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问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嘛
想着你的心
想着你的脸
想捧在胸口
能不放就不放”
安定依旧是躺着,听着歌声。你还别说,那人唱得还挺好的。安定是喜欢唱歌的,没事的时候总爱哼上几句,不过各人的喜好不同,上学那会儿,有好几个同学都嫌他选的歌太老了。工作时,倒还好,去KTV唱歌,有人会赞赏他唱的不错。上次公司K歌,安定一上场就唱了一首崔健的《一无所有》,一下子把大家镇住了。都说安定走得是豪放派路线,而陈颢走得是温情派路线,刘德华和张学友的抒情拿捏得很到位。
毕竟这个地方自己不熟,不然安定会冲上前去吼上两嗓子,排解,排解这撩人的寂寞。
安定躺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老板端着一杯热饮摆到安定面前的桌子上,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挺好的。”安定坐了起来,“我没有点奶茶啊。你是不是送错了?”
安定看着面前的那杯热饮,有点狐疑。
“没有送错,他点的。”老板指着坐在吧台那边的一个男人说。
安定看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看向安定。安定开口说:“谢谢!”
那男人离得有点远,再配上动感的音乐,他只看到安定的嘴动了一下,其他的没听见。
“什么?”他问。
安定指着耳朵,然后摇摇手,表示自己听不清。
那个男的端着杯子走了过来,老板识趣地走开了。和那男人擦肩时,老板在男人的肩上拍了一下。
“谢谢你的奶茶。”安定朝那男人再次谢道。他原本想请回去,或者给他钱,但又觉得这样太清高了,索性就算了。
“别客气。”那男人说,“你也真牛B,这么吵的地方也能睡着。我还以为你生病了的。”
安定笑了笑,说:“就是今天太累了。不过在这种环境下睡觉肯定会被认为有病。”
安定自我调侃了一句,男人玩笑地接了一句:“这不,我给你送药来了。”
安定笑了,他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起来,短发精神,眉眼间有股英气,开口说话前,嘴角会扬起一缕微笑。一身黑色装束,衬托的整个人成熟稳重。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单独的来这个地方,安定有点想不通。
“我叫唐义泽,你叫什么?”男人问。
“安定。”安定伸出手跟唐义泽浅握了一下。
“安定!好名字。”唐义泽口里念着安定的名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安定听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安定说,“唐义泽,听起来也不错。糖衣炮弹任选择。”
“别胡说,义气的义,四声,泽被苍生的泽。”唐义泽纠正道。
安定哈哈地笑了,唐义泽意识到被耍了。大概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符合安定的审美吧,他竟然开起了他的玩笑。
“第一次来吧?以前没见过你。”
“第一次来。”
“你怎么春节期间过来?大街上都没什么人,酒吧也没多少人。”
“为了躲避七大姑八大姨的逼婚,提前过来了。你不会也是同样的原因吧?这个时间过来很尴尬。”
“我就是待在家里无聊,过来看看。老板是我大哥。”
“你大哥啊,那我以后得多来,让他酒水给我打折呗。”安定开玩笑。
“别想了,我过来也得给钱。说是防着我把不三不四的带过来喝穷他的酒吧。”
安定又笑了,“你哥真抠门。”
“谁说不是了。”
在这个全国人民都阖家团聚地日子里,安定一个人在无锡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是多么的孤独。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啊泽,放炮竹,迎财神了。”老板走过来对唐义泽说。
“走,一起去吧。”唐义泽拉着安定往酒吧门口走去。
夜有点凉,天空一片墨色,月朗星稀,安定和唐义泽一起,点着炮竹,看着烟花。
☆、离世
初六,安定在家里睡了一个上午,要不是因为饿了,他是绝不会起床的。昨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唐义泽说送他,他拒绝了,唐义泽也没有坚持,毕竟初次见面,太过殷勤,会给人居心不良的错觉。
安定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回到自己租的地方的。依旧一个人,他忍不住打电话给陈颢,问他到无锡没。陈颢说到了。他就约陈颢一起吃晚饭,结果在附近转了一圈,没看到一家开门营业的店面。
“买点东西回去煮吧。”陈颢说。
“好啊。只能去超市看看了。”安定说。
蔬菜摊子像是打战时逃荒后留下的狼藉。安定在超市买菜的地方站了良久,瞠目结舌。陈颢挑了几只青椒装进方便袋,犹豫了少许又放下了。
“就买青椒吧,我再挑两个鸡蛋,青椒炒蛋。”安定说。
安定转身挑鸡蛋去了。陈颢把青椒又拾了回来,让售货员称了。
晚饭很简单,面条配青椒炒蛋。安定觉得人生从荣华富贵到一无所有也就是一念之间。前几天在家还是大鱼大肉的,这两天就吃起了面条来。不过他并不觉得苦,就算是苦他想他也不会在乎。
“你家有人要养狗吗?”安定问。
“怎么,想把你家那条爱坐车的狗送给我?”陈颢反问。
“想得美。我弟弟把那狗当成宝贝,我来无锡的那天晚上,那狗一夜没回家,我弟弟担心好长时间,隔了一天才回来,浑身是泥。”
“既然舍不得,那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养狗干嘛?”
“那是条母狗,估计上半年就会生小狗。”安定不会好意地笑了笑,“我估计,前天跑出去,也是坐羞羞的事。”
“你的想象力到挺丰富的。不过,我们家没人养狗。你留着自己养吧。”
“那就算了。”
吃完晚饭,安定收拾了碗筷,准备清理厨房。这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冯春打来的。冯春是安定的同学,大学时是室友,家在无锡新区。
“你怎么知道我到无锡了,想请我吃饭?”安定开玩笑。
“没心情跟你吃饭。”冯春语气严肃,“大叶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安定问。
“大叶去世了。”冯春说。
安定倒吸一口凉气,“去世了?”安定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重复地问了一遍。前几天还发短信,相互问候祝福的,人说没就没了。
“嗯,初五晚上,他们一家人在外面吃饭,听他爸说,出饭店时人还好好的,打车回家的途中,突然昏了过去,送医院抢救时,人已经不行了。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冯春把经过简单地跟安定说了一遍。
安定沉默了,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他有点不肯相信,叶知秋会突然离世,那么健康阳光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在安定的记忆力,这位大学同学是所有人中最惜命的一个,有一次冯春酒后胃出血,几个人把冯春送到医院时已是深夜。在等候时,安定给叶知秋接了一杯开水,叶知秋没有要,说医院里的水不卫生了。这么一个时刻注意自己健康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了?安定的脑子里都是问号。
“哭什么?”冯春在电话里说,“后天我们一起去参加追悼会吧。我早上开车去接你。”
安定还是止不住流泪。
陈颢看到安定在哭,把纸巾递给安定,问:“怎么了?”
安定坐在客厅里的那张床上,哭得更凶了。
“我同学死了。”安定抽搐着对陈颢说。
陈颢一时不知安慰什么,他做到了安定的身边,拍了拍安定的肩。
安定情不自禁的想找个依靠,把头搁到了陈颢的肩膀上。
“上学时,我们是室友,一起打篮球,一起翘课玩游戏,一起考试作弊。这才毕业一年多,人就没了。”
安定在陈颢的面前哭诉着过往的年少轻狂,不知为什么,陈颢的内心深处尽然有了稍纵即逝的醋意,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心头酸酸的感觉。
哭了一会儿,安定有点平静下来了。他站了起来,走进房内,在床上躺下了。
陈颢帮安定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烧了壶水,给安定倒了杯茶放在安定房间的桌上。
“你早点洗洗睡吧。我先回去了。”
安定“嗯”了一声。
陈颢关门离开了安定的住处。
安定躺在床上,时不时地落下泪来。这一晚,他并没有洗漱,衣服也没脱,裹着被子睡去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安定醒来时,想开了许多。人的生命就是这么无常,凡人皆有一死,只是早晚的事。一觉醒来,从无意识到有意识,安定接受了同学离世的这个事实。
到公司,陈颢问安定有没有事,他担心了一个晚上。陈颢昨晚本来是想在安定那边陪他的,觉得不妥,于是就回自己住的地方了。
安定表示没事。又向赵文涛请了一天的假,赵文涛没有意思say no。
这一天在公司也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李韵辞了职,气氛很压抑。其实在初四的时候,李韵已经跟赵文涛说过了。中午的一端开工饭也吃得不那么顺畅,赵文涛点了几样下饭的菜,菜上得却是相当的慢,这样倒是合了赵文涛的心思。这顿饭,赵文涛既为李韵送了行,又把所谓的工作安排说了一下,最主要的是饭钱还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