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林惊雪心疼极了。
林惊雪侧过头看向车窗外，静静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你记得就好。”
苏昙转过头看她，神色晦暗不明：“我当然记得。可你对她的态度，你不觉得过于亲近了吗？”
“你想多了，我纯粹只是出于对你妻子的尊敬。”
“惊雪，”苏昙皱眉，“你明知道我……”
“知道。”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脸浮现出一抹笑意。
“知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就放心了。”
第12章 条件
门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
叶瑶过去打开房间的门，看见林惊雪站在门口。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领口微微敞着，皮肤被水珠浸染，说不出的诱人，棕色的长发半湿，有几缕鬓发缠绕在脸颊上。
叶瑶对上她目光，心里略过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照一面镜子，照久了，镜子里的人走了出来，想要取代她的存在，将她推进镜子里去。
十年前第一次和林惊雪相见她就有这样的感觉。林惊雪穿着长长的白裙子，瘦瘦小小一只，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和成熟，看她的眼神里藏着嫉妒和羡慕，就像一个敏感的灰姑娘。
而现在，林惊雪是著名的钢琴演奏家，气质清冷温婉，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和在娱乐圈内不温不火的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惊雪弯起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叶小姐，我是来借药膏的。”
“稍等。”
叶瑶回到房间，从桌上拿过一支药膏，正要递给她，林惊雪却一只手探过来，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
林惊雪的手很漂亮，她的指尖尖细，手指修长，皮肤也很白嫩，但因为长年弹琴，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让叶瑶感觉到一丝酥麻的痒，就像是被电流电过。
她的手倏地停住。
下一秒，她收回手，将药膏递给她：“林小姐，药膏不多了，不过应该没过期，你凑合着用吧。”
“好，”林惊雪握紧那支药膏，笑着颔首，“那我用完再还……”
“不用还了，”叶瑶微笑，语气冷淡“反正也要买新的，留着林小姐下次用吧。”
气氛忽然间冷了下来。
林惊雪垂下眼，细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根根分明。片刻后，她说：“叶小姐似乎对我有偏见？”
“林小姐哪里的话。我只是担心林小姐下次再‘不小心’与我撞上，没能及时敷药膏，导致伤变得严重。到时如果苏总责怪我，我这场戏恐怕都未必能拍下去。”叶瑶淡淡说道。
连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看得出苏昙对林惊雪的态度不一般，何况她一直很清楚，林惊雪是苏昙的白月光。而她作为苏昙名义上的妻子，自然是对方的眼中钉。
林惊雪听后，无声笑了，眼中酝酿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昙她对你不好么？”
叶瑶没有出声，秀眉微蹙，看向她的眼睛宛若一片冰冷的河，里面涌动着随时会冰冷寒意。
林惊雪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她仰起头，澄澈的眸子望向叶瑶，原本清冷的眸色被灯光晕染出一抹魅惑的颜色，嘴唇轻启，吐露出一句话。
“那你……就不想和她离婚么？”
*
自从林惊雪来过一次片场后，一直到整部剧杀青，都再也没有出现过。某天叶瑶无意间听工作人员提起，才知道林惊雪最近在准备她的演奏会。
剧组杀青当晚，叶瑶去参加了杀青宴。
作为这部剧的第一女主角，她挨着阮玉华和计如云坐，计如云听徐蕊说她不爱喝酒，于是给叶瑶倒了杯雪碧。
随后叶瑶起身，象征性给阮玉华敬了一杯。
坐下后，计如云举起杯子轻轻跟她碰了一下，凑到她耳边笑着问：“叶瑶，过段时间你有空吗？”
“嗯？什么时候？”
“下星期吧。正好剧组杀青，我最近也没有通告，想约你出去走走。”
“我……”
叶瑶蓦然回想起林惊雪那天说的话。
“你就不想和她离婚么？”
“利用她手里的资源青云直上不好么？”
“如果你想脱身……有一个资源，我可以说服她给你。”
当时走廊的灯光昏暗，林惊雪背对着光站在门口，一半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清冷无瑕的容貌被映衬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内心万分诧异，却隐约能猜到，林惊雪想要自己和苏昙离婚，或许是占有欲作祟。尽管林惊雪没有接受过苏昙，但她从小和苏昙关系紧密，会对苏昙有占有欲再正常不过。
利用苏昙手里的资源青云直上，然后离婚？
乍一听之下，这似乎是一件对自己有利无弊的事情。
她需要钱，她也想和苏昙离婚，但这件事谈何容易？
林惊雪提到的那个资源……能够相信吗？
以苏昙对林惊雪的喜欢，林惊雪只要说一句话，苏昙恐怕就愿意和她离婚，何必还要大费周章说服苏昙给她一个资源？
一时间她有些出神，直到身边的计如云提醒她。
“叶瑶？”
叶瑶猛地回过神。
“我……”她迟疑了几秒，抱歉地说，“我可能有点事。”
计如云有些遗憾地，却仍旧表示理解：“既然这样就算了，等你有空咱们再约。”
宴会散场后，叶瑶婉拒了计如云送她回家，正准备打车，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唤了她一声。
“……叶瑶。”
叶瑶转过身，诧异地看见云杉站在她身后，手指拧着衣摆，看上去有些局促。
她不禁感到诧异：“你有事找我？”
“对不起，”云杉脸颊微微有些发烫，眼神因为心虚而闪躲，“之前我……对你太冒犯了。”
叶瑶微微一怔，沉默了会儿说：“没事。”
“叶瑶，以前是我太过分了，希望你别太介意。”云杉声音原本就很娇，道歉的时候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让人不忍心苛责。
“不会，”叶瑶看了看她，忽然问她，“苏总呢？”
“她已经走了，”提到苏昙，云杉情绪有些低落，“可能是去接林小姐吧。”
听见云杉这么说，叶瑶丝毫没觉得意外。
林惊雪从小就是苏昙最重要的人，至于她，云杉，或是其他人……对苏昙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云杉抿了抿唇，忐忑地看向她，神情局促：“那个，叶瑶。”
“怎么了？”
“我……我想和苏总的工作室解约了。”
叶瑶一愣：“解约？”
“嗯，”云杉坚定地点了下头，“我考虑清楚了。苏总她不喜欢我，我留在她身边也只会让自己难受，不如找个机会解约。”
叶瑶沉默片刻，看了她许久，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她没有那么在意我，我留不留下都无所谓，”云杉苦笑，“到时找个合适的借口，她一定会让我走的。”
叶瑶点点头：“祝你成功。”
云杉看向她，甜甜地笑了下：“叶瑶，谢谢你不计较我以前做的事。”
叶瑶：“没关系。”
“那我走了，”云杉犹豫了一下，又说，“你……也多保重。”
“会的。”
云杉看向马路对面，对她招招手：“叶瑶，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嗯。”
叶瑶远远望着云杉打开车门上车，很快跟着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里的风分外的冷，吹在身上一片冰寒。
叶瑶拿出手机，给林惊雪发了条微信。
【叶瑶：你说的资源是什么？】
【林惊雪：一个时装代言。】
【林惊雪：不是那一种，你尽管放心。】
【叶瑶：我答应。那你的条件呢？】
【林惊雪：条件是，你会和苏昙离婚。】
*
一星期后。S市。
叶瑶穿着黑色的露肩式礼服长裙，另一只手放在腰间，一只手曳着裙摆，微微抬起下巴面向镜头的方向，漂亮的眼睛明亮得宛若盛满了星光，正红色的口红衬得她明艳大方。
她身后是一面暗红色的墙壁，上面雕刻着一只金色的单翼蝴蝶，美丽而又脆弱。
这是国内有名的珠宝品牌——蝴蝶之梦，上一个代言的艺人还是苏昙本人。
“咔嚓”一声，摄影师按下快门。
“叶小姐，对着镜头笑一下。对，就是这样……”
“侧过身，手叉腰，身体微微后仰，头侧过去，眼睛看向鸟笼的方向。很好！”
“再拎着裙摆转一圈，最后停在鸟笼前，弯腰去闻玫瑰花。”
“好了，叶小姐，今天的拍摄到此为止。”
听到这句话后，叶瑶在心底松了口气。
从早上七点开始拍摄，到下午六点，这期间她除了吃饭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旁的徐蕊快步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件衣服：“瑶瑶姐，天气冷，你感觉把衣服穿上吧！”
叶瑶接过徐蕊递来的外套披上，朝她颔首：“辛苦你了。”
“哪有，我也就在旁边拿着衣服，瑶瑶姐你才辛苦，”徐蕊摇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赞美道，“瑶瑶姐可真漂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