实一些。
杨子愉听见琴声,从房间里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听赵菱行弹琴,琴音悠扬高远,又有一些缠绕挣扎。杨子愉突然也有一些难过,她想,其实每个人都过的不容易,赵菱行将自己困在这里,他其实也是把他自己困在了里面。有时候,是大家彼此捆绑,都走不出执念。如果她放下苻阳,安心的和赵菱行在一起,是不是大家都会轻松愉快一些,可是她做不到;如果赵菱行能放过自己,她能顺利的和苻阳在一起,是不是也会好过一些,可是赵菱行又做不到。再说苻阳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现在又联系不上他,她心中与日俱增的不再是焦虑和忐忑,还有对他深深的担忧和恐慌。有时候会想,她可以不在乎他对她是否欺骗多少,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谁是谁的情丝,谁是谁的结;走不出的执念,渡不过的劫;寻寻觅觅,绕一圈,依然回到你勾出的圆心,读的懂你的心经,读的懂你对他的爱,唯独读不懂我自己;
☆、你有什么权利限制□□?
第五十五章
赵菱行弹完曲子,杨子愉才推开房门。赵菱行回头看到她,鹅黄颜色的裙子让她显得那么轻盈,明快。她就像赵菱行心中的一抹阳光,只要看到,就想触摸。赵菱行微微侧过身,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微微笑着,伸了手向她,说道:“过来!”杨子愉也微笑着回应他,走到他身边,将手递给他,赵菱行牵着她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温润的看着她,说道:“天气正好,去外面走走”,杨子愉微笑着点头。
赵菱行一路牵着她去院子,院子里有椿树,也有棕榈树,此时正值春夏之交,一切都是绿意丛丛,水润鲜嫩。树下有一把木椅子,赵菱行扶着杨子愉坐下。杨子愉突然想到也是那一年的六月多,赵菱行出差回来,到学校看她,两人在学校的泡桐树下的椅子上,赵菱行正式提出做他的女朋友,那个时候啊……那个时候……
三年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因为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那时与赵菱行的点点滴滴似乎被冲的很淡,变成了一些遥远的记忆碎片。两人都望着烧红了半边天的夕阳发起了呆。杨子愉想到的,赵菱行又怎会想不到,他还记的那一天,天上飘着细雨,她穿着一件水粉色的连衣裙,气质柔柔的,像这六月的风,让人舒服极了,也像春天里落下的雪花,落地就化开了。
杨子愉收回视线,微微垂着眼睛,轻声说道:“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赵菱行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静默了一会,说道:“我们都有孩子了,你还不愿嫁给我吗?”杨子愉听他提到孩子,内心就不能平静,孩子还小,她如果不刻意去想,就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事实是它真的已经存在了。让她和赵菱行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她又怎么愿意,她如何忘得了苻阳。那个陪她走过两个冬天的男人,默默爱护她,包容她的男人。她还未曾跟他好好敞开心扉的说说话,未曾跟他好好的拥抱一次,她有多想念他的味道,他的怀抱,他的温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怎么就能如此无疾而终。
可是要把孩子打掉,她似乎又有一丝不忍,毕竟是个生命,即使它还未成形,但它和她血脉相连。杨子愉不自觉握了握手,她盯着脚下在她眼中已经模糊一片的草地,艰难的说道:“师兄,已经发生过的事,我不怪你了,但是,这个孩子,我…我并不想要”赵菱行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了苻阳,真的连孩子都不要,如果说昨天接到李医生的电话,他认为是她一时冲动,他给了她一天的时间冷静。
可是今天听到的还是要把孩子打掉。赵菱行心中泛凉,他转过头,看着杨子愉,眼带嘲讽的说道:“杨子愉,你原来是这么自私的人,为了你自己,就要扼杀掉你的孩子,让它不能来到这个人世,让它不能见到它的父亲,不能享受世间的爱和美好。即使它还很小,但是生命不分大小,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它的命运?”
杨子愉心中难受,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椅子的扶手,都有些发抖,眼眶都红了,她抬眼与赵菱行对视,声音哽咽的说道:“可是,你又有什么权利限制□□?你现在让我住在这里,处处监管我,限制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赵菱行能怎么回答,无非就是怕她私自打掉孩子,怕苻阳回来将她抢走,怕她迫不及待的扑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杨子愉红红的眼睛盯着赵菱行,赵菱行只能说“没有要限制你,只是你现在有了身孕,需要静养,过几天天气也热了,正好今年就在这边避暑”。杨子愉气愤的道:“赵菱行,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这是对我的非法□□,你知道吗?你有本事,你就□□我一辈子,否则我必定去法院告你”。
赵菱行突然笑了一下,道:“好啊,看来我是真不能放你离开了,否则我还不得去蹲大牢”。说着已经站起来,伸了手给杨子愉,道:“进去吃饭吧,这会儿天也凉下来了,不要感冒了”杨子愉跟他没说出个什么结果,心里很烦闷,偏了头,不理他。赵菱行也不尴尬,收回手,说道:“那我先进去吃了,你不要一会觉得给你吃的是剩菜”。
杨子愉暗自咬了咬牙,终究不甘心,追上前去拦住赵菱行,质问道:“你真的不觉的你这样做太过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像看管犯人一样的看管我”赵菱行道:“你见过哪个牢房里的犯人被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佣人伺候着”杨子愉有些无力的道:“我说不过你,你不要狡辩,我明天要去上班”赵菱行说:“我已经给你请了一年的假,等孩子出生,你再去上吧”说着就径自走了。
杨子愉急了,连忙拽住他的胳膊,说道:“赵菱行,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你有什么权利什么事都替我做决定,我们把感情的事和工作的事分开好不好,不去上班,我怎么养活我妈,我妹,还有我弟”赵菱行便也正视着她,伸手拉了她的手,语气充满温和和怜惜的说道:“我们在一起了,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难道不相信我会照顾他们吗?放心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