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受不了岑露白这样的算计、也接受不了岑露白因为所谓的“明妍从来没有想过和你走到最后”这样主观的判断就找了一个那样不堪的人去葬送一个人的一生。
她接受不了这样阴戾的岑露白,也分辨不清岑露白所谓的爱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她对岑露白的认知崩塌了,她重建起的对爱情的信仰、对爱人的信任,全数都被摧毁了。
一句话,让岑露白满腹酸楚、满腔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像是狡辩。
说得再冠冕堂皇,她算计她,都是辩无可辩。
她哑然:“对不起。”
姜照雪崩溃到麻木,筋疲力尽。
岑露白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应该是高钰生日宴那边在催她们了。
姜照雪不看岑露白,说:“我今天就不去了,我现在很乱,你让我冷静一下。”
岑露白红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她垂下头,由着手机响铃,注视着地面上她们交融的身影和沙发上姜照雪隐约的泪渍,半晌,只答应:“好。”
姜照雪站起身,过于隐忍的哭泣让她有些缺氧,她两眼发黑,踉跄了一下,却推开了岑露白伸出想要搀扶的手,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稳地回到了房间。
她关上门,靠着门板,面对着满房间里她们的回忆、岑露白的身影,终是再也无法维持住坚强,脱力滑坐了下去。
像一盆炭火在烧得最旺的时候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冷雨浇灭了。
余温和残烟还在做一场不肯醒的美梦。
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可咬着膝盖,痛意已经剜骨钻心了。
她终于克制不住,低声地呜咽出声,哭到全身发抖,呼吸不畅。
一门之隔,岑露白笔直地站立着,听着她的哭声,手心全是指甲印出的深深浅浅的血痕。她眼底也有泪要溢出,却抬起了头,习惯地忍住了。
很久以后,姜照雪收拾了行李出来,岑露白还在她的门口。
从恩爱不疑到相顾无言,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
荒诞又讽刺。
她张了张口,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她低哑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岑露白喉咙动了动,声音也是哑的。
她说:“你不用走,我去老别墅。”
姜照雪摇头,清清冷冷:“这里是你家,没有道理我留下,你出去。”
“你家”。岑露白心口涌起细细密密的锐痛。
她颤了颤睫,轻声说:“也是你家。”
姜照雪眼底又有水光盈起,岑露白摇头,坦白:“我们结婚协议和财产公证的公证流程没有走完,协议都不作数的。按照法律,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你都有一半的处置权。”
姜照雪震惊到失措。
岑露白说:“我没有什么能证明我自己的。能给你的,也仅此而已了。”
姜照雪怔在原地。
她忽然彻底分不清自己心头的情绪,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心疼她多一点还是害怕她多一点,是动容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是该继续沦陷,还是该及时清醒。
她泪水滚落,失神问:“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你到底,还骗了我多少事?”
岑露白注视着她,眼底全是温柔的光。她说:“没有了,我对你,再没有任何保留了。”
姜照雪无意识地后退,百味杂陈,情凄意切,全身的情绪都像被抽空了。
她推动行李箱,还是要走,岑露白眼底的光渐渐黯下。
她叫她:“濛濛。”
姜照雪的脚步微顿。
岑露白问:“你是不相信我爱你,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我?”
姜照雪鼻腔酸涩,泪腺再次失控。
她答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岑露白的喉咙里泛起甜腥味。
外面的风雨好像侵袭到了这套房子里、她们两个人的心里。
冷冰冰,凉飕飕的。
岑露白答应:“好。”
她说:“我让司机送你。”
姜照雪却想起了什么,倏忽间怀疑,所谓的司机接送,是否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有好多次,她的回来和出现都太巧合了。
她不想用这样的想法揣测岑露白的,可悲哀的是,岑露白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没有底气说服自己了。
她防备地拒绝了:“不用,我打车走。”
岑露白动了动唇,终是没再发出声。
姜照雪走了。
关上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再去打扰明妍了。”
岑露白眼里的光熄灭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静默地伫立。
墙上挂钟无声地走针,客厅茶几上,手机不懈地震动,远远的另一侧,窗帘遮掩的角落里,藏着一张装帧精美、她珍藏多年的工笔画——
一副张文永的墨宝。
一张她们第一次在美术馆遇见,姜照雪为她据理力争时,背景长廊上挂着的画。
是她准备今晚参加生日宴后,借由高钰的调侃顺其自然地向姜照雪坦白一切后,姜照雪如果能接受,她要告诉她的答案——关于她为什么喜欢张文永的画的答案。
姜照雪也许不会想知道了。
岑露白从来挺直的背垮了下去。
她的泪,终于落了下去。
她久久地伫立于黑暗之中,像一尊被人遗弃于荒野的地标,被黑夜渐渐吞没。
对不起,冒犯了你。
对不起,未经同意,爱上了你。
第74章 没有出口的迷宫。
天空泼墨一般的黑,小区楼栋外,大雨已经停歇,只剩下满地的湿漉和枝叶的残骸在宣告着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
姜照雪低垂着眸,神情恍惚地推着行李箱往前走,一直走到君庭小区门口,被路过的一辆出租车摇窗询问“美女,去哪儿?”才恍然惊醒,自己无处可去。
学校的学生宿舍已经办理了退宿,教职工的宿舍还没有安排,父母家里……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潜意识里还是本能地想维护岑露白在他们面前的完美形象。
她怔在原地,下意识地对着司机摇了摇头,才慢吞吞地回神,钝钝地思索,从单肩包里翻找出手机,拨打电话给容稚。
“容稚,你在家吗?方便我去你家借宿几天吗?”她轻声地问,嗓音里有无法掩藏的鼻音。
容稚本要打趣,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立马敛了笑意,答应:“我在呀,方便,怎么了?”
姜照雪只回答:“那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可以呀。”容稚爽快。
她犹豫着措辞似乎想要追问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姜照雪也没有心力多做解释。她挂断电话,在原地茫然地站着,看着大道上车辆闪着尾灯一辆接着一辆地呼啸而过,忽然错觉眼前的车不是车、灯不灯、光不是光,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扭曲的,都充满着诡谲。
她身上、头上都是细密的水痕,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三伏的天,带着燥意的夜风微微一吹,竟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她开始怀疑这是一场梦,一场惊魂的梦。只要她睡醒了,世界就还是原来的样子,她的岑露白,就还是那个她想到她居然能得到她的爱情时就能情不自禁笑出来的模样。
她受魔鬼引诱般地想往人行道边缘挪动,飞驰而过的车却比她更先一步,高速通过人行道边的低洼,飞溅起污水,溅落她半身污泥。
姜照雪骤然清醒。
污水顺着她的裙摆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眼眶。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她的灵魂归位了,又好像彻底遗失了。她遵从肌肉记忆,麻木地弯下腰,拧干了裙摆上的污水、擦干了脚背上的污泥,机械性地挥手,打了一辆车,去往容稚所在的小区。
路灯投射在车厢里明明灭灭,卷土重来的大雨砸落在车顶棚上噼噼啪啪,姜照雪靠在椅背上,环抱着自己,昏昏沉沉,像一具连呼吸都要消失了的垂危病人。
只有思想还在不知疲倦地奔腾。
她想起了和岑露白在一起的这两年里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的温柔体贴、尔雅风度,想起了那一日也是在这样的一条路上,她第一次摸她的头,安慰她说:“没事的。”
那样轻描淡写,又那样抚慰人心。
像真的一样。
那现在呢?现在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样才能够没事,怎么样才能够不再眷恋、才能够分辨出来,岑露白说这一句话时,是发自真心的心疼,还是有意展露吸引她的魅力,她为她所做的所有事情、流露出的所有脆弱,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她为了达成目的有意表现的一部分。
她分不清楚岑露白真心的模样,也认不清楚自己心动的样子了。
她在后车座里无声地泪流,司机在驾驶座上见怪不怪地叹息。年轻女孩,又是从这么高档的住宅区里出来,伤心事左右不过是感情事吧。估计是被什么富二代戏耍了吧?他识趣地没多嘴,猜测这个年轻女孩应该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因为从头到尾,除了明显哽塞的气息,她低着头,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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