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亮的出奇,这般模样在看到隐在帘帐后的赫连幼清时毕露无疑,并被多数的宫侍稍微的留意到。
若说之前只当是流言并不能确信,那现在镇南王世子眼中的炙热完全可以断定绝非流言。
宫侍们鱼贯而出,顾文君站在屏风的一旁见再无他人,才缓慢步入水中,温热的池水让她的脸上都窜上了热气。
舒服。
忍不住喟叹一声,仍穿着单衣的她坐在池水中,看着隔着薄纱帘帐的赫连幼清,朦胧的水蒸气遮蔽了视野,但却依稀能看清对方背对着她,并且只穿着贴着单衣。
若不是有药吊着,赫连幼清并不觉得自己还能清醒的感觉到身后的顾文君走近温泉。
泉水一圈圈的荡开,搅动着心都变得微乱。
充沛的能量源源汇聚,顾文君心情贼好的笑着眯起了眼。“殿下,我们开始了?”
既然要准备祛毒,这么也需要告诉赫连幼清一声。
当掌心隔着薄纱贴上了脊梁时,赫连幼清陡然一僵。
哪怕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忽然贴上的温热禁不住让赫连幼清整个人都僵住。
“殿下放心,臣有分寸。”以为赫连幼清怕中间出了什么闪失,亦或是怕疼之类的,顾文君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若疼了,殿下要及时告诉臣。”
原本这句话乍一听好像挺正常,但在这样两人几乎隔着薄纱‘坦诚相待’的情况下说出,委实让赫连幼清变得极不自然起来。
好在祛毒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不仅如此,更是在温泉的药效下让赫连幼清昏昏欲睡。
相比赫连幼清逐渐放松的心情,已经热得口干舌燥的顾文君,因胸口的束带,团团围住的胸部显然让她呼吸都有些吃力。
又一次看了一眼应该并不会回头的赫连幼清,顾文君想了想干脆就单手除去了胸口的束带,只披着单衣的她这才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好了不少。
原本在顾文君看来,
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唤宫侍进来,岂料变故却在这时发生。
赫连幼清因体力不支,竟然整个人向后倒下,顾文君一时不查,便眼看着赫连幼清隔着屏风跌落在她怀中。
起初并未在意,正要伸手接住,低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以出去束带的胸部在宽松的单衣下‘无形顿足’,一时手下无措,慌乱之下竟然将赫连幼清整个人都向前推开。
本就体力不支的赫连幼清还未躺在顾文君怀中,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使得整个人都面朝池水的砸入了水中。
温泉池水霎时涌入口腔,呛了几口水后好在顾文君及时察觉,连忙一手横在胸口,一手拽着赫连幼清的手腕,将她提出了水面。
这一来二去,外力促使,不免让头晕目眩的长公主软绵绵的倒在了顾文君的臂弯中。
她艰难的呼吸着,口鼻中充斥着难闻的而味道,辛辣的让她的胸口上下起伏。
“殿下?可还好?”
耳边传来顾文君的声音,赫连幼清一时却是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处,她的手隔着薄薄的单衣抓着顾文君的肩头,柔软的呼吸悄然的打在脖颈,泛起一阵心悸。
顾文君不自在的瞥开了口,抬起手臂再一次用力护住了自己稍有不察便会看到的胸部。
简直欲哭无泪。
全不知顾文君心绪几何,好不容易喘息均匀后,赫连幼清抬起眼时,看到的便是顾文君低头看她的模样。
熏然的热气下,对方的眉眼要较之以往柔和了不少,眼角微红,平添了几分风流韵致,又增了些许的阴柔,虽不复之前那副言笑晏晏,但面若春桃似水墨丹青犹如画中仙。
赫连幼清心中升起一丝古怪,她甚至抓不住那抹古怪的情绪,却在余光瞧见自己几乎衣襟大开时面色陡然一变。
她几乎是有些慌手慌脚的推开顾文君,捂住胸口。“你转过去!”
心脏跳得厉害,一下下仿若要冲开胸口。
巴不得赫连幼清让自己立马离开,顾文君不等赫连幼清下一句话,翻身就上了岸,快速的抓起落在岸边的束带,闪身就跑。
单看背影,仿若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一般。
赫连幼清:“……”
跨出了屏风就立马缠上束带,顾文君招
来侍者进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虽因要为赫连幼清祛毒多少耗损了能量,但相比于从玉蝉上吸收了两倍风元素的顾文君来说,完全是只赚不赔。
第二日天机宫的道人前来切脉,赫连幼清如意料中的恢复了不少。
以此下去,三日后必然将毒素全部祛除。
但赫连幼清毕竟是寻常人,只怕伤及内服,故而道人建议隔一日再进行祛毒。
换句话来说,顾文君等人需要在楼玉台五日。
“五天是不是太短了?”
被镇南王世子这般问时,司琴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虽说之前便知这位镇南王世子胆大心细,但再一次直面说出自己想法的顾文君仍不免让司琴一时无言。
“你想干什么?!”率先怒起的仍旧是丝毫不掩饰对顾文君敌意的司画,小丫头张牙舞爪的就要继续再说,却在被司琴捂住嘴后只能干瞪着眼。
都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镇南王世子对殿下的心思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让天下皆知。
眼看着司琴拉着司画离开,顾文君掰着手指头算。
五天就五天吧。
顾文君分外珍惜。
她趴在窗前看着飞过去的膘肥野鸡,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于不久前就吃了多日素斋的她来说,野味的滋味想想都流口水。
身上带着各种调料的瓶瓶罐罐,于夜晚十分,顾文君灵巧的翻入后山,极容易的抓住了两只羽毛华丽亮泽,尾羽长且看着约莫三五种颜色的山鸡,就地烤炙了起来。
烧烤之后味道不是一般的棒。
心满意足的从后山离开,路过楼玉台时,微妙的风元素能量禁不住让顾文君停了下来,脚下一转,便拐了个弯走向了楼玉台。
来自玉蝉的风元素能量越来越强,等到顾文君看到站在楼玉台的边缘,撑在栏杆整个人都贴上栏杆的赫连幼清时,都为之一呆。
一袭白色单衣的赫连幼清背对着她,在黝黑且宽广的楼玉台上,身子看着倒显得越加单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以顾文君的角度来看,微微蜷缩的赫连幼清更像是整个人向前倾斜,而在对方的身前栏杆,则是被云海遮掩的万丈深渊。
等等?
赫连幼清不会是想跳下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
顾文君来到赫连幼清身边时, 只是眨眼的功夫。
赫连幼清甚至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泪就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
“殿下!”
抓住赫连幼清的手臂,顾文君看过去时,瞧见的便是赫连幼清泪眼婆娑的样子。
巴掌大小的脸上挂着还未掉落的泪滴, 凤眸圆睁之下竟一时让顾文君觉得有点可爱。
能有一天见到赫连幼清哭鼻子,怪新鲜的。
被赫连幼清推开时,顾文君都愣了愣, 她见赫连幼清急急背过身去,好奇的探头道:“谁惹你啦?”
赫连幼清:“……”
背后跟上来的人将自己困在栏杆的一边,避无可避的赫连幼清抬手就要将人再次推开, 只是她刚推开,对方却又粘了过来。
“站住!”赫连幼清忍不住恼怒道。
顾文君脚下一顿, 她看着眼角还挂着泪的赫连幼清, 虽然模样有点凶,但是总觉得好像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一样。
这么一想突然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有些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莫名其妙。
瞥了一眼栏杆外的悬崖边, 雾气缭绕看着就让人头晕。
“呐, 其实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老实说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如今对着赫连幼清,这样的话就更不知道怎么说。
赫连幼清只是稍微撇开头,抬手快速的将脸上的泪擦干, 不过在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仍不免被顾文君看到,又僵硬的将手落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想, 没到最坏的时候,总会有希望才是。”顾文君稍微上前一步, 她歪着头,试图去看赫连幼清的眼。“开心点,总会过去的吧。”
赫连幼清只是沉默, 她看着顾文君,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死前是很疼的。”顾文君吭哧了半天道。
“?”赫连幼清不解道:“死?”
顾文君见赫连幼清一脸疑惑,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自己误会了。
想想也是,赫连幼清能活到第二部 ,怎么也不可能提前抹脖子自杀?
只不过刚刚对方站在栏杆上摇摇欲坠,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顾文君想要岔开话题,但
耐不住赫连幼清率先反应过来。
“你认为本宫想自尽?”
顾文君心虚的瞥开了眼。
“可是本宫为什么要自尽呢?”赫连幼清面色越加平静。
顾文君被问的一时语塞,你总不能让她说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