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茹听了忙应了声是。
“进来吧。”那道声音又道。
李琴茹步入厢房的外室,屈身道:“长老。”
“事情处理的如何?”一头银发的无常司面色平淡,她半阖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琴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后便安静的站在原位。对于她的汇报,无常司听了似乎还算满意,她点点头,又交代了些,就在这时,只听外面禀报说靖王求见后,无常司才挥手令李琴茹退下。
李琴茹低眉退下,她打开了门,只行了两步便见着走来的靖王赫连宗钰。
对于靖王,李琴茹似乎并不大认识,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就擦肩而过。
有侍者步入外室,换了熏香又奉了茶,赫连宗钰坐在下首,面上恭谨道:“长老。”
坐在上首的无常司吃了盏茶才漫漫道:“老身今儿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宫中的那位可还好?这儿天眼见着渐冷,那位身子自小就不好,太医可时有在旁?”
“贵妃娘娘一切安好,就是之前得了一场小风寒……”
赫连宗钰正要说话,却被无常司急急打断道:“可是寻了太医?”
赫连宗钰道:“贵妃娘娘贵体安康,无甚大碍。”
“什么叫无甚大碍!”无常司似有不快,劈头喝道:“老身让你好好看顾宫内,若有风吹草动及时禀报,尤其是那位贵主,不可轻视。此等重事你隐而不报!莫不是忘了你自个儿什么身份,还真当自己是那龙种凤雏!”
赫连宗钰面色微变,起身作揖道:“属下不敢。这等重事自当不敢隐瞒,只是如今进宫实属不便,属下在得知贵妃娘娘染上风寒时,已然是她痊愈之后。”
那无常司脸色阴沉,良久才道:“老身自是知道你在宫中艰难,但为了贵主大业,只得委屈你一二。”
赫连宗钰听了忙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万不得委屈二字。”
“关于素锦的消息查的如何?”无常司又道。
赫连宗钰颔首道:“赫连幼清和太子那里瞒的紧,一时倒是查不出什么来。”
“老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尽快找到素锦诛杀,以绝后患。还有,此事万不能告诉宁王。”无常司目光仿若钉子一样钉在赫连宗钰的身上。“我知你和素锦关系向来和睦,但此事关贵主大业,容不得半点马虎!”
“属下定不负长老嘱托。”赫连宗钰应声道。
无常司又交代赫连宗钰些事宜才叫人离开,她低低咳嗽了几声,声音略显尖锐沙哑,犹如老旧的风箱,呼哧的几近有些破败。
赫连宗钰将门轻轻关上,他在门外站了片刻,在听到卧室的咳嗽声渐歇后才转身走入回廊,这时有侍者端着药汤徐徐走近,
他看了一眼药汤便收回了目光。
赫连宗钰从横街出来后,又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去了齐王的王府。
“你是说素锦?”
“是。”赫连宗钰沉声道。“无长老怕是有所隐瞒,关键点应在素锦身上。”
坐在上首的赫连宗峻思索了片刻沉吟道:“三哥可有何成算?”
“既然无长老无心合作,莫不如咱们再扶持一个。”赫连宗峻垂下了眼。“素锦作为无长老的心腹,想必在无量宫内应有些手段和计量,若是能同她合作,自然对咱们有利。当初素锦侍奉在三弟左右,这其中情分,不需为兄多说,三弟也该清楚才是。”
赫连宗峻盯着赫连宗钰良久。“话虽是如此,可无常司是母妃介绍的人,若是换了,只怕……”
“这个我已帮你想好。”赫连宗钰道。“无长老因不便在宫中行走,是以当初多为素锦代为亲力,故而贵妃娘娘见得最多的反倒是素锦,只要让素锦接替无长老的位子,届时内外兼并,岂不是都以三弟马首是瞻?素锦年少性子软,自是比无长老越加好掌控。”他掀起眼,缓缓道:“三弟以为呢?”
赫连宗峻眸光微动,他盯着赫连宗钰好一会儿,半响才轻笑道:“怎么三哥忽然改了性情,倒是让弟弟一时摸不清楚了?”他微眯着眼,眼底难掩锐利。
“不破不立,不止不行。之前是为兄想的差了,险些误了你的事。你说得对,你我才是兄弟,那无长老虽当初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也不可因此耽误了五弟的大业。”赫连宗钰沉声道:“孰轻孰重,为兄还是懂的。”
赫连宗峻闻言,朗声一笑,倒是将他身上的戾气冲掉了六七分。“得三哥助力,何愁大业不成,他日弟弟登上帝位,必不会忘了三哥。”他笑着话锋一转道:“关于素锦,三哥可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你可还记得当初晋阳于武林盟抓走一名无量宫女子?”
赫连宗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女子,便是素锦。”
赫连宗峻眉心拧紧。“素锦在晋阳那里?”
“是,我也是今日才得知。”赫连宗钰叹道。
赫连宗峻脸色微变,厉声道:“这件事无常司早知道,为何知情不报!”
“正是因为证实了这一点我才心下不安,认为此事必然非同小可,这才急急来寻你。”
第一百零二章
顾文君打了声喷嚏。
天气渐凉, 别说是山上,就单单在城中站久了顾文君都觉得冷。
身上披着鹤氅,顾文君站在云烟缭绕的廊下, 眺望着跪在在不远处正在祈福的赫连幼清。
虽有设想此番或许有所不同, 但甚是平静的一日过后,只是吃了素斋还泡了温泉的顾文君想了想, 觉得自己更像是来度假。
于今日之后, 明日也该回去了才是。
原本顾文君已经准备好下山, 哪知次日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狐疑的找上赫连幼清, 对方竟然‘避而不见’。
“殿下说了, 谁也不见!”
发话的是堵在楼云台拱门前的司画,小丫头见到她依旧那副元气满满怼天怼地的模样。
好在不多时司琴走了过来,交代了原委。
原来赫连幼清只道想要一个人清净, 她似乎是算准了顾文君会找上来, 这才派了司琴前来解释。
只是司琴解释的原话多少让顾文君面色微妙起来。
“祈福当日殿下与世子在楼玉台上遇刺,太子令禁军和皇城司搜索,好在万幸,于三日后在后山寻到。”司琴说到这里时态度恭谨,若不是当事人是自己, 顾文君都差点觉得昨日泡温泉的自己在司琴的口中‘遇了刺’。“禁军中却是有不少人见到镇南王世子衣衫凌乱,而长公主殿下……”司琴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好一会儿才道:“身上披着的衣衫正是世子的外袍,且两人单独在后山相处三日。虽太子有下令知情者不得将此事泄露,但上京关于殿下于镇南王世子的流言已然流出。”
听到这里顾文君总算是明白过来。
和着赫连幼清以祈福为缘由,制造‘流言蜚语’让两人的关系‘绑死’。
“明日起,殿下与我的流言便会传出?”顾文君道, 她见司琴点头应是,看了一眼面前的石拱门,便转身离开。
既然赫连幼清已有成算,且泡温泉去湿气于她也有大大的有益,心里压根就不会产生任何纠结情绪的顾文君在司琴司画各有思量的目光中扭头就走。
司画蹙眉盯着顾文君背影。“琴姐姐,你说顾文君真的听明白了吗?”
司琴听了,不赞同道:“都跟你说
多少遍了,如今镇南王世子身份非同,不可再直呼其姓名,若是被有心人听到……”
眼看着司琴又要念叨,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司画忙道:“是是是,我知道了嘛。”她撒娇的摇晃着司琴的手臂,娇憨的模样不免让司琴无奈起来。
司画见司琴不再追究,忙又将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司琴戳了戳司画的脑门。“一句话偏要说两遍才懂?”
捂着脑门的司画:“……”
坤一一直跟在顾文君身后,在得知长公主并不打算相见并提出那种‘流言’后,顾文君便不发一言。
就在坤一忍不住东想西想时,顾文君却开了口。
“坤一,和先皇后有染的人是谁?”
“……是一名大内侍卫,不过,听说查出来时,那名侍卫因之前和先皇后有私情,为怕暴露,于七皇子出生后便自宫做了宦官。”
顾文君一脸古怪。“为怕暴露就做了宦官?”
“…..卷宗上是这样写的。”坤一小声道。“因涉及到皇室,当时这事没几个人晓得。”
这等秘辛也能被镇南王掌控,真不知对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将目光盯上了上京。
“那名宦官呢?”顾文君又道。
“死了。”坤一道,他见顾文君看向他,又道:“卷宗上有提是动了刑暴毙而亡。”
那便是查无此证了。
顾文君了然的点了点头。“赫连幼清每年都会来此祈福吗?”
“……属下不知。”
“你回去后,好好查一查,关于赫连幼清之前可有祈福?还有,先皇后的事一并查探一下。”
虽不知道顾文君因何要查关于十年前先皇后的事,但向来晓得自个儿身份的坤一自然不会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