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顿生不快。
于是他冷下态度,不带感情地询问:“你从初中就开始注意我了?”
喻心双手垂于腰侧,不安地捏紧裤腿,语无伦次:“我、我只是……”
丁霎被他的焦虑传染,语气也冲了些:“你一直在观察我,所以才知道我的喜好和习惯,所以才这么轻易地就能讨好我,是不是!”
喻心委屈地张了张嘴,无力辩解,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更添几分娇弱。
然而丁霎终于在这一刻看腻了喻心的畏葸不前。
他要的是一位能和自己自由交谈,共度余生的伴侣,而非一个永远只知迎合自己,隐藏本真的暗恋者。
他甚至恶毒地猜想:“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或许那次台风天,我们根本不是偶遇,而是你……”
“别说了!”喻心头一回大声而尖锐地打断丁霎的话,他崩溃而执拗地扯着自己袖口上一点多余的布料,极力想抚平心情,“我只是……真的很喜欢你。”
丁霎哼笑一声,对这份躲躲藏藏不敢见光的“喜欢”不屑一顾,他向来是大胆的,敢想敢做,敢爱敢恨是他追求的目标,所以才会在察觉自己对喻心动心的时候提出了试着交往的请求,但他没想到,这份情动的根源,竟然是喻心对自己的了如指掌。
而自己对他的喜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觉得他很容易让自己开心,很了解自己罢了。
比起无从知晓的甜蜜,这一切更像是个陷阱。
丁霎难以自拔地陷入阴谋论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里。
喻心贴到了门上,看着丁霎沉着脸从自己身前掠过,带起的寒意让他的心都要冻伤了。
他定了定神,跟着丁霎来到玄关处:“这么晚了……”
丁霎埋头穿鞋,身上还套着睡衣没换:“我走了。”
丁霎打开门,肆虐的风狂妄地吹起两个人的衣摆。
“那,还回来吗?”喻心的声音里带着莫大的哀求,步子却驻在原地不敢前进。
楼道的灯在丁霎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让喻心看不清他的表情。
电梯来了,丁霎侧身而入,没留下一句话。
这一夜丁霎辗转难眠,他努力在回忆中搜寻喻心的影子,倒还真模模糊糊想起喻心是与他曾有过交集——不过一年的同班同学,还从没说过一句话,换作别人,肯定也一早就忘到脑后了。再者,他去过喻心的家,和他的初中不但不在一个片区,还相隔甚远,丁霎哪里会想到,他们初中便已经相遇了。
丁霎连打三个喷嚏,冷得发抖,被窝里少了一个人,他已经不习惯了。
但他还是觉着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喻心。
若是一早喻心就主动提起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成为二人日后的笑谈,但喻心越是藏着掖着,越是把这份令人心甜的爱恋浓汤熬成了味道古怪的残羹剩饭。
他这是何必呢?
丁霎摇了摇头,理解无能。
向来迎难而上的学霸丁霎头一回却步了,他绞尽脑汁也没得到面对这件事的最优解。于是他循着最老套的故事走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去国外和家人过年了。
临行前,他打点好一切,却独独编辑不好要发给喻心的那条短信。
思来想去,他点进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飞了!大概一个月后见……别太想我。[图片]
作者有话要说: 呼——
转折已过
这份小心翼翼捧出来求男神喜欢的心男神说不要
哼——
那我也不要男神了
坐等喻心高冷霸气,丁霎打脸跪舔~
☆、26
丁霎的水壶落在了教室,他冲场边的老师打了个报告,脚步飞快地跑进教学楼。路上他碰到了班里几个翘了体育课的女生,笑着打完招呼,蹭着光滑的瓷砖地板滑进教室。
夏天闷热的气息从窗缝里透进来,一股橘子汽水的香味从丁霎的鼻下溜过。
喻心坐在靠窗的角落,伏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画画。
丁霎用嘴叼着水壶,好奇地凑过去看。
喻心嘴角带着笑,午后的阳光温柔了他脑袋上的毛发,让丁霎想伸手去揉一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喻心手里的画,喻心就察觉到他的靠近,尖叫着把未完成的作品撕得粉碎,逃离原先的位置贴到墙角。
丁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滞原地,好一会儿,才举起手认输般地说道:“sorry,不该偷看你画画。”
喻心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一双失神地大眼直勾勾地望向他,里头空无一物。
“喻心?”丁霎迟疑地喊了他一声。
喻心突然急促地呼吸,大步跑出教室。
丁霎下意识地跟上,在后头唤他:“你去哪啊!”
喻心飞奔至走廊尽头,跨出半人高的护栏,纵身一跃。
“啊啊啊——!”丁霎猛地从床上弹起。
他捏了捏涨痛的眉头,抹去额边冷汗。
不过一个梦而已,可指尖发麻不受他控制,耳鸣不受他控制,心痛不已不受他控制。
丁霎咬紧牙关,攥了拳头放在胸口,死死摁下了鼓噪的心跳。
他来到这里已经两个礼拜,这些天他不敢打开手机上的社交软件,只把新换的国外号码告诉助理,让他有急事再通知自己。
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是个孬种,关于喻心的一切都像被裹上了灼人的外壳,他不敢碰。
好不容易决定喜欢一个男人,并且鼓足了勇气决定把这份感情告诉家人——他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喻心展现出的一面是假的,他对喻心的动心是假的,甚至那些生疏和甜蜜的相处细节也是循着精心策划过的线路,一步步滑落至他不可预知无法控制的未来。
尽管人在国外,但家中过年的气息依旧很浓,父母找不着出门撒欢的妹妹,便使唤哥哥去唐人街买点年货。丁霎登上小巴士,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手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欣赏沿路的风景。上一回到这里,街道还没这么宽,路边人工种植的乔木尚未如此高大,熟悉的景色一去不返,他的心也已经住了别人。
妹妹指定要吃的那家糕点作坊换了地址,丁霎绕了不少弯路,才终于在街角看到印象中的招牌。他深感不解,问老板娘:“原本店面那么大,为什么换来这个角落?”
老板娘一口台湾腔,连叹气都有点撒娇的意思:“哎呀,现在新开的店这么多,竞争力大,店租也上去了,撑不了了啊。”
现在的小年轻啊,都吃不惯我这个口味淡的咯。
“谁说的,”丁霎笑着多递过去两张纸币,“什锦盒子再多要一份。”
丁霎从另一条小巷往外走,嘴里还咀嚼着老板娘赠送的刚出炉的绿豆酥。
这条小巷他没来过,但许多眼熟的小店都开到了这里,大概是因为这儿偏僻,店租也便宜些吧。
巷口有一家灰扑扑的小房间,木门半掩,上头有不少虫蛀的小洞,窗梢缝里的灰尘有指甲盖那么厚。
丁霎原本只想路过,但无意间的一撇让他停下脚步。
虽然极其简陋,但这破屋子确实是一间画室,丁霎嗅到了他在喻心那里闻到过的颜料味。
他往里探了半个脑袋,见到有模模糊糊的人影,便推开屋门迈进去:“你好……”
他先用英文打了招呼,见到里头的老妇是个亚洲面孔,又试着用中文说道:“你好,这里对外开放吗?”
缺了半个门牙的老妇人“咯咯”笑了两声,向他招手:“小伙子,进来看看吧。”
她步履蹒跚地走到角落拉了灯闸,室内立刻亮彻许多。
丁霎被白炽灯晃了眼,摇摇头适应片刻,才躲开脚边的正对他虎视眈眈的一只白猫。
“露西!过来。”老太太坐回木椅上,拍了拍扶手,用腔调怪异的英文唤猫儿,然后客气地丁霎说,“这店是我女儿开的,她现在出去了,麻烦你等一下下了。”
丁霎回以一笑,心想自己大概被认成了上门取画的客人,也不多做解释,沉默地观察着这里。
外头看起来脏,屋子里边收拾得倒还整洁,只是角落里堆积了不少被灰布覆盖的画板,丁霎想揭开看看,然而老太太已经进了里屋,他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只得作罢,转而打量墙上挂着的几幅作品。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更强烈的光随着女孩的步伐透进来。
“咦,来取画的?”来人一头干练的马尾,身上穿着超大号的牛仔连体裤,两条裤腿上满是各色颜料,年纪和丁霎的妹妹差不多大。
这身打扮令他想起一个熟人。
丁霎对她点点头:“我就是刚好路过,进来逛逛的。”
女孩回头掩上门,转身时勾起一笑,无端泛着痞气:“有趣,我这专门给人画遗像的,你也有兴趣?”
丁霎双手抱肩,仗着身高优势俯视这个不足一米六的混血姑娘:“怎么?不画遗像就不能进来参观一下?”
女孩眼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从他身侧擦过,走进里屋。
丁霎又蹲到了那一大块画布前,高声问道:“喂,这个灰布下的画我能不能拿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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