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自己找人做,物廉价美的防盗门。敲敲外壳还有“铮铮”的响声呢。
里间的洗漱间用水可以直接从地下抽,就是需要打一口井。南方的地下水很丰富,才50米就能用水泵飙水了。
然而自己并没有完全布置好,就迎来了实验对象。
他的旧运动鞋走在石阶上完全没有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的呼吸声也不大。陆俭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实验对象正坐在垫子上,手边有脱下来的袜子。这个足足有一米八八的青年,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倚在墙角,紧紧攥着披在自己身上的一块毯子。他抬头看了看陆俭的面具,然后又低下头去。陆俭走到了他的身边,半蹲了下来。掏出多媒体播放器,把耳机塞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陆俭把播放器打开,调了一个文件出来。
实验对象一开始还有一些不明白,20秒之后,一个白花花的肉体出现在了屏幕上。
“靠!”他一把扯下了耳机,扔了出去。
陆俭一瞬间想要一巴掌劈过去,但他立刻就忍住了。不能打。至少现在还不能打。
陆俭站起来,把耳机捡了回来,掏出了一副手铐。实验对象第一次抗拒,然而现在他的体能并不允许他与陆俭相比,最终还是半挣扎着,被反铐了双手。
陆俭把耳机给他塞好,他还会噼里啪啦甩头把耳机甩掉。真不听话。陆俭只好强行扳牢他的头,让他面对着画面。
他闭着眼睛不看。
没关系。至少能听声音。
被面具牢牢扣实面部的陆俭听不到,但是从屏幕上能知道影片已经慢慢播放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实验对象嘴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哀鸣,无奈盖不过耳机里的□□。
可能是觉得羞耻吧。陆俭这么想。实验对象嘴唇在颤抖着,从中能看出他的不安来。突然他的胸口起伏了几下,脖颈向前伸。
糟了,要吐!
陆俭慌忙脱下了白大褂往他脸前递。过了一会儿,他“唔哇”吐了出来。可能是被自己的呕吐物刺激到,第一大口之后他又接连吐了两三口。吐完之后,陆俭用纸巾随便给他擦了擦嘴,然后就把脏污拿进了里间去处理。
陆俭很讨厌脏东西,于是把呕吐物冲入下水道后就把白大褂丢弃了。
反身回来的时候,陆俭打开手铐,仔细给他漱了漱口,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陆俭关上了门,登上了台阶,回到了屋内,随意洗了洗手,脱下面具和橡胶手套,把播放器随手一扔,就坐到了监控之前。
他把双手交叉着放到了嘴唇之前。
画面上,实验对象李竞,已经抓起了一边的纸巾,开始了第二次自渎。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肚子早就不发出叽叽嘎嘎的叫声了,只是偶尔有气无力地抽一抽。冰箱里还剩下了一些生菜西红柿鸡蛋,陆俭懒得动手,拿起旁边一盒速食意面,放入微波炉里加热。
他站在空荡荡的厨房里,想起之前来过的一位熟人,对自己说“这么空的地方,应该再来一个女主人就完美了”。
他抬头看了看白色的吊灯,棕黑色的桌椅,大理石料理台,觉得没什么缺憾。家具店的人眼光很好,价钱很好,家具很好,这样就好了。
反正他并不懂调侃的意义何在,生活的意义,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物质的,精神的,可以理解的和不能理解的。何等天真的观念,可是却在陆俭的脑海里苟延残喘了整整二十多年。
事实是,他的朋友没有为难自己,父母没有为难自己,生活没有为难自己,他也没有为难自己。
这个世界就是他意识里的样子,偶尔有一些偏差,也正常。
所以一切都很好,很好。
☆、十三
故事的开始总是很突兀,中途总是很糊涂,结局总是很仓促。
大部分心血来潮的结局,就是心灰意冷。
但是一旦出现那么一次少部分,就足以让众人奉为传世经典,一对永流传了。
梦想是没有上限的,有的只是现实的胆子。
李竞深知自己的扭曲,也知道他无法反抗,只能看着自己被逐渐侵蚀。
并不是温水煮青蛙那种残忍而温柔的方式,而是将虾子缸里的水放尽,换成绍兴黄酒。刚开始的酒温吞可口,虾子也丝毫未受影响。慢慢的酒精渗入虾壳,虾子活动变得迟缓,缸里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14桌,您点的醉虾!”一盘虾就这样被端上了桌子,放在了陆俭的面前。
“你也别老是吃那些速食面,便利店盒饭什么的,偶尔也吃点好的嘛。”熟人这么说着,又把虾往他那里推了推。
陆俭没有动筷子,而是说:“这种烹调方式好残忍。”
熟人,自认为是陆俭友人的某位,拿起了筷子,说:“真是少见。你居然会发表自己的主观看法。被什么人影响了?”
陆俭没有接口。他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只虾,对着腹部咬了下去,剥开了壳。
一个听巴赫会睡着的人,如果TA喜欢的人痴迷于古典音乐,那么未来TA可能会慢慢接受古典,最后即使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有一定几率成为一个品味高雅的人。
最近,陆俭发现实验对象李竞他开始不愿意理睬自己了,相反的很明显在躲自己。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描述李竞好像是之前被自己惩罚过的小白狗一样,畏畏缩缩,犹豫着是否要靠近自己。看上去非常害怕,给根骨头会摇一摇尾巴,慢慢走到跟前,叼走跑到暗处再放心啃食。
每次陆俭进入地下室,他都会往角落里缩,不愿意抬头看陆俭。并且同时,李竞不再做出自渎举动。但是几乎每天早上他都要将内裤换下。
那只小白狗?后来陆俭就把小白狗寄养给了自己的友人,觉得可能送到正常的环境中它会慢慢恢复过来,好好成长,最后能以一个全新而正常的面貌回到实验当中来。
这是他的期望。因为最后白狗被他打死了。
白狗在友人家感受到了宠爱和信赖,成为他忠实的朋友。当陆俭准备把它接回去的时候,友人有些不舍,白狗则直接冲他龇牙。没有办法,陆俭让友人给它吃了些含安眠药的食物,再装到盒子中带了回去。但是白狗一清醒,就上蹿下跳,大声吠叫,铁笼子险些要被它撞散架。它不愿意食用陆俭提供给自己的肉食和水,一看到他靠近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直到有一天,它躺在笼子里并不理睬前来喂食的陆俭。陆俭以为它死了,于是打开了笼子,想要把尸体处理掉。就在下一秒,白狗一跃而起朝陆俭的脖子咬去。陆俭顺手抽过一边放着的钢管,冲它的脑袋上猛然一敲。
头盖骨碎裂声和哀嚎声。白狗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不动弹了。鲜血印在白狗的脑门上,地板上,钢管上和白大褂的边角。
所以陆俭不愿意让自己的实验对象再接触其他人,也不想再使用暴力。
陆俭把灯关了。把门上锁了。把一切恢复到之前的囚禁状态。暂时不再进入地下室。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和屈从权威,不知道实验对象会选择哪一个。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
一切都至少要封闭几个月。不知道最后打开时,是会散发出沙丁鱼罐头那样不可救药的味道,还是出一坛绝好的酿藏。
☆、十四
记得自己小时候做过一个梦。
很小很小的时候。第一次梦见自己会飞。梦里的自己非常惊喜,但后来喜悦慢慢就减淡了。
而有一次,自己又三两步腾空飞了起来,以为四周的路人会露出诧异的神情来,或者直接惊呼出声,接着跪拜在地,然后自己一脸骄傲而决然地嗖嗖嗖嗖飞走。结果是,众人都面露平和,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的场景。颇为不好意思地,朝周围望去,只见一个个仙风道骨的成年人或立或卧,或悬或伏于天际,看着小屁孩一般的自己。
“你第一次来吧?往前走往前走,到中堂就有吃的了。”
陆俭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了。他摸摸胸口,汗湿了一片。衣服湿嗒嗒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隔夜的臭味。他很想坐起来用力抹抹脸,但是他又放弃了。有些别扭,一个以往自己不做的动作突然被尝试,会有一种形象崩塌的感觉。
坐了一会儿,他顺从内心的想法,从床上起来走去卫生间冲澡。
他一如既往,上班打卡,中午独自一个人吃饭,下午买菜,做饭,收拾实验对象换下来的衣物。
天气从酣春渐渐过渡进入盛怒的夏日,又进入无思无索的零度中去了。
但愿我能这样消逝在季节的更替之中,不再恐惧,感觉到的只有无边的高尚。一个路人这么想着。
只是这天,陆俭从窃听器中听到地下室里传出来了歌声。
原本只是断断续续的哼唱,后来渐渐变成有节奏有韵律的歌曲。语言也在中英文中来回转换。
陆俭从来不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品味,也从未给自己定过位,归纳自己喜欢的歌曲还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后来那一只古老而昂贵的MP3被羞耻又年幼的他用一把起子拆开做了多媒体播放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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