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除了点头顾文君还真不知道作何表情。“还派了一个叫苏晟的人过来。”
“苏晟?!”顾欣芷惊疑道。
但看顾欣芷的表情便知这苏晟怕是不简单,毕竟不是真的‘顾文君’,若向顾欣芷询问此人情况也不妥。“阿姐可是觉得祖父让苏晟来是别有目的?”
顾欣芷凝眉不语,半响才叹道:“祖父怕是对驸马一事势在必行。”
原还不觉得一个王府的幕僚能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不过今个儿和顾欣芷交谈下来,顾文君倒觉得有必要让坤九好好查一查关于苏晟的底细。
何况赫连幼清离开前说谣言的散布和镇南王府有关。
或许和这苏晟多少有些关联。
就在顾文君心下正打着算盘,顾欣芷开了口。
“君儿,对于长公主你是如何想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顾文君确实愣了愣。
倒不是说如何想。
事实上她压根就没想过。
只是被顾欣芷问起,她自己都禁不住自问。
顾文君忽然想起赫连幼清离开前说过的话。
她不信任自己。
同样自己也并未相信赫连幼清。
但是……
顾欣芷却在这时又抛出一个之前她重未想过的问题。
顾文君沉默了下来。
她第一次在面对顾欣芷时哑口无言。
顾欣芷看在眼里,良久才犹豫道:“可是有什么不便说?”
顾文君摇了摇头。“也不是不便说,只是我之前不曾想过之于长公主我该做何打算。”她顿了顿看向顾欣芷。“所以阿姐你在问我时,我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我虽身在后宅,关于前朝了解也无甚清楚,不过到底是听到了一些。如今太子与宁王分庭抗礼,圣人又无表示,使得朝堂dang派之争愈加尖锐,而长公主又与太子一母同胞,必然是站在太子那一边的。”顾欣芷见顾文君似乎也颇为‘头疼’的模样,这才缓缓的分析了自己的看法。“老太爷如今让你争夺驸马之位,怕也是另有他心,你切要小心。而关于长公主,朝上的人对其褒贬不一,你和她接触有一段时日,想来对其性情也稍微了解一些。阿姐和你说这些并不为其他,我只问你,你可是有意站在长公主那边?”
“并无此意。”这才明白顾欣芷为何询问的顾文君当即摇头,她见顾欣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下了然对方无非是出于担心,怕她‘不明时局’蹚了浑水。
赫连幼清自然有皇室这一道免死金牌,但顾文君虽顶着世子,但难保远在西凉的镇南王‘居心叵测’,届时事迹败露,只怕这世子的头衔也成了催命符、
“这就好。”顾欣芷柔声劝解。“上京如今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既然你离开不得,切记不要搅入其中。”
顾文君点头应了一声是,见顾欣芷放下心便道:“阿姐,只有太子和宁王针锋相对吗?”
顾欣芷沉吟了一会儿道:“说是他俩针对到也不尽然,据我所知,宁王身后最大的依仗应该是张阁老,张阁老门生众多,其中禁军统领以及燕京大营中的几名将军便是他的门生。至于太子,就要薄弱一些,好在朝堂上拥护正统的也不凡少数,又有太子妃以及先皇后娘家助势。”
原来宁王依靠的力量不可小窥,难怪在赫连幼清帮助太子上位坎坷,不过她之所以询问顾欣芷,并不是为了两人的势力对立。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靖王。
也就是三皇子。
在书中毒杀太子的人。
“那三皇子靖王呢?”顾文君道。
“靖王?”顾欣芷疑惑。“靖王又怎么了?”
“太子和宁王势如水火,靖王就没有什么动静?”
顾欣芷笑了起来。“要说这靖王,反倒是最安静,最会成为闲王的一个。”
顾文君耳朵一动。“怎么说?”
“听说是个爱游山玩水的主儿,凡是关于朝堂的事一概不问,又喜和京中学子交谈,人最为亲和。”
听顾欣芷这般形容,顾文君这才想起当初在横文楼见靖王时,文质彬彬的三皇子温润如玉,单看面容便容易让人亲近。
也难怪会有这样的评价。
“何况靖王的生母只是宫中的宫女,无权无势,只是圣人一次偶然临幸才珠胎暗结,不过在生下三皇子时难产而死。听闻三皇子七岁之前因无人照看,险些殒命,好在圣人游园发现,这才差人好生照看。”顾欣芷叹道。
“太子和靖王关系几何?”顾文君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顾欣芷见顾文君话题多少围着靖王转,心有疑惑,她本就是聪慧的人,这厢对比自然发现不对。“可是靖王有何不妥?”
“那日在横文楼我也见到了靖王,确实如阿姐说的温文儒雅,但同是圣人子嗣,我并不认为靖王没有夺嫡之心。”总不能说有一天太子能被三皇子毒杀所以她才怀疑靖王的动机,何况之前就发现剧情似乎有点跑偏的顾文君也不敢断定,三皇子是否会被影响继而不会毒杀太子。
一切都是未知。
顾文君一时也不敢轻易下定判。
只是对于靖王她多少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顾欣芷听了也颇有些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她顿了顿又道:“或许太子和宁王也这般想也无不可能。”
顾文君眸光微动。
确实如此。
只怕想的比并不知实情的她和顾欣芷更多。
而且横文楼那次,她记得是靖王邀请了赫连幼清。
那赫连幼清同靖王又是什么关系呢……
第七十四章
所谓祸心, 便是包藏起来,才被起了‘祸’。
在淮信侯府用了饭,本是打算去会一会淮信侯, 哪知却被告诉对方在头些日子就被圣人指派出了京。
顾文君听到这个消息时见江怀吉仍旧是那副刻板的面孔,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顾文君不问前后忽然道了一句‘原来如此’,意味深长的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何况这几日家中发生的事,多少让江怀吉察觉到不对。
“世子找老太爷可是有事要商?”江怀吉问道。
此时两人走在廊下,夕阳西垂, 日落时分。
“倒也不是要事。”顾文君浅笑道:“之前见侯爷对易经颇有见解,正巧我在贵府,就想再次讨教一二。”
对于顾文君这番说辞,江怀吉并不信。
但既然对方不愿多说,老太爷离开前也私下和他谈过和世子交好,江怀吉自然不会去触霉头。
只是想到妻子的担心, 江怀吉到底是没忍住道:“世子可是与长公主交好?”
顾文君脚下一顿却又继续走着。“姐夫何出此言?”
知道顾文君并不想直面回答, 江怀吉犹豫道:“谣言一事想来世子应该是知晓了。”
“还多亏了姐夫的进言。”顾文君似笑非笑。
明显的反话让江怀吉面上一窘, 本就严肃刻板的脸上出血些许微妙的尴尬,他其实知道这样传口舌有碍君子之风, 但不告诉妻子又委实不安。“这话我也仅跟绾绾说过。”
言下之意是没有他人提及。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顾文君翻了个白眼。
“我知世子心有丘壑,但对于前朝之事,为防万一, 世子最好不予参涉, 未免……”江怀吉停到了这里。
“你可是要说未免阿姐担心?”对方不多说不代表顾文君不知道。
尽管在他看来江怀吉确实是真心为顾欣芷考虑, 但……
江怀吉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了一声是。
顾文君再次笑了起来。“姐夫与其觉得我的是会令阿姐担心,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之前种种可是让你的妻儿受了委屈?”
江怀吉眉头一紧。“世子何意?”
“阿姐这些时日是因何生气你不会不知,至于你那表妹不提也罢, 在我看来纯属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世子。”
顾文君知道这句话显然让江怀吉心生不满,但向来不喜欢废话的顾文君直接点名。“我可以认为你并不知情,你那草包表妹仗着是你母亲娘家的人肆无忌惮,但我不相信你看不到你妻子受的委屈。”
江怀吉张了张口,却是沉默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身为一家宗妇自然要顾全大局,大度礼让。”顾文君哂笑了一声。“但那也只是旁人,我镇南王府的嫡长女何需要这种‘大度’?你应该也看到了,当初我在侯府,阿姐和阿满被你母亲刁难,阿姐半字不提,而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可有袒护你妻儿半分!”
“母亲只是年纪大了,难免会念叨一些,其实……”说到这里,江怀吉都知道自己说的牵强。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在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分量并不如二弟。
若不是站着嫡,母亲最希望的是二弟能继承家业。
他比不得二弟幼时就承欢母亲膝下,他自出生就被祖母抱在身边养大,是以相比二弟而言,并不得母亲欢欣。
可到底是渴望母亲能好好的看他一眼。
“我……我不曾想……”
江怀吉声音艰涩,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