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听到过的,不过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不会是……”
“妖怪,就是妖怪。”
有人突的高声喊道,又迅速隐进祠堂的黑暗处。
“闭嘴,妖言惑众,不就是今夜,大家都聚在一起。”陈驰招手示意众人堆坐在一起,而后将平时不用的灯烛点开照在一旁。
灯烛摇曳,映着黑暗,温暖了寒冷。平安度过一夜,原是虚惊一场,只不过留了一地的血,吓得小孩们都变得本本分分,有人传言那是妖怪的血,得了重伤,不知道哪去了,可能抓小孩子吃,吓得更是不敢轻易出门。不过至此,榆木与众孩子之间也倒是和平了。平日虽不会温言相向,至少不会冷言冷语。
时间匆匆流过,裹着风雪的日子降着雨,除了寒冷再没有第二种感觉,满眼的白,再寻不出第二种颜色,屋外北风萧瑟,屋内火炉烛光,暖乎乎的,各家忙着置办年货,屋里屋外贴的红红火火,透着股年味。
长辈忙里忙外的准备,瓜果熟食,鱼肉鸡鸭。除旧迎新,小孩自然也是拿着个扫帚这里扫扫,那里玩玩,干脆扔掉扫帚跑进雪地里,团起一个雪球砸来砸去,一不小心,砸到了劳作的婶娘,一个两个,跑得飞快,留下婶娘跳脚大骂,跑得一脸通红,相视哈哈大笑,吃着刚藏在袖子里的瓜果,玩得热闹。
王皓牵着小妹,两人一身喜气,‘哐哐’敲开了榆木家的大门。而破例被允许喝酒的榆木抱着酒蛊,醉眼朦胧,一开门,便看见王皓一脸的不情愿和王家小妹的笑脸。
“嗷,王皓,呵~进来喝酒啊!”榆木嚯地将门敞开,一脸痴笑。
“不进去了,榆木,嗯,小妹就拜托你了,你可得照顾好她,少了一根毫毛我找你算账,听到没?”王皓凶神恶煞的,拽着榆木的衣领,一阵威吓。
年关,像王皓这种不在本家的人,是要回去准备祭祀之类的,可每年王婶都会以小妹的眼睛不好作为借口,拜托榆家照顾一段时间。其实说是眼睛不好,大概就是说那里有跟小妹犯冲的事,是因为这个才搬来桃花源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鬼神之说,大都还是相信的,不然为何小妹的眼睛会无缘无故就看不大清呢?谁知道呢!
“嗯,交给我,你放一百个心。”榆木打着哈欠,将小妹牵过来,王皓却迟迟不放手。
其实,每年到这个时刻的时候就是一场拉锯战,就看王皓什么时候舍得放手。
王皓一个眼神斜了过去,就是因为交给你我才不放心的。
榆木将王皓的手一根一根的扳开,打了个酒嗝。“咯,你放心的走吧!我会好好看着小妹的,快走快走,别在这碍眼。”
小妹抱着王皓,摸着兄长的手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温声安慰,“兄长,没事的,反正要是我有什么损失,你肯定会先揍榆哥哥一顿的,冲着这顿揍,他也会好好看着我的。”
“嗯。”榆木习惯性的点头,而后僵住,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对。
王皓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眼泪汪汪的,配上对面一脸痴笑的榆木和小妹,那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所幸只花了一个时辰就把王皓给送走了。
榆木抱着酒蛊,摸着下巴思考,“大年三十的,我们该干点什么呢?”
小妹点着头,指了指陈家。“陈伯伯家在起窖。”
榆木托着下巴,“嗯,然后呢?陈驰在那?”
“嗯。”
榆木摸了摸小妹的头,指着酒蛊上的花纹给小妹看,“小妹啊~,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有水,有翅膀,嗯,两只鸭子。”小妹点着头,一脸兴奋,明媚的笑颜都让榆木不好意思说不是了。
“呃,你再仔细瞧瞧,鸭子是这样的?”对待孩子,我们应当循循善诱。
“嗯,你看,鸭子在水里游泳。”
“好吧!但这不是鸭子,喏,你看,鸭子比鸳鸯大一些的。”小妹一脸懵懂,只要将鸭子描小一点就可以啊!
榆木看着小妹懵懂无知的脸,终于找回了自己想说的话。“嗯,小妹知道鸳吗?”
“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再加上小妹眼睛不好,很少会看书籍,整日又只跟着王皓满山遍野的跑,对于娘娘婶婶手中绣的那些,完全一窍不通。偏偏桃花源又没有鸳,自然是不知道的。
“嗯,我给你讲讲,听清楚了。鸳,鸳鸯也。古有诗文记载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嗯,大概懂了吧?”若是要榆木对王皓之流解释,那绝对是露骨。但对于小妹,他只能委婉点。虽然这样与没解释没什么两样。
“嗯,没懂。”这孩子,忒实诚了些。
“换言之鸳与鸯为男女定情之物。”简单易懂,榆木一个劲的点头,真好呀!解释的这么清楚。半晌,木着脸缓缓转过头,扯出个极为艰难的笑容。
“大小姐,怎么今日想起来寻我了?”本是玩笑话,却勾起了榆木的一丝伤感,唉,不知为何,年龄越大,两人的关系反而愈疏远,关系时好时坏的,让人有些无语。
“竹哥哥,那榆哥哥的意思是让我绣鸳给陈驰么?”孩子,别这么实诚,默默知道就可以了。
榆木在后者的赞同声下恨不得将头埋入地缝,教坏孩子被抓了个正着,无论是谁,都是尴尬的吧!
“嗯,你榆哥哥就是这个意思。”竹篱一脸正气,脸上没有丝毫羞赧。
“竹篱!”榆木怒吼,急速冲过去勒着竹篱的脖子,恨不得将竹篱的嘴封起来。“要是让王皓知道了,咳咳,我就要受皮肉之苦了,你忍心啊!”
小妹扯着榆木的衣角,举起小手,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告诉兄长的,榆哥哥放心。”
榆木哭笑不得,放下竹篱,忙绕开话题。“嗯,既然这样,咱们晚上去灯会吧!竹篱也一起去,去看唱戏的。”
“嗯。”
“榆哥哥,我要去听老爷爷说书。”
“嗯。”
这样一打岔,榆木就忘了刚才的玩笑话。
☆、桃花笑(八)
两个十几岁的小子,加上个半大的姑娘,还是眼睛不大好使的。长辈如何能放心!被逮着细细叮嘱了好长时间才被放出了门。
“早些回家,莫闹得太晚,好生照看着竹篱和小妹……”巴拉巴拉的,榆木左耳进右耳出,恨不得将榆父的那张嘴给封上。到底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随着他念叨,刚停下话音,榆木就拽着两人跑远了,徒留榆父一人在那干瞪眼。
榆木裹紧小妹身上的大衣,蹲着身子背起小妹,长长的雪路上,无数的脚印印在上面,踩踩踏踏的,破坏了一份完形的美感。
“小心,好生照料,噗,烦死了。”小妹勾着脖子,让榆木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调着位置。
竹篱轻咳了几声,裹着大髦,手脚冰凉的。“灯会人杂,多嘱咐几句总是没错的。”
榆木歪着头,伸手替小妹将帽子戴正。“听说前几日陈家有个小子被锁在屋里,嘿嘿,不知道是谁干的,真合我意。”
小妹探出头,“不是陈驰对吧?”
榆木拍了拍,咧着嘴笑,“不是你陈驰,是前几天找我茬的那个,哎,对,陈毅,天天跟我面前吵,烦死了。”
榆木向一旁无人踩过的雪踏去,看着自己的脚印,自豪感倍足。“嗯,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陪你去灯会的。竹伯伯今日倒是好言语,肯定是你平日不出门,连竹伯伯都看不下去了,这才答应的。还以为又是一番苦功夫呢?”
“嗯。”闷性子,总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榆木苦苦思索着,竹篱第一年来桃花源的年关是怎么过的。“竹篱,第一年。”
竹篱的声音染上些许笑意,微微喘着气,“你在家,没见着你。”
是了,榆木躺在床上度过的。
榆木气急败坏的拍了拍竹篱,拍掉了竹篱身上的雪花,“哼,不说我也知道,小爷累着了,自然是没空陪你去灯会的。第二年呢?”
无论是第二年还是第三年,都是因为竹篱身子弱在家里度过的。许是两人都想到了,静默了一阵,榆木才开口:
“几个年关都是在家里过的,真不好玩。”榆木将小妹伸出接雪花的手塞回斗篷内,冰凉的手。
“小妹喜欢听书?”十岁的孩子,特别是姑娘,竟然会喜欢听书,竹篱觉得小妹的确异于常人。
“哪里是喜欢,说书的对面是家酒肆,陈驰家的,再说了,陈驰那混小子喜欢战场上的,那说书人平时就爱讲那些战场官场上的事。”小妹特坦然的点头赞同,扑闪着双眼,让人心生爱怜,尤其那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不自觉的心疼着。
“说书的老爷爷讲的故事很精彩,听书,不用眼睛。”
简单至极的话语让榆木双眼微涩,莫名的想哭。
竹篱点点头,拍了拍小妹的脑袋,头一次笑的那么灿烂,“以后得了闲,来我家,竹哥哥也当当说书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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