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的是,少梦的他竟然做梦了。是个让人堵得慌的梦。自己故意舍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想要再次拿回的时候却被别人抢走了。
他醒来的时候,枕头并没有湿。李竞半卧在一边,撑着头看他。李竞伸手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欢迎回家。”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陆俭被李竞抱着,感到非常安心。他搂着李竞,把头埋入对方的胸口中,同时却悲伤得不能自已。
他悲伤到甚至忘记了自己睡前有没有关好自己房间的门。
☆、二十八
陆俭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寒夜里着了凉,纵使暖气片有万般好,他也落枕了。落枕说得轻巧,实际操作起来真得膈应个四五天的。
李竞把他拉到沙发床上看了看,说他是扯到脖颈连接后背的一根大筋了,要贴好几天膏药才会好。陆俭没落过枕,不过专业也算是和这个沾点边了,扯着外套就想出去买膏药,结果刚抬起手想穿风衣就被疼地直吸凉气。
李竞撇了撇嘴,让陆俭开了他房间的门,径直走进去,拿了一件厚棉袄给他穿上,自己也拖了件外套,给陆俭带好帽子和围脖,让他开门。
陆俭看李竞换鞋,问:“你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了,你这幅样子连低头看药盒都吃力,我得陪你去。我需要蒙上眼睛吗?”李竞问道。陆俭摇摇头。他歪着脑袋,一脸迷茫。李竞把陆俭推出了门,反手带上。
这是李竞自进入这个屋子,第一次出门。陆俭估摸着也是知道李竞的想法的,但是陆俭天生就不懂这些,虽然他学习能力快,但你也要给他明说了,他才会反应过来。
他到现在也是按部就班来,但他对于“水到渠成”的理解能力天生迟钝,只知道“哦,这一步做完了”“哦,下一步做完了”“哦,都做完了,结束了”“哦,拿奖了放一边吧”。他不知道量变带来的质变会有多么翻天覆地的结果,理由是他的生命里早就充斥满了成功与失败。
现在领李竞出屋子也是其中一节罢了。
药店的小医生是个年轻的姑娘,放假了来打打工看看柜台。他们俩一进门小姑娘眼睛就直了,盯着两人看——李竞一直握着陆俭的手。
李竞把陆俭拉到膏药的柜台前,问他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陆俭艰难地摇摇头。挑三拣四,李竞拿了两盒狗皮膏药:“就这个吧!我以前喝醉了常常倒马路牙子消地光,着凉了落枕了贴三天就好了。”
柜台的小姑娘看着高一点的李竞拉着陆俭过来结账。李竞又问:“还要买什么吗?家里消食片好像没了。”陆俭胃有点不好,到了冬天晚上只能喝粥。李竞想了想,问小姑娘又开了点胃苏颗粒。
两个人前脚才出了店面,小姑娘后脚就划开手机在qq群里打字了:“我跟你们讲啊!就在刚才!三秒前!我店里来了一对惨帅惨帅的gay!那宠溺的!啧啧啧!”
群里大伙儿纷纷表示很好很清蒸。
“高一点的那个,一直握着矮一点的手,还不停地关心他,最后还给他多买了胃药,矮个子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直被拉着走来走去,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迷迷糊糊的超可爱!”
大家又纷纷送小红花捧心。然后就开始讨论攻受问题了。
外面都是过年的喜庆气氛,陆俭有些不忍多看。
对门在公寓外放几百响的串鞭,从这头到那头,噼里啪啦一路响了过去,小孩子吓得吱哇乱叫,过一会儿又尖声笑了起来。空中还在下雪,雪片和鞭炮落在小区里的车上,扑扑簌簌,很是鲜艳。
李竞拉着陆俭回到了暖暖和和的公寓,让他坐到沙发上,用热毛巾给他敷脖子。房间里很暖和,绿萝在柜顶上幽幽露出头来。
李竞把膏药放在一边,给陆俭慢慢按摩着肩膀。李竞手法竟然还挺不错的,只是陆俭还是疼地丝丝叫。李竞立马放轻了手劲。
给陆俭贴好膏药之后,他还不忘在陆俭雪白的后颈上亲了一口。换做是其他的小情侣,这个时候肯定要上演“讨厌啦你干什么”“嘿嘿嘿”这样的戏码。可陆俭只是缩了缩脖子,耳朵尖红了红。
“等你好了,我给你画一幅色彩肖像吧。”李竞给陆俭套上羊毛开衫。
“嗯。”陆俭稍微侧了侧头。
李竞不厚道地笑了笑:“□□的哦。”
陆俭盯着他的眼睛,吐出了两个字:“好啊。
春天似乎比想象中来得迟。
前些日子室外明明开过了迎春花,春节的一场雪又把人全都拉回了严冬。屋顶的雪太阳晒啊晒,好不容易开始化了。
李竞把几条陆俭翻出来的白床单晒了晒,弄得香喷喷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屋子里再开一台电暖器,气温直接飙到了30度,两个人感觉都要流汗了。陆俭乖乖地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掉,用床单捂着,站在沙发前,看着李竞忙前忙后。
李竞把另一张床单抖好了,拉起陆俭的手。
陆俭属于消瘦的体型,吃不胖。更可贵的是,他还略有一些肌肉。在这样苍白的肉体上出现结实的组织结构,反而会让人觉得很努力很可爱。
李竞盯着陆俭的身体看,目光太直接了,陆俭忍不住把头转到了一边。他看了一会儿回过了神:“在沙发上半躺下来。”
陆俭走过去,别扭地侧了侧:“这样?”活像半起身的僵尸。
李竞嗤嗤乱笑,走过去将他的手放在腿上,两腿微微张开,把他的头调整到一个比较轻松的角度。
“就这样,别动。”李竞把他额前的头发拨了拨,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亲。画架正对着沙发,陆俭眼睛朝向旁边,没法看李竞的表情。
即便不看,也能感觉到。李竞是用怎样的目光在看他的。
这个时候,太阳正好从落地窗里照进来,落在陆俭的胸上,腹部上,双肩上,脸颊和眼睫毛上。他就像是艺术品,被上帝美化了。世间的情愁这一刻全部消散,屋檐下的风铃响起;隔壁一户在用衣架拍打被褥,陆俭有些想笑;李竞从左边探头,又从右边探头看他;绘画用笔在画布上划拉着,和呼吸声几乎同步。
就这么保持着,陆俭几乎要睡着了。
时钟转过半圈,李竞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画完框架了。来看看。”他把陆俭拉起来,陆俭把自己用床单裹了裹。
李竞画的目前还是黑白稿,颜色只上了阳光的部分。但这样看上去就像是灰暗的陆俭被阳光洗礼着。
好像在惋惜他“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我想要挽救他”。
陆俭看的出了神智,李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洗了洗手咳嗽了一声:“剩下的明天再画吧!先做完饭,饿了可不好受。想吃什么?”
李竞这么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把菜来,准备洗。而这个时候,一对胳臂从后面环了上来。
陆俭没有说话,但是手臂在颤抖。过了一会儿,他抽噎着说: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细碎地念着,几乎要哭出来了:“为什么是你啊……”
床单掉落在了地板上,他紧紧搂住李竞的后背,黑色的T恤几乎要被他抓破。
李竞回身过来,捧起他的脸,看进他的眼。陆俭哭了起来,不抽搭,不出声,只是嘴唇在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李竞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也很后悔,我也很抱歉,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
我也很后悔,我也很抱歉,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
我们没有可是——如今和未来都没有。不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两个人的头毫不犹豫地动了,嘴唇瞬间贴在了一起。李竞的舌尖慢慢伸入陆俭的嘴,用心地,轻柔地吮了起来。
口舌交换,陆俭努力回应而又不知所措,只能深一口浅一口地换气,用力搂着李竞的脖子,让他吻自己。李竞的手在陆俭身上滑动,从后背滑向侧腹,陆俭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好像是被惊到了,又好像不是。
李竞的身材因为恢复了锻炼的关系变得越发的好了起来,此时他全身紧绷着,陆俭感觉自己快要被他钳住了,但他又小心翼翼地不要弄痛了怀里的人。李竞忍不住了,一只胳臂环住陆俭,猛地把他拉向自己。陆俭足下无力,就这么扑进了李竞的怀里。
双手拂过后颈,拂过胸口的凸起,往小腹走去。陆俭被激得一颤一颤的,眼看着要站不住了。
李竞把脸抬起了一点,有些喘不过来。
“……去床上?”
“……唔。”
☆、二十九
当一个人坐在一片喧嚣之中,内心只有自己的时候,浮上万般心头的恐怕不是什么昨天用的餐巾纸今天吃的回锅肉,而是什么都不想去想的念头。生活里被提溜着东奔西跑已经很辛苦了,有这个空余的时间为何不能休息休息?
思考——本身就是一种费劲儿的事情。
主动搂上他的脖颈,让他从耳后啃咬到下腹。他在耳朵边发出的轻笑让人无比兴奋,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没有润滑剂,那是当然的,于是就拿了床头的护手霜。一开始很难受甚至是疼的,但看到他因为□□而烧红的眼角时,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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