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就是他!”鹿苧恼火的说。
吴越狠狠的甩上门:“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又知道他是谁?”
“我经常在新闻上看见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中星的副总,宋家老三!他家在北京那么有权势,谁会不知道他!?你跟他在一起,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你是那种能跟他玩玩的人吗?你是那种能玩得起的人吗?”吴越疯了似的在屋里转圈。
“他跟我不是玩玩。”鹿苧斩钉截铁的说,他举起手上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他母亲给他的,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吴越扯下他的手:“鹿苧你怎么这么天真?他说是就是?你怎么知道他没在骗你?像他们这种人,玩过的男人女人比蚂蚁还要多,要骗你这种小天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他烦躁的抓起鹿苧的手,“你把戒指拿下来!”说着就要去秃噜那枚戒指。
鹿苧把他恶狠狠的推开:“行了吧吴越,你这人我算是看透了,明明送上嘴的肉你不吃,现在肉给别人吃了你还不乐意!”他扭身要开门:“你们这些渣男都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吴越拽回他:“小鹿,小鹿,你听我说!”声音里带了颤抖,“你不要犯糊涂,如果你跟那些,那些只是喜欢钱才爬上别人床的货色是同类,我今天什么也不说!但是小鹿我了解你,你跟这些富家子弟玩感情你真的玩不起。他跟我一样,他最后肯定是要结婚的,到时候你怎么办?他要是真喜欢你还好,让你做个见不得光,要是他玩腻了你呢?还不是一脚踹开?我在北京也不是没跟这些人打过交道,他们没一个好人!你听话,你快点脱身,你别跟他在一起!“
鹿苧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现在心里除了有报复的快意,还有对吴越隐隐的失望——看起来好像是为他着想,但怎么看都是因为得不到而往宋哲文身上泼脏水。
鹿苧说,我要走了,你去陪新娘子吧!
宋哲文难过的说:“小鹿,如果你只是为了报复我……”
鹿苧皱起眉头:“吴越,我确实是喜欢你,但是我从来不会为了报复谁而做不好的事。你这么说,既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宋哲文。我和他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就算不祝福,也别搞破坏。”说罢开门就走了。
吴越痛苦的俯在门上:“小鹿,小鹿,小鹿……你怎么这么糊涂?”
在楼下办婚宴的时候,这座豪华酒店的76层的最顶层,向海东正在审问一个叛徒。上个月这叛徒跟T城的一个黑帮相互勾结,贪了他一笔军火款,跑到了俄罗斯,昨天才被他手下给抓回来。那笔军火款钱不算多,才两百万,但是出了这么一个吃窝边草的东西,再不好好发发威,下面的人说不定要觉得他向海东要转性,走温柔路线.。而且必须常驻T城的他一方面要有镇得住东北的威慑力,一方面还要撕裂华北的原有势力,所以今天他手上必须沾血。
向海东不是一个喜欢自己动手的人,但是今天他确实有点手痒。他扯下那个叛徒和当地黑帮老大的面罩。二人因为刺眼的灯光一时睁不开眼。
早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刀疤睁开眼睛,看到是老大向海东,绝望的一个膝盖一个膝盖的跪到他脚边:“向先生,饶了我吧,我是一时糊涂,我被他——”他扭头看向另一个跪在地上的胖子,“我是被他们一时迷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向先生!”向海东的属下围拢过来,开始持续的殴打他们。
向海东右手拿着自己非常喜欢的那个棒球棍,一下一下打在左手心上,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即便他脸上几乎没有其他情绪。向海东的心腹蝎子知道,每次他像摩挲爱人一般摩挲起他这个十斤重的、钢铁铸就的棒球棍,就会紧接着做另一件事——敲落某个人嘴里的,每一颗牙齿。
但是这次向先生又与以往有有所不同。他玩这根棒球棍玩了很长时间,从头摸到尾,再从尾摸到头,似乎在思索。向海东这个人不仅长得像一头野兽,性格也像一头野兽,他很少思索问题,做事全凭本能,也或者只是太聪明了,脑子转的太快了,以至于根本用不着太多思考的时间,而现在他抛却了自己的本能,在这个房间里踱来踱去,除了那两个被打到半死的人的呻吟,哪里都是静悄悄的。
他突然停了下来,走到那个满嘴吐血的胖子身边,问他:“你管这片儿几年了?”
那胖子冷笑着啐了他血唾沫。
蝎子附过来道:“十来年了,这人什么都干,T城丽秀、百老、新南这三个区归他管,手底下百十来号人,势力挺大的。”
“新南……新南……”向海东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蹲下去,对那胖子冷冰冰的说,“九年前我在新南,被两个小瘪三打断了两颗牙。”
蝎子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人很快就把胖子拽起来,用破布堵上他的嘴,再用胶带死死的缠上。
向海东将棒球棍的把手对准胖子的嘴,一棒一棒的猛敲下去,在闷闷的哀号声中他听到骨头和牙齿断裂的声音。他咧开嘴笑:“那个人为了保护我,还被啤酒瓶划花了脸,留了疤。就在这儿。”他指指右额头。
那胖子很快就没有声息了。
“他脸长那么漂亮,因为这疤,都不完美了。”向海东叹息似的说。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很快,向海东的人就拖着两具面部几乎被捣烂了的尸体下去了。向海东走向洗手池洗了手和脸,蝎子为他拿来了毛巾。
向海东擦脸的时候突然用那双三白眼看向蝎子:“我像不像魔鬼?”
蝎子一愣:“您做的对。”
向海东转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懒洋洋的说:“我只有想不想,没有对不对。”他把毛巾扔给蝎子,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蝎子回头对下面人吩咐:“收拾干净。”也跟着向海东走进了电梯。
向海东自从来到T城之后心情就开始焦躁,尤其是当看到小去的时候,他会更加焦躁,每晚都要干的小去哭喊不止。偶尔他甚至会打他,把他的脸打的高高肿起来。小去现在看到他时就会抖个不停。
他忍不住,每晚都忍不住。当他看到小去哭,就好像看到那个人哭,他心中既有快意又充满痛苦。向海东知道,小去不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想要放了小去,给他一笔钱,再也不要来被他折磨了。这种慈善心肠自从他离家出走又被带回东北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抱了一丝幻想,或许找到那个人,会化解他内心这些年的煎熬。他总要为自己的自甘堕落找到借口,然后把借口一直栓在身边,再也不让他走远。
叮——
电梯门打开,向海东收回烦躁的神志,瞥向门口匆匆过往的人群——
鹿苧没有再回酒桌,他厌烦了杀千刀的吴越,厌烦了杀千刀的婚礼,厌烦了这些杀千刀的乱七八糟的宾客。他戴上棒球帽匆匆走向酒店的旋转大门,
急匆匆的他甚至撞上了一个刚从侧门走进来的路人,帽子也被撞掉了。门外大风忽起,撩起他额头软软的头发、
远处的向海东被这个熟悉的身影迷惑了,他有了一瞬间闪神:是因为太想他了吗?
有风轻轻的吹过他的眼睛,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去抓那缕风,手刚好能碰到那个一直在想念的借口的身影。还有那道疤。因他而生,至死不灭的疤。
冯宁。
他沙哑的喊出这个名字。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但是这两个字却深深的刻在他灵魂的每个角落。每一天他都会刻一遍,以至于每次想起这个人他的灵魂都在疼的颤抖。
“冯宁!”他大声喊道,迫不及待的追出去。那人已经跑出了旋转门。他扒开一群突然冒出的装修工人,被踢翻的油漆和工具几乎让他不得脱身。后面的保镖也很快把这群人推的人仰马翻。向海东终于踉跄的追了出去,但是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他在高楼林立和车水马龙中四处寻找,既因为又见到他而浑身颤抖,又因为转瞬即逝而浑身发冷。
他终于在一群上公交的人群中看了那一抹白色的衬衫,但是离着太远了,实在太远了,即便向海东像豹子那样敏捷,也没有办法追上他。
他的保镖们都不知所措,他们只看到一个追着公车狂奔的向海东,一个发疯的向海东,一个哭泣着的向海东。
“宁哥哥!!!!”
鹿苧坐在公交车的尾座,塞着耳机。还是有眼泪滑下来,不过不再是那么苦涩了。
那歌里在唱:恨不得穷尽一生如影随形,却换来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小狼狗的回忆杀!
☆、回忆杀
九年前。T城新南区。
新南区在还没有拆迁重建之前,火车站、汽车站都建在此处,流动人口极多,又靠近城乡结合部,因此是T城有名的治安混乱区,这里鱼龙混杂,大部分底层业者和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聚集在这里。离家出走的向海东也混在这里。
他才15岁,长得又瘦又矮,浑身又脏又臭,但是他背着他喜欢的那支棒球棍,面容很是桀骜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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