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知道这人是动真格的啦?
晚上回家后,滕翊被问到这事时脸不红、心不跳,倚在沙发上一副收租子的地主老爷的派头,“哦,你怎么不说还欠我多少银子?”
“……”抠门!
“生和祥那边是明天清账,我已经先帮你还了,剩下的钱全部用于还我的债。”滕翊顿了顿,悠然抚摸着菠蕉的长毛补充道:“但是还不够。所以下个月还要再接再厉。”
第8章
1143.2元——这是他把第一个月的工资上交滕翊后仍然存在的负债数额。
而从明天开始就进入第二个月了,他又立即多出了1300块的新产生的房租、伙食费,就算第二个月他能一分不差地拿到2500元工资来还新账和旧债,他也只能结余可怜的56块8给自己。
到了第二个月开工资那天,滕翊有意考验他,把这笔结余的现金放在了饭桌上,问他要不要拿走。
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白佳诚对这56块8毛钱是想要却没脸要。
因为滕翊见他犹豫着要不要伸出爪子时,不失时机地开口提醒说,他白佳诚拿到这部分钱必然是百分之百花在吃的上面,而根据恩格尔系数,这意味着他现在正处在一个极其贫穷的阶层,说成是社会收入分配最底层都不为过。
于是白佳诚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碾压到社会最底层那个程度,还是毅然决然地把手抄回裤子口袋里摆了个很酷很屌的站姿。
起码从今天开始,他终于摆脱了足足两个月的负债生活,拥有了自己的积蓄。
有积蓄,就意味着说话办事有底气。
有积蓄,也意味着,他终于不是“月光族”啦。
而这也是他回国后的两年来第一次存下自己的工资,更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汗钱”。 这两个月里,白佳诚顺利通过了注塑车间和SMT贴片车间的实习,且受到负责人的肯定,与此同时他也渐渐开始习惯并喜欢上这种一份劳动、一分收获的蓝领工薪生活。
然而摆脱“月光族”头衔的同时,新的问题又来了——1300元的基本生活开销占据了他月收入的52%,而剩下的48%原本就不多,要是全部或者大部分都存起来,他就必须戒掉吃零食的习惯,而这,是万万不能忍的!可是挪用掉这剩余的48%则很可能不能达到老妈给他定下的理财目标……
越想就越觉得没戏,至少在半年的工厂实习期结束之前,他的生活质量只能无线趋向于零。 偏偏滕翊是个极少吃零食的养生派,想在他的地盘里蹭主食以外食物的概率极低,就是偶尔在茶几上看到一包牛肉干也是闲来给菠蕉准备的零嘴,白佳诚只好对不起菠蕉,以给他开小灶为名,蹲在阳台上,一口喂菠蕉,一口喂自己。
愁啊愁,从前一直在饭桌上喋喋不休的他也因此变得话少了许多。滕翊平时虽然嫌他吵,可耳朵到底被他折磨惯了,忽然间消停下来,便立刻察觉出异样来。于是第二天早饭的时候,白佳诚听到滕翊冷不丁地问他一句:“知道开源节流么?”
“那还用说?当然知道啊!”白佳诚不服气地想,就算出国之前语文成绩一直拖后腿,可起码没学渣到这地步!
“嗯。”
“嗯???”所以呢??
“赶紧吃饭吧,今天限号。”
“……”
限号出行,就意味着今天两人都要坐地铁上班了。可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白佳诚总会时不时地觉得自己跟不上滕翊思维跳跃的速度。每当他跟不上节奏要倒回去问清楚时,偏偏又在滕翊高冷的态度面前打了退堂鼓。
这大早上的,多站的长途地铁总让人犯困。白佳诚迷糊在座位上,脑子却被滕翊的“开源节流”魔音穿脑。
对哦,他是该考虑扩大收入了。
可是他懒,不想再找体力活了,望着对面地铁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帅气的样貌,真是越看越一百个满意呢!
第9章
白佳诚决定顺应滕翊的点拨去找份兼职扩大收入,但是得采取“阳奉阴违”的策略。
表面上得告诉滕翊,自己“呜呜呜呜真的好没用啊!居然连个兼职也找不到!”,而实际上要抓紧找兼职赚零花钱。
作为学生,最大的自由是享有可以不做作业的权利。
而作为工薪族,最大的自由是享有随意支配合法收入的权利。
所以,只要这比钱不到滕翊手里,自己就能挽救那么一点点作为男人的自由!
于是第二天中午继续怀揣着多多挣外快的热血心情去一家英语教学机构面试。
可惜兼职助教已经先于他到达的半小时前招满了,倒是雅思老师还缺一个名额。
白佳诚的英文水平自不必怀疑,在滕翊面前虽然专业知识和经验拿不上台面,可英文尚且是他以微弱优势胜出的环节,然而可惜的是雅思老师不招兼职。
这之后又面了一家,招兼职“TMK”做名为“教育咨询”的招生市场工作,时薪30块,这意味着他打两个小时的电话,就能赚60块的零花钱。这60块钱要是放在以前他在S市的风光日子,简直是可以直接和RMB融为一体而忽略不计的货币单位。可现在,在尝到了赚钱不易的艰苦滋味和日日被滕翊打击的压力下,60块完全是沉甸甸的。
然而兼职“TMK”的都是大学里的在校生,一水儿的妹子,他一个英国海龟回来却和大一大二的学生挤一起干同样的活儿,面子上还是觉得过不去。而且打这种海撒渔网的招生电话被不明情况的家长骂一顿或直接拒绝挂电话让人十分挫败,他是来挣钱的,可不想每天在工厂累死累活回来继续受气。
好吧,他不得不服滕翊,这人有句话确实说得准——他白佳诚就是个高不成低不就吃不得苦头的少爷。
如今能在工厂安生待着,也是因为滕翊承诺过,只要熬过半年就给他一次考进开发部拿高薪的机会,否则,否则?他早就拍拍屁股回老家听候老妈发落了。
当初在老妈面前硬吹出来的骨气能当饭吃?
尊严,嗯,那个,嗯,和家里人还扯什么尊严啦……
瘫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想着小心思,白佳诚只觉得“便意”袭来,懒得爬上楼去用自己的厕所,索性趁着滕翊在厨房弄晚饭的时候偷偷溜进他在楼下的主卧洗手间。
洁癖如滕翊,他的专属洗手间是三令五申不让白佳诚进去“玷污”的,可是事出紧急么,事急从权么,偶尔用一下会怎样啦!
可这回先不谈滕翊会把他怎样,而是菠蕉先变“跟踪狂”了。
白佳诚才把裤子脱下来、一屁股坐下,就看见菠蕉悄无声息地跟着他进来,吐着大舌头,微微“哈哈哈”地喘着气儿坐下来看他。
“菠蕉!你!你赶紧回去……听见没有?别进来……出去出去!你进来干什么呀?尊贵的人类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拉便便是隐私,懂不?”白佳诚紧张兮兮地把刚才脱到膝盖以下的裤子又往大腿上拉了拉,两手下意识地捂住关键部位,生怕菠蕉忽然扑上来咬一口……
想想那画面就钻心地疼。
可是菠蕉完全不把他的话和驱赶的肢体语言当回事,索性四肢一软,伸了个懒腰,优哉游哉地趴在他的脚下。
反正这毛孩子横竖就是不走了。
“这什么癖好啦……我们讲道理好伐!都是男的,有什么新鲜的啦!我又不会掉下去的。”白佳诚坐在马桶上试图语重心长地和菠蕉对话。
菠蕉只是把脑袋歪了歪,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地眼睛看着他。
身为SENSATO开发部的负责人,滕翊对待工作的热情甚至延伸到了家中。家里不仅有专门的工作室,分门别类地放置着他的开发工具和各色线路板、模组、电阻电容电感等元器件,就连家里用着的很多大、小电器都是他的开发验证实验品。
按说年薪到了滕翊这级别的,根本不愁钱,可他偏偏对节能、智能照明项目情有独钟。白佳诚现在正临幸的卫生间装的就是手势及光线感应节能灯。
无需传统机械按键控制,而是自动测光,白天不会亮起,只有光线不够时才亮,而且每次只亮起10秒,过了10秒还想使用就开启识别“手势”,在感应器前甩甩胳膊或者挥动手掌就能重新亮起10秒。
而现在,白佳诚正和菠蕉这只大白狗独处,灯暗下来的时候,白佳诚就会担心菠蕉偷偷摸摸咬他命根子,没办法,只好弯腰托腮和菠蕉大眼瞪小眼,然后每隔10秒钟抡一抡右边胳膊,用手势触发亮灯。
菠蕉在开关的一明一灭中找到了乐趣,站起来兴奋地转圈圈,继而“汪汪”大叫。
这一叫倒好,直接把滕翊给招来了——滕翊看白佳诚的眼神犹如美国人民在自家鱼塘里撞见了中国大闸蟹,皱眉道:“不听话是么?罚款十块。”
白佳诚蹲完大号洗手出来,跟在滕翊屁股后头,一面帮着进厨房端菜,一面问他:“滕翊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认真!你这坐便器是镶了金子还是南非钻石啊?”
滕翊边布置碗筷边说:“某人小时候堵在卫生间门口强制收费的时候,我也想问他这个问题。”
白佳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谁?谁这么缺德?”
滕翊反问他:“贼喊捉贼?”
白佳诚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我?!怎么可能!”
滕翊说:“不信去问阿慕。”
而当时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的白佳诚向初三的滕翊开出的收费标准是大号2块,小号5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