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看在自己尚能吃饱喝足的份儿上，倒也不打算当面和滕翊计较了，而是他掏出手机跟哥哥告起御状。白佳慕却说那杂粮馒头必定是滕翊亲手做的，他平时吃饭注重营养调配，煮食和清蒸多过炒菜和油炸，且吃粗粮多过白面，并叮嘱白佳诚趁着跟滕翊住的日子里“好好跟他学厨艺，这可是个免费的大厨。”
白佳诚一听就乐坏了，犹如一只不小心掉进丰收大鱼仓里的猫咪，可以用各种姿势无忧无虑地吃大餐啦！
这厢才结束和哥哥的通话，就紧接着收到了SENSATO的HR叫他立刻来面试的通知。
果然！！！找工作的时候能认识个人是多么重要！！！滕翊虽然对他各种嫌弃，可到了这种时刻还是很讲义气的，效率那叫一个高。
洗澡、吹发型、换衣服，他在半小时之内火速出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来他除锈人生的崭新开端。
如果现实的走向总能按照我们脑补规划的美好蓝图该多好？可是这也只是个“如果”。
就在白佳诚以为自己不用经历一面二面三面各种竞争而直接一路绿灯轻松入职时，他在HR那里意外发现自己简历上的照片比昨晚给滕翊看的简直被丑化了几个档次，一个大帅比愣是一夜变成了路人脸。
HR看到他本人时也是惊讶了一番，接着遗憾道：“唉，帅哥你也太不上照了。欧洲市场部刚刚在你前面招满了人，不然我肯定把你放那里，可惜了，那可是直接受Benson关照的部门。”
白佳诚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去哪个部门，更不在乎什么被大BOSS直接关照，眼下能要他的公司就是再生父母哪儿管去干什么呀！而且SENSATO这样一个国际知名大公司，能托滕翊的福进来已是撞大运了，只是！只是！让他不能忍的是——滕翊居然把他的证件照和生活照都P丑了！！！！
人性呢！！！！而他还不能跟HR说出他和滕翊的关系，更别提指认滕翊这个把他P丑的罪魁祸首吧！
接着HR跟他说：“经过评估，我们认为你现在适合的部门只有新品开发部。如果你自己觉得也能接受的话，我一会儿带你去新品开发部，届时将由他们部长进行专业相关的考察并直接决定是否留用。”
白佳诚一百个满意，新品开发部部长不就是滕翊么？自己人啊自己人，无非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呀！
然而，他在新品开发部的会议室里被滕翊晾了足足一个小时。
等得他无聊到快要打盹的时候，滕翊终于从另一间会议室里结束会议推门进入。
白佳诚一想到滕翊这是来给自己送温暖送工作送粉红票子的，就笑嘻嘻地起身迎接，假如他有尾巴的话，摇得一定比菠蕉还欢实。
“来了？”滕翊脱下灰色西服外套，简单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而后坐到他对面，两手交握在抛光细腻的实木桌上，看了他一会儿，似是嫌弃地问道：“白先生收拾成这样，是来相亲的吗？”
“还好啦其实……嘿嘿。”白佳诚觉得自己笑得还挺含蓄，“遇上找工作这种人生大事还是有必要从上到下、由里及外地认真对待的。诶！对了，差点忘了，你组撒乱P我照片啦？和我有仇吗？哼，不就是上次菠蕉……”
正当他喋喋不休说起前天的那场意外时，滕翊已经打断了他话头，“只是想帮你证明一下你并不是靠脸吃饭的。”
这是在变相夸人么？如此说来好像还挺受用？白佳诚想到此处立刻绽放笑容:“原来如此啊！那谢谢啦。”
这废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忽悠，滕翊轻轻笑了一下，而后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闲话聊完了？那我们说说正事。”
白佳诚还没放松几秒，忽然就坐直了身子，“哦……”话说眼前这位哥哥，咱下回转话题时能稍微带点点润滑吗？
“清楚你来开发部是应聘什么职位吗？”
白佳诚纳闷，反问他：“不是你说你们还差电气及模块工程师？”
“展示一下你能胜任这一职位的几点优势。”
白佳诚对四周瞅了瞅，确定办公室里没第三个人，“滕翊哥，咱不是……”
滕翊说：“在公司请按职位称呼我。”
“哦行行行，滕部长！嗯，那个……咱们不就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吗？干嘛弄那么认真啊，你不就是这个部门主管吗？唉，一句话的事嘛……嘿嘿嘿嘿嘿。”
“PCB layout能立刻上手么？”
白佳诚没防住他忽然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尴尬说：“2年多没画过了，不知道行不行。”
“堆积及散列，多项式及矩阵的运算还行么？”
听着耳熟，白佳诚有些心虚地说：“应该还记得……一点吧……”
滕翊缓缓摇了摇头，又问：“请问白先生，您有什么是完全自信的？”
“我哪里不自信了？我当然行啊，好歹也是SouthampXXX毕业的。”
滕翊迅速瞥了他一眼，沉声说：“知道了。”
这句“知道了”绝对是个可怕的信号，根据白佳诚这几日的细心观察，只要滕翊撂出“知道了”就意味着他接下来或者过些日子就会放大招。
果然！滕翊接着用会议室里的电话会议系统叫来了助理小陈，后者进来的时候还带来一张试题卷。
试题卷上只有一种题型，三个小问——“True or False, and Justify”是非判断及其证明。
第一题“Let f and g be asymptotically nonnegative functions. Then, at least one relationship of f(n)=O(g(n)) and g(n)=O(f(n)) must always hold.”白佳诚勉强能应付得来。
第二题“Suppose that a hash table with collisions resolved by chaining contains items and has a load factor of α= 1/lg n. Assuming simple uniform hashing, the expected time to search for an item in the table is O(1/lg n)”中的每一个词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对错。
第三题……他直接放弃了，“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这是你们学校出的算法练习题，只是个Quiz。”滕翊说。
哟呵，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这个渣渣连小quiz都不会，还谈什么名校出身？”白佳诚想到这里，当然不服，回国后工作的两年就是在一家大公司当网管，一年到头就没正经处理过什么case，天天窝机房里打游戏看电影，算法？还没加减乘除实用呢！“卧靠，毕业之后谁还记得大学里学的东西啊，你们国内读大学的听说要考毛概吧？你说你现在还能记得什么！”
滕翊收了他的卷子，随口问：“那么你是想谈一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
滕翊这么见招拆招地，白佳诚有点招架不住，整个人尴尬地笑成了八字眉，“呵呵呵呵呵滕部长呵呵呵呵呵你要不要我，给个明话吧！”这种全方位立体式地打击老子很好玩吗？？很好玩吗？？？？？还不嫌劳资更loser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的死党！！！还算不算自己人了！
“我不要你，还有谁会要你？”
“滕翊，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小城市工作看关系，大城市工作看本事。N市也算是个大城市，你连本专业都荒废了，凭怎样的本事拿offer？就你这少爷身子小厮命，高的做不来，低的看不上。有脾气无可厚非，但没底气空有脾气，无论去哪里都不会长久。何况我前面提到的那个职位，月薪一万六，年终奖视项目开发情况，少则十万，多则六、七十万。这么多钱，你是要还是不要？”
“要要要要要要要！！”事到如今能给他发钱的都是祖宗，骨气什么的能当饭吃吗？没被钱修（羞）理（辱）过的男人不能叫真正的男人！！！
滕翊好笑地摇摇头，于是接着说：“但是以你现在的资质，还无法胜任这个职位。怎么？有异议？”
白佳诚又被他弄懵了，“有！啊，没没没……您说，您接着说。”
“所以，为了让你更好的了解SENSATO的产品，及开发流程，扎实基础，有必要先派你去SENSATO的工厂学习六个月，如果半年后你确有长进，能通过开发部的考试，那么我就调你回来做新品开发。”
第7章
白佳诚替自己感到委屈，滕翊带他兜这么一大圈居然是把他下放工厂当一个普通工人！
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白佳诚盯着滕翊看了许久，后者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打腹稿十遍后，白佳诚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求他帮忙：“能借我回家的高铁钱么？。”
滕翊转过头，向他飘去一个冷淡的眼神儿，而后又跟没事人似地转回去继续看电视，没接话，没吭声。
就在几天前，白佳诚可不曾想到自己这辈子会凄惨到连回家的路费都借不到，真是世事无常，“那我回去就立刻把所有欠账都还上，保证不拖到明天。”
滕翊依旧冷酷无情不表态，有些空荡荡的客厅此刻只回响着播音员念新闻稿的声音，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菠蕉已经从食物中毒事件中缓了过来，刚从宠物医院接回来，此刻只安静地卧在它的窝里假寐。
“我知道我没法跟你比，但不管怎么说也在外面读了几年书，现在回来你叫我跑去当工人？那我宁愿回家听我妈发落，就算以后她管天管地，起码还是会给我安排个像样的工作，不然你让我在同学圈里怎么抬得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