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廷递给他一杯香槟压惊，他举杯碰了碰，脸上一派轻松。“恭喜你！”
沈俊航斜睨他一眼，道：“你这话折煞我了，我哪有这本事，花的还不是顾家的钱。”
顾锦廷颇不认同地摇摇头，他指指沈俊航，说：“你拍下的就是你的。父亲让你过来不仅是让你以母亲的名义做慈善，而且是给你的赠予。”
沈俊航喃喃地：“我怎么受得起。”
顾锦廷呷了口酒，晃动着酒杯里的液体，眼睛望向远处的拍卖场地，好一会儿才答道：“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跟母亲非常相像？”
沈俊航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顾锦廷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揶揄意思，才自嘲道：“嗯，我自己也觉得像。小时候更像，有些小同学会以为我是女生，长大了些才分清。”
“父亲太爱母亲了，也许能在你身上得到慰藉。”顾锦廷说着露出一个舒心的笑，跟沈俊航又走近了些。“父亲一早就把你当成是顾家人了。……我也是。”
“……”
无论顾锦廷刚才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诚，沈俊航心里都感谢他。他无意进入顾家的圈子，但能被人如此看待和安慰，这份善意却是不假的。
“明天诸如‘神秘人拍走天价汝窑青瓷’之类的报道会很多，你不要太在意。世人都健忘，几天过后便会淡出人们的视线了。”
沈俊航给他一个淡定笑容，眼里光彩好像在说：我早就料到了。
宴会厅里响起舒缓的音乐，结伴的贵宾们开始到厅中起舞。
沈俊航无聊地欣赏了一会儿各人的舞姿，渐渐困乏起来。
这个时间点，也确实该是他睡觉的时间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顾锦廷结束了和张然的一支舞，走过来喊沈俊航，回头给了张然一个抱歉的笑容。
张然摇摇头，表示理解。“从后门走吧，那边比较安静。”
沈俊航也没有客套的推辞，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道：“替我跟张涛说声，我先回了。”
张然远远地朝他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开。
上了车屁股都还没坐热，沈俊航又紧张地扯住顾锦廷，提醒他说：“我们的字画和碗呢？”
闻言，顾锦廷咯咯地低声笑开了。
他扯过安全带让沈俊航勒上，云淡风轻地说：“放心，走不了的，明天把划款手续办了就送过来。”
沈俊航喃喃地撇嘴：“哦，你清楚就好。”
顾锦廷将车子拐出停车场，却并没有按来时的路走，而是开到另一条街。
一直望着窗外的沈俊航早已察觉，却没有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对于这一点，他足够信任顾锦廷，不必多此一举明知故问。
“买点吃的吧，我看你也没有吃什么。”
沈俊航吊着眼角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
A市著名的夜市小吃街就在闹市商圈的外围，许许多多的路边摊小吃推车都聚集在这里。沈俊航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撑着肚子回去的。
顾锦廷在街口找好位置停了车，开了音响，说：“你在车里等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沈俊航见他已经率先下车，也就打消了跟他一同前往的念头。
想想也是，两个穿着宴会西装的男人一起逛夜市，确实很诡异。
因为打开了收音机，等待的时间也并不是太无聊。
音响里传出主持人欢乐的笑声，不时对播报的娱乐新闻吐吐槽，听着倒是很有趣。
“我们接着来看看下一条新闻吧。著名演员魏舒近日传出好事将近。今天，群星云集的史诗传奇大剧《沧海》在影视城正式杀青，在此片中担任女主角的魏舒风采熠熠，当被问及是否与顾氏长子好事将近，当即大方承认。并表示对方一直对她很好，在拍戏过程中给予了她非常多的鼓励和帮助……”
沈俊航皱皱眉，不太确定主持人口中的“顾氏长子”是否就是顾家大哥顾锦彪。
他正想问题想得出神，连顾锦廷坐回车上都没有发现。
他手里提着双份的素炒面，大份炸馒头和大份的臭豆腐。
沈俊航一个激灵，被熏天的臭味馋得直咽口水。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吃臭豆腐？”
“酒店对出的那个臭豆腐摊，一路过你魂都被勾走了。”
沈俊航嘴角尴尬地抽了抽，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臭豆腐。
“先吃炒面垫垫肚子。”
顾锦廷打开车窗散了散味道，跟着沈俊航一起吸溜面条大快朵颐。
吃得差不多了，沈俊航问道：“顾大哥的未婚妻是不是演员魏舒？”
顾锦廷点点头，奇怪地抬头，说：“你不知道？”
“刚刚知道了。”
沈俊航叉起几块臭豆腐，一边吃一边问：“看不出来，顾大哥还挺厉害。”
顾锦廷轻笑一声，不可置否。
“顾叔叔看起来不像是会同意自己的媳妇是娱乐圈的人，怎么会？”沈俊航好像是自言自语，说话也没有往常那么拘谨。
“魏舒先是魏氏的长女，然后才是演员。她跟大哥的婚事两家都早有默契。”
顾锦廷的话让沈俊航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电视剧的狗血情节。“不会是指腹为婚吧？”
顾锦廷抽过面纸掩着嘴巴笑，否认说：“大哥他们是真爱。”
沈俊航默然，心里暗想，不久之后他就能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影后了。
大概是被这个对沈俊航来说有点突然的消息冲昏了头，连沈俊航自己都没有察觉，今晚与顾锦廷说的话，比之前的半个月都要多得多。或者，沈俊航也早就从心里面认可了顾锦廷，他们之间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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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影后
回到顾家的第二天，沈俊航就收到了那只天价汝窑瓷碗。
他巴巴地捧在怀里，放下怕被碰掉，揣在怀里又怕失手摔碎，真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思量再三，沈俊航决定交由忠叔精心保管。
真应了那句，眼不见心不烦，反正放在自己身边怎么样都踏实不起来。
顾氏和魏氏联姻的新闻在网上越炒越火，而这时候的顾家，也是没有半分的放松怠慢。
顾大哥已经请了长假，可每天还是早出晚归，见不上几面。
沈俊航问了忠叔才知道，之前订制的婚纱礼服到了，顾老大正忙着陪新娘试婚纱，拍婚纱照，确认婚礼的各种细节。
忠叔也隐约地暗示过沈俊航，要不要去试试伴郎的礼服。顾家长子大婚，弟弟们为哥哥当伴郎理所应当。虽说沈俊航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毕竟是顾老爷默认的家人。
沈俊航瞧了眼取回来的伴郎礼服，都是按照顾二哥，老三和老四的身形特别定制的，自己这时候去贴热脸，免不得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老三顾锦辉又该冷冷地嘲讽自己哗众取宠。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沈俊航实在高攀不起。
顾锦廷到家的时候，沈俊航正跟忠叔研究晚宴的菜单。
他将脱下的西装懒懒地搭在的臂上，吩咐道：“晚上大嫂要过来，忠叔您赶紧准备一下。”
“怎么……太突然了。”沈俊航望着忠叔匆匆去往厨房的身影，询问地看向顾锦廷，眼神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和紧张。
顾锦廷径直上楼去，一边走一边好心解释：“临时决定的。”
“先打个电话也好。”
顾锦廷站在楼梯转角，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坐在楼下的沈俊航。
“大哥他们去学校接人了。”
估摸着他们还有一个小时才到家，沈俊航搓搓手站起来，问道：“魏小姐没有什么忌口的吧，我去帮帮忠叔。”
照常来说，晚上只有顾老爷、顾二哥和自己在大宅吃饭，一个所谓的临时决定，徒然增加了四张嘴，可不是随便添双碗筷的事。
厨房里只剩大厨老刘和忠叔忙活，打下手的两个小工已经下班了。
沈俊航挽起袖子，挂了围裙，给老刘帮工。
忠叔见了连忙制止：“俊航少爷，这使不得，我们这很快就好。”
“放心，我不上灶，碍不了什么事。”沈俊航笑着眨巴眨巴眼睛，感概说：“大宅也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可要把晚餐准备得丰盛些。”
旁边憨傻憨傻的老刘应声：“得咧，今天给少爷小姐们瞧瞧咱老刘的看家本领。”
沈俊航低头咧着嘴笑，砧板上的刀工不停。
忠叔瞅他熟练的手法，想着有了俊航少爷的帮忙，还可以给最近住校的三少爷炖盅补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感谢的，暗忖以后对沈俊航也该更用心点。
魏舒和顾家兄弟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沈俊航身上还挂着彩色的格纹围裙，准备把焖好的鲫鱼豆腐浓汤端出饭厅。
这与影后照面的情景没在沈俊航的预料当中，他囧囧地愣在原地，手里的浓汤冒着热气冲向他微微泛红的脸。
跟在魏舒身后的顾锦辉轻蔑地哼唧一声，别过眼去。
沈俊航拉回停顿的意识，放下浓汤，又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解了围裙拿在手里。左瞧瞧被魏影后牵住的老幺顾锦棠，右看看半搂着魏影后的顾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