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皓轻轻地躺回床上,他想要抽一根烟,但他知道那无济于事,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放任自己沉陷于迷梦之中,等待梦醒时的审判。
☆、说不出口的爱
跟着谭晔蹭吃蹭喝的日子是愉快的,那小子因为收工之后想赖在家就不着急回宿舍,江辰皓图着好吃好喝,也跟着他一块住进了距离他舅舅家不远的租屋。
有了收入之后的谭晔本来不大想让母亲继续工作,但傅丽君认为自己到了宁城以后身体好了许多,坚持要到舅舅店里帮忙。虽然做不了什么事情,但至少有些事可做。“人不能太闲,会闲出病的。”他母亲如是说。
谭晔见母亲执意如此,就想趁着现在有空跟着母亲去舅舅店里帮忙。但他母亲不让他帮,要他好好休息,说不定没多久又有工作要忙。她晓得演艺圈可不像一般的工薪族有什么朝九晚五。没工作的时候自然清闲,忙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很累,不趁有空好好休息,忙起来身体会吃不消的。
但谭晔蹲在租屋又能有什么事?母亲把房间收拾的妥妥帖帖的,虽然只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了,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至于修修补补的事情也早被舅舅做好了,实在没有需要谭晔来完成的工作。
“你们一家人感情真的挺亲密的。”江辰皓把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心下感叹。他自己的家人虽然关系也不错,但是彼此之间并没有这么亲近。他的舅舅们和外公都在国外,一年也就见得上一两回。爷爷这边的亲戚只能说维持着最基本的走动,稍显冷淡,足够体面。
至于他父母,奉行的是西方那一套孩子应该独立自主的教育原则。一开始他家双亲都很忙,孩子完全丢给保姆来管。后来母亲辞职照顾他却并不是那么无微不至,他的父母都一致认为小孩子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采用了半放养的方式来教养孩子,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加固执的缘由吧。
他们家族多半因为天性冷淡,反正从没像谭晔家这样,如同拧在一起的绳子般牢不可破。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教养出谭晔这种虽然熟知世事,却又保持着一部分天真的性格。
“阿晔啊,舅妈有点事跟你说。”谭晔的舅妈突然走过来似乎有话要跟他讲。江辰皓识趣地走到一边,试图帮傅姨擦擦桌子,却被温柔却坚定地拒绝了,只好走到后院看看花逗逗鸟什么的。
谭晔则一头雾水地被舅妈拉到一旁。“阿晔啊,听你舅舅说你现在在那个什么……什么星艺集团做事,就是出了很多大明星的那家大公司,我还听你舅舅说你现在在那家公司做得很不错,说有个很出名的导演很赏识你,哎哟,我早就说你是个能出息的,你舅舅还怕你在公司做不来不想让你去。”
谭晔诧异地看着他舅妈,不太明白对方说这些是想干嘛,他又不好打断对方,只好任由她这么乱七八糟地闲扯下去。他舅妈扯了半天闲话,觉得终于可以说正事了。但这事似乎有些不好开口,让她踟蹰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谭晔的神情才开口道。
“你也知道你表弟在外地学的是中文,虽然你舅希望他将来能当个老师或者能考个事业单位公务员之类的,可你也晓得你表弟,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些工作的,那天他听说你在星艺做事,就一直央求我,想要托你让他去那家公司实习一下。”
“你是说阿林想进电影公司?”谭晔觉得有些古怪,他那个小表弟他也是了解的,这家伙在大学搞了个乐队,可从来没有表现过对演戏有什么兴趣。
“我听阿林说,好像那个什么集团下面有家唱片公司的。”他舅妈多半不了解这些事,这些话都是听她儿子说的。因为自己不懂,跟谭晔说得也不大分明,反正谭晔还是没弄懂自个舅妈的意思。
“唱片公司?”谭晔想了想,突然想到星艺集团确实涉猎了不少文化娱乐行业,好像是有家挺出名的唱片公司。但他跟唱片行可没什么接触,如果阿林想进唱片行,他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他就是一个还没出道的新人,有什么本事能塞亲戚去这些大公司?如果他表弟想进剧组试试他倒有些办法,毕竟前段时间的电影拍摄也认识了不少人,安排个把人进剧组实习一下倒不是什么难事。
舅舅一家帮他们那么多,难得舅妈拜托点事情,开口就拒绝确实不大好。但做不到的事情他答应了也做不到啊,谭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也只好实话实说。
“舅妈,那个……虽说电影公司和唱片行都在一家集团旗下,但是隔行如隔山,我跟唱片公司真的没什么接触,实在不熟。”看着舅妈沉下来的脸色,谭晔无奈的很,“要是阿林想进电影公司实习,我倒是能想想办法,你看……”
“阿晔啊,你这话就说得不大对了,既然都是一家集团下面的,怎么就叫没接触?舅妈我呀对这些事情了解的不多,可我也知道这电影都是有那个什么配乐的,那不要跟唱片公司来往啊?”
“这……”谭晔心知说不清楚了,配乐都是后期的事情,跟他一个演员能有多大关系。就算他以后可能会接触唱片公司的人,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就是个新毛头,谁会给他面子啊。就说这剧组吧,人给的也不是他的面子,都是看在他是张导弟子的份上。就算表弟想进的不是唱片公司是剧组,他都得腆着脸才好意思开这个口。
“妈,你就别为难阿晔哥了,演电影能跟唱片公司是一回事吗?星艺集团下面那么多公司,那么多员工,怎么可能谁跟谁都能说上话?何况唱片行和电影公司又不在一起,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你要阿晔哥怎么想办法呀,一天到晚尽听我哥那些昏主意。”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跟妈说话的。”谭晔他舅妈狠狠点了点女儿的脑袋,倒也不再说些什么,径自转头走了。
小姑娘转过身一脸抱歉地看着她表哥,“阿晔哥,你别往心里去啊,你也知道我妈就是那样的人,老是宠着我哥犯浑,一遇到我哥的事就爱瞎着急,其实她也不是故意为难人。”
“没事的茜茜,我知道,不过阿林……他这是真要一心要搞音乐了?这事舅舅知道吗?”
“快别提。”傅茜茜拼命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爹一眼,拽着谭晔直往后院拖,“这事要被我爸知道非打死我哥不可。”
“我爸最烦我哥去搞音乐了,认为这是不务正业,我倒是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比较好,只不过……现在音乐这行不好做吧,大部分只能到酒吧驻唱混口饭吃。”傅茜茜叹了口气,她自然希望自家哥哥又能做喜欢的行当又能过舒坦的日子,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正暗自感叹间,却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一幕。
她倒吸一口气,呼吸声大的谭晔都听到了。“怎么?”奇怪自个表妹的反应,谭晔下意识的一抬头,他看见了沐浴于光中的精灵。
阳光自天幕垂落,越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于缝隙间印下点点光斑。那光似乎被什么吸引,轻柔地抚摸着那人秀丽的面庞,折射出一片微光。他就像个精灵,偶然误入尘世。隐蔽于树荫下,聆听风的声音,也许是在寻找回家的道路。
谭晔眼前闪动着一片刺眼的光晕让他头晕目眩,他有些受不了心脏突来的鼓动,它从没像现在这样紊乱,颤动着难以平静。
这太奇怪了,谭晔心想,这样的情景难道不是只会出现在小说里吗?出现在那些描述爱情的章节里……太可笑了,他怎么会对面前这个人心旌神摇?就像是爱上了他!这绝对是一个荒诞的笑话!然而谭晔却笑不出口。
他感到有些糟糕,不,并不仅仅是有些糟糕,而是非常的、令人绝望的糟糕。有一棵荆棘在他的心里生长,他从未意识到这颗奇异植物的存在,当他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无法挽回,那棵植物蓬勃的根系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然深植于心,难以拔除。
“好帅哦,本来我还觉得辰皓哥长得这么漂亮,作为女孩子真心感觉挺复杂的,但是这么一看啊,真的是让人无法反抗的俊美呢。”傅茜茜脸颊绯红,一脸花痴地拽着谭晔的胳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谭晔沉默了片刻,他无法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他担心一旦开口,内心的情感便如同溃堤的河流,而这种感情偏偏是不能宣诸于口的。他只能轻轻抽出胳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说什么傻话。”
“本来就是嘛。”小表妹却不能体谅她表哥的苦恼,又在谭晔的心口上插了一刀,“这样好看的男孩子,就算男人也会为他着迷吧。”
谭晔尴尬又气急败坏地怒叱道:“胡说八道。”不肯再理会自家表妹,丢下她狼狈地逃走了。傅茜茜一头雾水地看着表哥跑开的身影,完全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青年才俊
江辰皓的假期比他预想的短,各种宣传活动,杂志采访一股脑的涌过来,公司还安排他参加了几个综艺节目来增加曝光率,几乎每一天的行程都满满当当的。谭晔发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只能在电视或者海报上见到对方了,明明同住一室,却见不到对方的身影。老实说,他多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