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戎知道庄少祺这是不高兴了。他现在开的这辆二十万的车确实不是庄少祺理解意义上的‘好’,但是他开着很舒服,如果真的换辆奢侈的车,那就不是他的风格了,他也不想在医院里被人看到后问起来再费口舌解释。
顾戎只能转移话题:“少祺,你该迟到了。”
庄少祺扭过头来,直视着顾戎回避的眼睛:“我想随时都能亲你,和你做圌爱,这包括在你家、在医院、在车里,我不想总是担心外面的人能不能看见。戎哥,开我送你的车吧。”
这样的庄少祺简直是他最大的克星,顾戎想了想,只能道:“这样,我们各妥协一步,我周末去给车换成好些的车膜,行吗?私圌密性你肯定满意。”
庄少祺还是不太乐意,但顾戎不打算再在车的事上和他继续讨论:“晚上想吃什么?戎哥给你做。”
“我要吃许君鸣和你所有前任都没吃过的。”
顾戎哭笑不得:“西湖醋鱼、醋溜土豆丝和糖醋虾球怎么样?”
庄少祺眉头不自觉地夹起,有些嫌弃地道:“怎么这么多醋?”
顾戎大笑两声:“这要问你啊,大醋缸。”
☆、第十一章
把庄少祺哄开心后,顾戎给他拿好了一大杯早上鲜榨的果汁,庄少祺不爱吃蔬菜,顾戎特意在里面放了菠菜和胡萝卜,弄成的果汁却意外地好喝,后来顾戎便每天早晨都给庄少祺带上一杯。
送走庄少祺后,顾戎开车去了医院。
这些天他爸已经决定在医院内部选择心外科的主圌任,正在和医院其他科室的主圌任对他们科室的两个主圌任候选人的手术结果进行考评,再过不久他们其中的一人就能成为主圌任。
同时作为主圌任候选人,刘常鑫和他虽然年纪相当,但比起在这家医院的年头,刘常鑫比顾戎要长出不少。从实习期起,刘常鑫就一直在医院里工作,前院长对刘常鑫更是赞不绝口。
而顾戎前些年从国外顶尖医学院毕业后就留在了当地工作,是近些年来因为离圌婚才带着女儿回国的,如果比起人际关系,医院里大多数的主圌任医师都会毫无疑问的更倾向于刘常鑫。
顾戎停好车,刚进医院就看到大厅里围着不少的人。顾戎也跟着一并走了过去。由于医院董事长的变更,首先跟着调动的除了院长外就是医院的人事科,近来除了考勤制圌度还像过去一样,不少政圌策都多少加以改变。从成圌立内控小组到对于医院来说很重要的Patient Care,都已经分别开圌会提醒各个科室。
迟到三分钟的简森手里托着三杯咖啡,递给旁边的刘常鑫一杯后,又把另一杯递到了顾戎手里:“你知道郑雅琪吧。”
顾戎在脑子里回顾了一遍,不记得哪个医生或护圌士叫这个名字:“不知道。”
简森不可置信地看了顾戎一眼,挫败地拍了拍脑门:“她是医院里的院花。你平时在医院里都是梦游吗?居然连郑雅琪都不知道。”
顾戎喝了口咖啡,理所当然道:“我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你也应该这样。”
简森翻了个白眼,“扯淡吧,我看你的注意力都在庄少祺身上。”简森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拉过顾戎白大褂的衣领,“你老实交代吧,自从你们巴厘岛回来后,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哦。”
“有什么不对劲?你想太多。”
“这还用我想吗?都写在你脸上了。这段时间你简直容光焕发,脸上还透着恋爱中人的滋圌润。说真的,庄少祺技术那么好啊?”
顾戎把简森搭在他白大褂上的手拍掉,看简森要靠得更近,立刻往旁边迈了一步躲开他:“你还没完了?”
“哎呀,顾戎你不好意思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点X生活啊。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有什么好的姿圌势你我分享一下,我也学习学习,共同进步嘛。”
顾戎过去还在做TOP的时候就没和简森讨论过这些,现在简森还不知道他是下面那个,顾戎都能想象如果简森知道后会怎么开他玩笑。
好在这时候大厅里走过的穿着西装的光头男人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本来他们这些医生和人圌事圌部的没什么交集,但最近几个政圌策的变化让他们对这个四十岁上下已经光了头的男人印象深刻,只要他一出现周围就有人赌是好事还是坏事。
光头先生站在正前方,举起铃铛晃了晃,等周边安静下来后道:“几天以前,我收到了来自你们其中一位的举报。医院对于员工之间的私人生活一向很少干涉,但是某些岗位之间员工的特殊关系已经对医院产生了不利影响。从今天起,医院执行新的政圌策,只要你和医院另一位员工之间发生性圌关圌系,必须告知人事科。”
光头说完后,周围就产生了一片唏嘘声,忽然刘常鑫举起了手,不等光头喊到他的名字就说:“如果是和董事会的人有身圌体关系,也需要告知人事科吗?”
光头看了看刘常鑫,反问他时的洪亮声音穿过大厅:“你和董事会的人有身圌体关系?”
感觉到周围刷刷而来的询问和看戏目光,刘常鑫赶紧道:“我没有,只是替大家问。”
光头道:“那刘医生这个问题的答圌案是不需要。”
顾戎回过了头看了看身后的刘常鑫,简森也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见刘常鑫一脸坦然,简森只得自己对顾戎解释:“我和常鑫约会的时候偶然提到了你和庄少祺。”
顾戎略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想过刘常鑫也是同圌性恋。虽然同属一科,但因为刘常鑫对顾戎一直有些意见,顾戎也就没太关注过他。
人事科的光头走后,人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郑雅琪抱着纸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眼睛通红,一副刚哭过的样子。简森从护圌士台抽圌出两张手纸给她递了过去,郑雅琪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跟在郑雅琪后面出来的财务科主圌任表情也不太好。顾戎看到捧着箱子出来的两人,明白过来人事科的新政圌策是怎么一回事。医院的人圌事圌部在收到投诉又得到证实后,连调换职位的可能性都给省去了,直接开除了在财务科因为恋情而串通谋取私利的两人。
因为恋爱不仅失去理智,还失去做人的底线。对于这种人,顾戎向来不觉得同情。
顾戎把喝完的咖啡倒进垃圌圾桶里,拿着实习生递过来的病例表去了六楼。
他和庄少祺提到过的囊性纤维化的女孩就住在医院六楼,现在的她已经二度呼吸衰竭并同时伴有终末期肺病,多年来反复的咳嗽、咯血和肺部感染让这个才十七岁的孩子精疲力竭、羸弱不堪。
顾戎进去的时候韩清清正在咳嗽,见到顾戎后,激动得咳嗽又加剧起来。
顾戎把病床调节成适当的高度,正要去搬把椅子坐在旁边,韩清清就往旁边移了移:“和我一起坐在床圌上吧。”
顾戎看着嘴唇发白,一直伴有营养不良所带来的后遗症的女孩,心里多少有些感触。韩清清是他来京圌城时接的第一个病情严重的病人,这个女孩家境不好,父母在外做劳工赚来的钱全都用在了女儿看病的身上,但是真正让顾戎决定帮助这一家人是因为女孩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那时候顾戎刚和前妻离圌婚,来京圌城时还对自己的性向有很大的不确定,在韩清清住院期间不经意发现时,这个那时才十四岁的孩子主动和他进行了一番‘成熟’的对话,让他对追求自己想要却陌生的生活有了信心和勇气。
“清清,我们会等到肺的。”顾戎把女孩整个搂进了怀里,此时他除了这样的安慰和鼓劲,也为她做不了其他。
“我知道,肯定会等到的。”韩清清仰起脑袋,温暖地朝顾戎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有些单薄,“我还记得三年圌前和顾医生约定过的,我要等到健康的肺,然后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谈一场恋爱。顾医生,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真的会心跳加速吗?”
顾戎不知怎的想起了庄少祺亲他时的感觉。他们只是情人,享受当前但绝无未来。可是这情人间的快乐竟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真正的恋爱。
韩清清期待的眼神像是有着生命,顾戎怜惜地摸圌着她稀薄的头发,这样静谧温暖的病房突然被一个敲门声打破,随后一位年轻的医生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兴圌奋的笑容,看向顾戎的眼睛都在发光。
被人这么盯着就好像自己是一块美味馅足的披萨饼,顾戎从病床圌上迈了下来,用眼神示意这位年轻医生有什么事。
对比顾戎的淡漠,年轻医生简直如打了鸡血,主动伸出手来:“我是王洪霖,这一周跟在您身边的住院医生。您简直是我的偶像……我对心外科很感兴趣。
“偶像?”顾戎眉头轻夹看了王洪霖一眼,后者迅速低下了头,为自己刚说出的话感到很不好意思。
王洪霖忽然意识到重要的事情还未说出来,又激动地抬起了头话音里颤圌抖着:“两分钟前我们接到电圌话,京圌城近郊的一位病人签了器官捐赠的协议,我们有一小时决定是否要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