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航又看了他一眼,那声“顾二哥”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跟顾锦廷很熟?”
张涛笑着摇摇头,赧然地挠着头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不过我姐跟他熟,对了,我姐是张然,就刚才那个,她是个时装设计师。”
沈俊航点点头,想着对方好歹是主办方,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便伸出手说:“沈俊航。”
张涛赶紧应和:“你好你好。”
沈俊航寡言,说了个名字就把注意力放回食物上面。面前的这些料理精致得过分,沈俊航还在斋戒,也不知道拿点什么好。
张涛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夹了两块南瓜酥,和一小块蛋糕放进自己的盘子,然后递到他面前,有点讨好地笑着说:“这个南瓜酥其实是咸口的,外皮有南瓜特有的清甜,酥化可口。这个甜点也不错,之前我家试吃定菜单的时候我都尝过,你试试。”
沈俊航狐疑地看一眼餐盘的点心,目光又落在张涛身上,并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
跟着张涛也打开话匣子,聊一些自己的事情。
“别看我是张家的人,我其实是学音乐的,”他侧侧头,摆出个拉琴的姿势。“专业是小提琴。”
“不过我的兴趣很广,学过很多种乐器,还喜欢作曲。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沈俊航看他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尤其是说到作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浓,一直没有淡过。他的目光放得很远,好像在他眼前呈现了一副自己正在享受拉琴时的画面。
沈俊航有点惊讶于他的自来熟,谈吐中觉得这个张涛还不错。
他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多说点自己的事,可是又觉得自己区区一个开小饭馆的,衬不起顾家的大面子。
“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吗,还是……在读书?”
沈俊航权当张涛认为自己还在念书是奉承自己了,他浅笑道:“不,我……做点小经营。”
张涛一听,颇为佩服地说:“自己创业吗,好厉害。我对经商一窍不通。”
沈俊航不可置否,想了想,关切地问:“张氏家大业大,你怎么会想去学音乐?”
“因为喜欢啊。”张涛神情顿时有了几分凝重。“尽管如此,可张氏集团是爸爸的心血,要是姐姐不愿意,也许我会接下这个重担。”
刚说完张涛自己就笑了,眉眼间又焕发刚才明媚的光彩。“我现在只想做音乐。”
张涛又夹了几块杏仁酥到沈俊航的盘子,神采飞扬地说:“有机会我让你听听我作的曲子,你可要给我意见。”
“我不懂音乐。”
“那有什么,音乐又不是只给懂的人听,让不懂的人听懂了,才是成功。”
沈俊航想想也有道理,没太往心里去。
之后两个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闲聊,间或也呷几口香槟。
沈俊航才知道张涛原来跟自己同龄,严格来说还比自己小两个月。从外表来看,张涛要比他的年龄成熟些,总是挂着的笑容也特别容易感染周围的人。
沈俊航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地在宴会中寻找顾锦廷。
那或许是一种本能吧,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是陌生的人,人就会本能的觉得特别无助,下意识地寻找自己熟悉的人事物。
张涛虽然健谈,但他们相识不过十几分钟,沈俊航心中隐隐还存有芥蒂。
顾锦廷则不同,两人的关系虽不熟稔,但毕竟在同一个地方相处了半月,这种熟悉感是宴会里任何一个人所不能比的。
顾锦廷好像感受到了他背后的目光,回头与沈俊航四目相对。
张然挽着顾锦廷的臂膀向他们走近。
张涛迎上前去,笑容不似刚才那样亲近,有点恭敬地说:“闻名不如见面,顾二哥好,我是张涛,然姐的弟弟。”
顾锦廷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张然也自然对沈俊航开口道:“刚才才听说了些你的事情。对不起,阿姨的葬礼我应该出席的。”张然顿首,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沈俊航似乎不太愿意在这种场合提起这件事,一时没有说话。
“请节哀,”张然换了个轻松点语气,“老三和老四还好吧,老幺是个爱哭鬼,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偷偷哭鼻子。俊航,你是哥哥,也不要太过悲伤了,得多照顾弟弟。”
沈俊航想起老幺顾锦棠在祭拜时啼哭的情景,暗忖张涛没有夸大其词,张然跟顾家真的很熟。随即又觉得张然的语气让他不太舒服,眉头不自觉微微一紧。
顾锦廷不着痕迹地隔开了张然挽着他的手,示意沈俊航跟他走。
“拍卖要开始了,我们先过去。”
沈俊航跟上顾锦廷,张氏姐弟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初恋
“张然是你的初恋吗?”
“是你!”
“滚吧,我才不信!”
顾大灰狼直接压倒,“说吧,初恋怎么赔我”
“起开,你还不是拿了我的……”航宝宝一把捂住嘴
顾大灰狼开心了,亮出尖牙直接开啃
“……”
☆、05 拍卖
沈俊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拍卖会,有点新奇,也有点兴奋。
他并不十分了解拍卖的程序,但总看过电视里喊价的情景,所以握住号码牌的手都有些出汗。
顾锦廷拍拍他的手,让他不要太紧张。
他侧头在他耳边小声说:“待会儿看中什么先别急着举牌,等别人喊得差不多了再举。”
“什么都可以吗?没有价位的限定?”
“嗯,按你的喜好来。”
沈俊航将信将疑地瞧了眼偏过头的顾锦廷,看他凝神将注意力放在台上的拍卖品上,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副皇家的刺绣珍品,起步价就是两百万,沈俊航暗暗咋舌。
看着此起彼伏的举牌喊价的声音,沈俊航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最后那幅刺绣以三百五十万成交,拍卖所得的30%作为慈善公益金捐赠出去。
之后陆陆续续拍走了几件玉石和字画,坐在沈俊航右侧的张涛也收得一件白玉玩件,他喜滋滋地低声说,拍卖花的那三十万用的是他自己的存款。
正跟张涛小声讨论他的白玉玩件,台上一个响亮的声音激动道:“7号顾先生,80万!”
沈俊航扭头看向顾锦廷,他刚刚放下手上的号码牌。
顾锦廷看中的是一幅陆姓画家的梅花图,苍劲有力的笔锋将一支傲雪绽放的梅花展现得淋漓尽致。沈俊航不懂书画,也不会欣赏,只觉得这幅画看着很有力道也很舒服。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顾锦廷。
顾锦廷还在不断加价,拍卖价已经上升到95万的高价。
“这幅画有这么好吗?”沈俊航讪讪地问。
“这位是书画名家,他的遗作不多,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无损的就更稀少了。父亲喜爱书画,这幅的寓意也很好,我打算送给他做寿礼。”
看着顾锦廷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话,一边冷视全场地举牌,渐渐地竞争的人也少了,拍卖价已经高达120万。
旁边的张涛搭话道:“这个画家的作品每平方尺的最低均价都在二十万以上,顾二哥能拿下这幅长卷,不亏的。”
沈俊航点点头,心想顾锦廷虽然代表顾氏来参加慈善拍卖,可心里还是记挂着父亲顾尚麟。他们父子间的关系说亲近不太合适,而更像是一种隐形的默契。
之后沈俊航也难得看中了一个天青色的汝窑瓷碗,乍看有种玉器的光泽感,沈俊航一眼就喜欢上了。
可不知这只小小的瓷碗竟一下开出1200万的天价,刚有点激动想要举牌的手又缓缓放下了。
那边传来张然的声音说:“这只瓷碗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品,坊间流通的汝窑瓷器凤毛麟角,能在这里出现,真是张氏莫大的荣幸。”
这话是对着顾锦廷说的,可顾锦廷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沈俊航身上。
他握了握沈俊航准备举牌的手,浅笑道:“把它拍下来吧。”
沈俊航看着顾锦廷的微笑,一下犹豫了。
周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竞价,一个50万两个50万地往上加,沈俊航心里莫名地发毛。
“8号沈先生,1500万!”
沈俊航后知后觉地吁出一口气,周围竞价的声音仍在持续,他的脑袋都有点发蒙。
“俊航,往上加!”顾锦廷轻声命令。
愣兮兮的沈俊航机械地举手,自己都没发觉握牌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8号沈先生,2600万!”拍卖师顿了顿,会场内只有絮絮的低语声,没有人再举牌。
“2600万一次,2600万两次,……2600万三次!恭喜沈先生拍得此次的北宋汝窑天青瓷碗!恭喜!”
沈俊航现在有些乱乱的,身边的张涛已经在不停地祝贺他,而他只是怔忡地看向顾锦廷。
顾锦廷拍拍他的肩,朝他点头道:“做得好。”
后面处理的程序不需要买家操心,顾锦廷和沈俊航便随着人#流回到了宴会厅。
再次站在宴会厅的沈俊航心境已经有了变化,有几分惶恐也有几分迟来的兴奋。
周围人看沈俊航的眼光也不一样了,之前是各种猜疑困惑,现在则多了几分对他身份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