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泽就闭上了眼又睡了过去。
路实在是难走,坑坑洼洼的水滩连得紧凑,李辞一路举着伞连蹦带跳的,还得不停的停下来找石头刮鞋底的泥,不然泥粘的越厚,粘的越快,等厚道一定程度路都难走。
这么一路艰难地到了学校,腿上的泥点子已经窜到了大腿上,鞋上粘了将近五公分泥跟穿了个厚底鞋似得,赶紧现在校门口找了石头先刮了泥。
孩子们都是穿的胶鞋,很少粘泥,看样子是趟着水过来的,情况倒是比李辞要好的多。
“小辞啊,你裤子怎么成这样了,没备胶鞋啊。”王婶儿在走道里看见李辞,盯着他的裤子起劲儿的笑,“泥点子还挺对称的。”
李辞窘迫的拍拍裤子,又拍了一手泥,又只得搓手,叹了口气,“别笑了,王婶儿。”
王婶儿又哈哈笑了两声才把怀里笑歪的书扶正了,停了,“后天二十二号有集会,你记得买一双啊,不过今晚要是雨不停,后天地干不了估计就没法去了。”
“集会都什么时候有?”李辞把手上的泥擦掉了问。
“每逢二七有,这次要是去的了让你王叔带你去带带路。”王婶儿边说边进了教室,又拿了块儿布出来,“先擦下吧,擦掉点儿是点,等干了一搓就掉了。”
“行。”李辞接过布把书放窗台上擦着裤子,旁边不停地有学生路过跟他问好,顺便好奇地瞅两眼,估计是没见过下雨不穿胶鞋的,他边抬头回应,边加快速度减短这尴尬,“王叔什么时候去?”
“啥时候都行,看你时间,去了找你王叔就行,集会下午五点收摊。”
“我下午没课,那我中午吃过饭去找王叔。”李辞擦完看着满是泥的布,“这怎么弄?”
“行,我跟你王叔说。就那水冲两下,放窗台上晾着就行。我去上课了。”王婶儿摆摆手进了教室。
李辞照着做完也拿着书进了教室准备上课。
☆、不一样
等李辞上完课,天终于拨云停雨放晴了。
这月份天黑的还是早,夕阳已经出来了,太阳红的刺眼,映得旁边没散尽的云红的发亮。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像素还不错,太阳没给照成黑的,光线也都还不错。照片拍的随意且漂亮,不用费力地去刻意避开高楼人群,视线里空旷的令他舒心。
乐文泽用手垫着头靠在墙上,坐在屋门口的椅子上,长腿伸直了悠悠地晃着晒夕阳。
看见李辞从树影下走几步跳一下得越来越近,收回腿起身迎上去。
李辞专心看着路,努力避开每两三步就一个的坑,一直到被太阳拉长的影子映到了眼前,才发现乐文泽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乐文泽笑笑接过李辞手里的东西往回走。
李辞羡慕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往前走,衣摆都到了脚踝又不沾一点儿泥,在后面跟着走,没留神啪嗒一声踩进了坑。
乐文泽往后瞅了一眼,“没事吧。”
“……没。”李辞急忙退回去低头认真盯着路。
“我先去换个衣服。”李辞看了看裤子像是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跟乐文泽打了个招呼进了里屋。
换完衣服拎着出来直接塞进了盆,倒了水泡着。去找洗衣粉,在杂物堆里翻了好一会才翻出来,瓶子里装着,剩的不多了,得买。
乐文泽放好东西又原样坐下晒太阳,稍稍歪了歪头没再看路,眼随着李辞在那儿忙来忙去转来转去。
李辞泡好衣服烧上水,见乐文泽悠闲的倒在椅子上,伸直的长腿比那头长发都吸引人。
他也搬了个椅子在门口坐下,伸了个懒腰,果然是舒服极了,伸直了腿瘫在椅子上扭头问乐文泽,“下午做了些什么?”
“看看雨晒晒太阳。”乐文泽眯着眼看着他说。
“不无聊么?”李辞的眼神下意识地滑到了乐文泽的大长腿问。
“还好,”乐文泽顺着李辞的视线也看了看自己的腿,把腿往李辞那边伸了伸,笑眯眯地问他:“帅么?”
李辞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回他:“腿不论帅不帅,论长不长,好看不好看。”
“长不?好看不?”乐文泽又在他眼前上下晃了晃。
李辞有些不自在地把视线转回来,定在正前方,“长,也好看。”
乐文泽咧开嘴笑出了声,嘚瑟的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行了,别嘚瑟了啊。”李辞伸腿挡住,感觉到尴尬症那小人儿拿着刀戳了过来,扭开了头。
乐文泽又嘿嘿笑了两声,“收回来了。”
李辞才把头扭了回来。
“我后天要去会摊买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么?”李辞问。
“你要买什么?”乐文泽想了想又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又回问李辞。
“一些用的吃的,胶鞋、洗衣粉、这季节菜少,也只能买些白菜、土豆、鸡蛋……鸡蛋就算了,去莫莫家买……”李辞边想,边说,边掏出了手机打开记事本记着,“我后天下午去,你还有时间想,在那之前跟我说就行。”
“嗯。”乐文泽应了一声。
水烧开了,水雾挤着从厨房冒出来,一团又一团……
李辞起身去下米。
饭仍是很简单,他不会做太复杂的,也没有能用得着太复杂的食材。
乐文泽一直吃的自得,李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但确实没什么可招待的,俩人就一直这么简单的做,简单的吃。
吃过了晚饭。
又吃了早饭,午饭。
下午,路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剩偶尔一些深坑里还有些水。
大概是刚下学的时候,李辞坐在门口见一黑乎乎的身影跑着跳着越来越近。
余光看见身边坐着的乐文泽一晃眼就没了影。
李辞吓得顿了一瞬,转着头四处瞧了瞧,不知道他去了哪,毫无踪影。见黑影越来越近也没敢喊,已经能看见脸了,是阳阳,他的学生。
他放下抬起的腿暗自平静了一下,朝阳阳招了招手。
阳阳拎着书包跑过来,胳膊撑在腿上气还没喘顺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老师,您有……空没,问……几道题。”
“你先坐这儿歇会儿,有空。”李辞用脚把乐文泽的椅子捞过来,进屋去给他倒水。
阳阳把包靠在门上,坐下继续喘气。
“怎么这么急?”李辞拿着杯子出来递给他,“不热,直接喝吧。”
阳阳猛灌了几口,缓过气说:“下午家里没人,我问完得回家做饭。”
“……厉害!”李辞惊讶地拍拍阳阳的肩膀,又有些感慨,他是初中的那段时间家里忙没人做,为了不把自己饿死才不得不学的做饭。
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我就会烧个汤,爷爷上山去挖菜了,我烧汤,等爷爷回来炒菜。”阳阳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把书包捞腿上掏书。
找菜?李辞回想了一下,是了,春天野菜最多,有的其实也不算是菜,可能就是花的幼苗,树的新叶或是花,但只要简单调一下也是人间难得……看来可以抽空上次山改善下伙食……貌似一直都挺有空的。
周六,就周六去一趟吧。
太阳缩进山头了一半的时候,阳阳终于问完要收拾东西走了。
李辞帮他收拾完东西送他走了一段路。
“行了,老师回去吧,”阳阳从他手里拿过书包,朝他摆了摆手。
“嗯。”李辞回摆了几下,看着他走着走着走着又跑了起来,不放心地喊:“你慢点儿!”
“诶。”阳阳大老远的应了一声,却也没见慢下来。
李辞无奈的笑了笑往回走,刚转过头就见乐文泽手按着房檐从房顶跳了下来,随着咚的一声!
看的李辞自己脚都疼。
乐文泽倒是连顿都没顿就重新倒在了椅子上晃腿,慵懒又帅气。
李辞赞叹了一下,进厨房把水烧上,出来坐下问他,“你不能让人发现么?”
“嗯。”乐文泽眯着眼应了一声。
李辞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没说漏嘴过,才问:“那为什么我可以?”
“你……不一样。”乐文泽扭头对着他笑了笑又靠回墙上,说的理所当然。
这笑伴着这话晃得李辞眼花了一瞬间,又噎了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乐文泽张了张嘴,又闭上,腿也不晃了纠结地皱着眉,又扭头看了看李辞,更纠结了。
李辞本来是顺嘴问的,乐文泽这反应却是让他有点乱。
纠结是会传染的,李辞也纠结了,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你认识我的第……四天吧。”乐文泽皱着眉问。
李辞算了一下,“……嗯。”问这个干嘛?这是要扯开话题?
“再等等吧,过段时间跟你说。”乐文泽思考了一会儿说。
“……为嘛?”李辞等了好一会儿却只等了个这样的答案,这难道还要看黄道吉日。
“……怕吓到你。”乐文泽想了想说。
“……这样更吓人……”李辞感觉到了百爪挠心的瘙痒,箭上了弦……怎么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