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泽皱着眉盯着李辞。
李辞也回瞪着乐文泽,别跟他说,他不是人,他活了二十几年了,很确定,非常确定他是人!名副其实!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一会儿过去了……李辞觉得坐的屁股有点僵,换了换姿势……
又一会儿过去了……李辞又换了换姿势……
乐文泽中午下定了决心,看着李辞蜷起腿坐正了说:“我……喜欢你。”
“……什么?”李辞被他严肃的动作也带的挺直了背努力伸长耳朵,但还是感觉风吹漏了声音,有些不确定自己刚听到了什么。
“我喜欢你!”乐文泽说完松了眉头,似是觉得轻松了很多,嘴角上扬,笑的很灿烂。
李辞听完下意识扭头视线错过乐文泽,盯着刚长了新叶的柳条愣了很长一会儿,柳条一直静静地垂着,柳叶也不曾晃动,但他还是觉得风有点大,听不清乐文泽说了什么,但他也不想再问,或许是……不敢再问。
静,很静,特别静……
厨房里冒水汽已经冒了很久……
“那个……”李辞回过神站起身,但发现舌头都有些僵,连个“水”都说不出来,只好先停下来把舌头捋直了,“……水烧开了,我去做饭。”
“嗯。”乐文泽点了点头,又重新自在的窝在椅子上,他本不打算今天说出口,倒李辞问到了这种程度,他实在忍不住不开口。
虽然他开了口,但也没打算今天就问李辞要个答案。
红姐劝过他,这事儿不能急。
他只是不想李辞这么纠结,也不想自己这么纠结,先提前吱个声而已。
然而李辞还是纠结。
一直到吃饭,乐文泽是真自在,李辞是装自在,一切一如往常,只有李辞外套长袖遮住的炸起的汗毛知道——气氛的尴尬,李辞的慌乱。
也许外面的麻雀也知道,都听不见了叫声。
吃完饭还是乐文泽去刷碗,李辞不再跟着去等着准备随时接手,在屋里翻翻书、手机,叠叠衣服打发时间。
自乐文泽来了之后,桌子、地一直干净的发亮,没得扫,后又实在是闲的发慌,直接把衣服抖开去洗衣服。
李辞慢吞吞的揉着衣服,不知道神儿跑到了哪,愣没注意到刷完碗的乐文泽老神自在地盯着他看,倒是省的又炸起刚趴下的毛。
好似一个世纪过去了,终于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俩人都洗洗躺下了。
李辞跟睡在了钉床上似得翻个不停,春困也没能困住他,眼皮都已经睁不开了,大脑却精神的起劲儿。
心脏被压在床板上,跳动的声音又骨传声传回脑皮层,他感觉脑皮都被震得生疼,于是又翻了个身。
乐文泽叹了口气,这样真的是太急了么,“不早了,睡吧。”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震飞了窗户边的麻雀。
李辞也不知道乐文泽是不是用了什么怪力乱神,他话说完,后面的竟没了印象,想来是睡着了。
摸索着起了床,洗漱,做了早饭,自己吃了拿着书便去学了。
乐文泽听见他出门,睁开眼叹了口气,慌什么,又忘了洗头发。
自己起身去厨房盛饭,吃饭,又洗了碗。
李辞刚出门就发现自己忘了洗头,回头看了一眼,便又毅然决然的抓着头发去了学校。
抓了一路的头发,也没能贴回该待的地方,依然翘得盛气凌人,威风八面。
“诶呦,小辞,你这头发够硬气!”王婶儿一向豪爽,尤其是笑声,这次更是没吝啬。
“哎,您就别笑了,这头发烦死人了,哪有水?”李辞无奈。
“干脆剃了呗,那儿。”王婶儿停了笑声,却没拉上咧开嘴角,笑着指了指仓库和办公混为一体的屋子,“屋里刚打的水。”
“那可不行。”李辞朝王婶儿摆了摆手进了屋,在桌子下面找到了水桶,把头发湿了水,艰难地把它收拾服帖了,照着手机抓了抓头,才拿着书进了教室。
课上完已经十一点了,李辞按了按肚子,好饿……得回去做饭,下午还要去会摊买东西。
李辞走在路上,却感觉一步比一步沉重,他实在是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昨天的尴尬,可又实在是饿得要命。
“回来了。”乐文泽老样子摊在凳子上跟他打招呼,只是今天没雨,路也干了,便没跟昨天似得起身去接。
“嗯。”李辞应了一声进屋放东西,一切一如往常,这样其实也……挺好,他决定了,暂时忘掉昨天,“我吃完饭就要跟王叔去买东西了,你不要我带什么吗?”
“没想到有什么要带的。”乐文泽又想了想说。
“哦……我要饿死了,中午吃面啊,很快就好了。”李辞洗了手去做饭。
面做好了,简单的汤面。
乐文泽尝了一口,送了李辞个拇指,“好吃!”
李辞笑了笑接受夸赞,看来他喜欢清淡又鲜的东西,这倒是不难,周六去添些野货保证新鲜清淡,他也有些想念那味道了。
李辞拿了袋子装裤子口袋里,交代了一声,“我走了啊。”
“知道了。”乐文泽放下碗,在厨房探出头应了声。
“王叔。”李辞在门口叫了一声。
“诶。”王叔从屋里出来招呼他坐下,“吃饭了没?”
“吃过了。”李辞在石凳上坐下。
“行,等下我去牵驴,咱们就走。”
李辞坐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王叔回来,正犹豫是不是要去看一下。
“啊——嗯——啊——呃——”一阵驴叫声传过来。
他赶到后院一瞧,好么,这驴犟在栅栏里跟饿了几辈子似得,头埋在石槽吃麦秸杆不肯走。
“诶,小辞,你等会儿,这犟驴又犯懒了,给它喂吃的还不肯走,不肯走就罢了还不停地吃,丫早晚给它宰了。”王叔死命把它往外拽,边拽边骂。
李辞笑了笑抓起那驴嘴里的一把麦秸,那驴一看有人抢食不乐意,喘了几口粗气跟上去抢,王叔又猛拽了两下,可算是让它挪动了。
这一挪动它便再也够不到石槽了,只能盯着李辞收里的一把。
总算是上路了。
☆、集会
“它不会记恨我吧。”李辞走在驴前面,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又看。
“它敢!”王叔瞪了它一眼。
它仰头瞪了王叔一眼,嚎叫了两声不服气地扭脸。
王叔一家也算拿它当他们家老二养的,蹬鼻子上脸玩儿的很是熟练。
“嘿,你想干嘛,就知道吃,还不干活,美得你!”王叔把它头给掰正了吼它。
“你放心,它也就顶多会后腿踢个人,你走前面没事儿。”王叔又对李辞说,“他敢碰你,看我不教训它丫的。”
“哦。”李辞又不放心的看了驴一眼,往前快赶了两步离它远点。
到了山缝处,就是俩山之间留出的一道路缝,很窄但还算平坦,坡也缓。
王叔打前拽着驴,李辞跟在后面,一直保持和驴隔着跟后腿的距离上了山路。
李辞一直盯着驴的后腿,啪嗒又啪嗒……以防它抽风踹过来。
他们拐过几个弯,上过几个坡,终于出了山,也出了村。
乐文泽躺在床上正睡得舒坦,猛地起身。
李辞是跟他说过要去买东西,但没说要出村啊。这跟在蔡奶奶家买馒头,莫莫家买鸡蛋都不一样!他没说他要出村啊!
哪哪都感觉不到李辞,哪怕他知道李辞去买东西了,去会摊了,但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迅速披了衣服赶去他离开山路的尽头,速度太快又心太乱,没能刹住闸,往前冲了几步才停下,乐文泽猛地倒抽一口气捂住嘴。
腿软且抖得厉害,好想瘫在地上,他只能弯下腰用胳膊也撑一部分,感觉身体要被抽空了,力气流失的越来越快。
他急忙提力后撤,回到山路扶住了路口的大树,大喘两口气,抽走力气的那股力才撤去,李辞已经快走到了拐角处,乐文泽张了张嘴还是没喊,他身边还有人,就这么一直看着他拐过路口。
他缩回伸着的头踩着树往山上跳了跳,窜到半山腰的树上把自己藏起来,盘起腿运气。
总算进了村,虽然天不热,但在太阳下赶路还是渗出了汗,王叔在阴凉地找了块儿石头,把外套解开拍拍石头说:“坐这儿歇会儿吧。”
李辞走过去坐下翻开手机看了下,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突然眼角余光瞄到,有网了!流量符号动了!
连忙解了锁点开网页,盯着进度条,嗖……又停下……慢爬两秒……嗖!噢耶!进去了!后台又蹦过几条提示框,李辞翻开看了看,软件更新提示和新闻提醒,没什么有用的直接给关了。
又开了企鹅等着它刷新完毕,没什么私信,只有班里的、宿舍里的群消息破天荒上了九十九加。
他翻了翻,也没什么他关注的内容……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关注的,他现在的生活太简单了。
就是互相问候了他们的工作、工资、老板,又发泄了下早起、晚又没得睡的怨念,恭喜了下要转正的同学,不过也有些人跟他一样,一毕业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