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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谷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几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他主观知觉不到疲惫,身体却已濒临极限。
  他刚走进生物楼,不得不伸手撑住了墙,走得越来越慢,甚至气喘吁吁。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沁出,他的头已经很久没这么疼过了,所以一早就没再随身带药。
  “程老师?”有人迎面走来,“哟,怎么脸色这么差。”
  程言扶了扶滑到鼻尖上的眼镜,抬头一看,见是生物系的钱老师。他打了个招呼,站直了些,笑笑说:“这阵子太忙了,马上回去休息。”
  也不知钱老师清不清楚李冬行的事,至少她没再多嘴的意思,就晃了晃手里拎的东西,半开玩笑似的说:“程老师要是觉得肌肉酸痛的话,要不要来试试咱们的磁刺激?就当震动按摩了。”
  程言的目光移到她手上,忽地愣住了。
  那是个巴掌大小的黑漆漆的线圈,对称的八字形。
  如果说那样磕到薛湛脑袋的东西本身不是弧形的,而是椭圆形,或者包含一部分椭圆形,只是恰好大半贴在薛湛头顶更高的位置,头部着地时轮了空呢?
  那会留下一道弧形的印子,恰好和薛湛脑袋上的一模一样。
  又如果,那样东西根本不是原来就在地上,以至于薛湛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而是……早就被人固定在薛湛脑袋上了呢?

  ☆、无辜者(六)

  程言感到自己隐隐逼近了答案。
  头疼给他带来一阵阵晕眩,逼得他没法继续思考。他不得不匆匆与钱老师告辞,先回家去找点药吃。他知道要是自己要是这么惨白着脸去医院,被穆木撞见的话,之后几天他就别想守着李冬行了。他还不能倒下,而且需要一个足够清醒的大脑,不仅为了照顾师弟,更为了把眼前的问题抽丝剥茧,找出薛湛死亡的真相。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比往常漫长了许多,程言慢慢走着,觉得自己脖子以上就像顶了一个几吨重的炸药包,在夕阳的照射下滋滋冒着火星。他视线模糊,脚步虚浮,脑子里还在不断地想刚刚得来的线索。
  小红楼,线圈,经颅磁刺激。假如薛湛接触到的最后一个人真的是精神健康中心的人,那也就是那个人给他戴上了线圈。中心一共这么多老师,有哪个会经常接触经颅磁刺激?
  程言扶着脑袋,一脚深一脚浅地爬上楼梯,疼得昏天暗地的脑子里蓦地窜起了一簇火花。
  师弟不久前也说过自己头疼。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嗖嗖疯长,瞬间就占领了程言大脑的每一个角落。很多想法乍一想很疯狂,但说不定就是对的。程言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家里,打开好几天没用的电脑,把大半年前下下来又扔进垃圾箱的一打论文全部翻了出来。
  那时候他只是怀着一颗审视的心,随便看看这个新来的人实力到底有几斤几两,够不够格给师弟治病。所以他照着学术圈的规矩,主要是仔细瞅了瞅韩征这几年的论文发表数量和影响因子。显而易见,韩征优秀得放眼世界都算得上拔尖,程言鸡蛋里挑不出刺,当时就服了气,顺带着还自己跟自己闹了通别扭,好一阵都怀疑自己在嫉妒韩征。他想通之后就觉得得表现得大度些,于是就没再过多关注过韩征的研究内容,连韩征对师弟的治疗都没多过问一句。
  直到现在,他又翻出这些文章,沉下心来好好重读了个遍,发现那条连接着好几个点的暗线可能还真就藏在这里。
  从五年前开始,韩征发表的十五篇文章里,有九篇与经颅磁刺激技术相关。有一篇关于韩征某个研究的评论文章甚至把韩征称作“将神经干预技术引入传统精神病治疗的先驱”。迄今为止,他的研究多数都得到了主流学界的交口称赞,除了最近的一篇。
  那项研究目前还只是摘要,韩征曾在一年前的某次学术会议上就相关内容作过口头报告。题目是关于神经干扰手段和精神干扰手段的结合,大致思路是将经颅磁刺激技术配合催眠等传统疗法应用到一些精神障碍的临床治疗中去。程言现在没法知道当时这个报告的现场反响,只顺藤摸瓜搜到了一篇会后不久某个德高望重的德国老精神病学家在自己博客上写的一篇日志。这篇日志并未直接抨击韩征的研究,却充斥着大量反思,作者认为目前某些人对尚不知详细作用机制的前沿技术存在一种迷信与追捧,而精神病领域的治疗手段没有其他医学领域那么审查严格,只能呼吁所有研究者更加谨慎。这篇文章的出现与打脸无异,隔着屏幕程言都能嗅到无形硝烟的味道。三个月后,韩征就离开德国来到江城,而他那篇研究至今没有正式发表,这想来大约就是这场较量的结果。
  磁刺激和电刺激在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治疗上已得到广泛应用,整个中心用到经颅磁刺激的老师肯定也不止韩征一个。可这个名字一旦浮了起来,程言就没法再去思考别人的嫌疑了。
  长时间的疲劳与无法忍受的疼痛进一步剥开了他脑子里那层理智,底下尖刺似的偏激慢慢露了形状。
  他恨恨地心想,老子早知道那韩征就不是个好东西。
  然而韩征和田瑾、还有薛湛,又有什么关系呢?
  师弟一定知道什么。
  如果这事背后的黑手真是韩征,那师弟之所以会被短信叫到那里,又迄今不醒,一定与韩征脱不了干系。
  程言脊背一阵阵发凉,他所猜测的万一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大半年里,他都眼睁睁地看着师弟站在火坑边缘而不自知。或者更可怕,韩征会不会已经对李冬行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怀着一半恐惧一半愤怒,就跟往红布上冲的公牛似的,径直往门外走去。
  师弟……他要去见师弟。
  焦虑让头疼更加剧烈,程言刚到门口就走不动了,撑住门框喘了好几口气,强忍住干呕的欲望,抬起头,还想往前走。
  夜色渐渐降下,眼前的楼梯就像一条看不清尽头的幽暗小径,在他模糊的视线里被压扁拉长。程言甩了甩脑袋,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脚下的台阶。周围一切都在变形,旋转,变成毫无意义的色块和线条,争先恐后地往他脑子里钻。
  他差点不知道今夕何夕,自己又身在何处。
  眼前的楼梯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一会变成小红楼里的楼梯,他和李冬行有说有笑地并肩而行;一会扭曲成生物楼天台上的楼梯,陡峭的台阶,冰冷的水泥地,有人躺在下面,一动不动,身下是一滩逐渐扩散的污血。
  那人是薛湛么?
  程言眯着眼,很想走近看一看。视角自动拉近,他好像站到了那个人旁边。地上的尸体仿佛又变了模样,变得不那么像薛湛了。那人仰面躺着,脑袋下面全是血,脸颊旁边落着一副变了形的眼镜。
  那是程言自己的脸。
  他被吓到了。那不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恐惧,而是像从脑子深处爬出来的。程言退后了一步,贴着家门滑坐于地。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摸到自己的后脑。那里并没有滑腻腻的血污,但还是有一点别的。程言的指尖触到头发下面凸起蜿蜒的疤痕,整个人倏地震了一下。
  他很少去注意这道疤,因为这道疤连着他脑子里的那个洞。
  而现在有一场大火正自那个洞里烧起来,过遍全身,一发不可收。周围一切都陷在火里,他甚至担心自己的后脑勺贴着的这扇上了年头的门,仿佛他脑子里的这场火,真能烧穿所有,包括时间。
  程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疼晕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从不曾梦见的许多年前,那时候连他都还只是个孩子。
  他家那会住的还是一间老房子,位于江城市最老的小区里,是程言外公留下来的。老房子就三层楼高,里头住了十几户人家,外头有个大院子,院子里长着一棵高高的老槐树,程言从三楼房间里望出去都没法望见树顶。夏天的时候,树上总是歇着好多知了,整日整夜叫得没完没了。
  程言倒是不讨厌那些知了。他有太多时间一个人在家,在家的时候实在无聊。作业早就做完了,他又过了看动画片的年纪,电视里放的其他节目也没什么吸引力。每天傍晚,他都会尽可能在学校里再多消磨点时间,直到所有兴趣班都下课了,他才会背着书包回到家,坐在书桌边上,一面听着外头蝉鸣一面翻翻书。
  他对自己这间临街的房间挺满意的。吵是吵了些,无论是这些知了,还是清早五六点就出来摆摊的街边粥铺。但这屋子有一个好处。程言坐在桌前看书,总有一分心神系在窗外。这样的话,如果他妈提早回来,他就能第一时间从窗户里瞧见她,早早地去开门迎接。
  可惜这样的日子太少。这几年他爸妈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一个礼拜有一半的时间,他妈都会一早给他点钱,让他去楼下餐馆里打发晚饭。有时候他妈回家早,难得给程言做饭,也会按照程言的要求多做一些,放冰箱里,让他第二天自己热热吃。大部分晚上,程言直到睡觉都是一个人。屋子里好像永远只有他和那些知了。相依为命久了,到了冬天,程言倒颇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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