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送她回家,看着她进电梯的时候,在最后一次向她挥手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比想象之中更加舍不得,她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愿意终我一生去在乎和呵护的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哭,可是当我想到我和她的约定,我就又有了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的理由,我想有一天,我可以站在她的身边,不再因为觉得我不及姜晨家有钱,没有冷陵成绩好长得帅而卑微。
因为她是个好的女孩子,值得被优秀的人呵护,所以我会更加的坚定,将来的某一天,手捧着玫瑰花站在她的面前,真心真意的告诉她我喜欢了她六年,从初中到高中,这份心意从来不曾改变。
所以当看着她进电梯我转身的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反而很决绝,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对雅翎说,“我最心爱的姑娘,高考后见!”
☆、雨季
就要在这个生活了那么久的城市,我竟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留念。
当快要上飞机的时候,我还是停下来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陌生的脸,她们打电话陌生的声音,和匆匆忙忙的脚步,曾经我也是对这个城市如此的热爱,我也是对这个城市的人恋恋不忘,可是如今,多看一眼都觉得难过和不堪。
突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绞着一样的疼,就像是那天晚上那种无望,那种就看着于维死在我的面前我却无能为力的无助,那种心就像是被掏空,手上还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我知道,我还是渡不过来,我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放过我自己。
在颤颤发抖的时候用手捂住了嘴巴,我怕我哭,可是捂住的是嘴不是眼睛,我能防止自己不哭出声音,我也不能防止自己,不流出眼泪。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像是动物园里温顺的野兽,但是你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显露出他们野蛮的本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咬你一口,让你防不胜防,遍体鳞伤。
冷陵注意到我的不对过来抱住我让我不要害怕,我竟然下意识的推开了他,我在那种情况下,在那种急需要一个拥抱的温暖下竟然没有意识的推开了他,我从那个时候就应该明白,我和他,没有可能。
于维的死夹杂在我们中间,我们不可能会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更加心安理得。
“我来,我来。”姜晨转过身正好看到了此时的尴尬,从冷陵旁边把我扶好,给冷陵一个没事的嘴型,冷陵也只好跟在后面不再说什么。
整个行程,我都在睡觉,并不是睡着了,只是闭着眼,什么也不想看到。
从机场出来,我们就和冷陵他们离开了,父亲派了司机来接我们。
在车上,姜晨还是忍不住,他坐的前排,我坐的后面,他转过身,手撑在中间的纸上,我看着他,他一脸想说我但是看我一脸无辜的表情也叹了口气转了过去。
回到家的时候连王阿姨都不在,我还担心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提前回来的原因,所以我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的锁上。
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父亲回来了,阿姨叫我下去吃饭,我才看了看镜子,收拾了嘴巴的脸容。
画了一个抛物线,告诉自己要微笑,别让他们担心。
“小妹啊,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我专门让吴阿姨给你做的,你尝尝。”
本来整个家都只是在安静的吃饭,姜晨突然把东西夹到我的碗里让我措手不及。
“谢谢……”我竟然是先看了一眼爸爸,看了他很欣慰的表情,再给姜晨说的谢谢。
“对了爸,提前回来了都没有跟你说一声。”我满含歉意的放下筷子,对他讲。
“这里是你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用得着跟爸爸说啊,再说了,你和姜晨都陪在我的身边,那才是好的。”他笑地合不拢嘴,然后对我和姜晨讲。
当听到他说这里是我自己的家的时候,我很感动,就是觉得,不管我怎样,父母永远是最爱我的人。
晚饭过后很久姜晨才敲了我的门,那时候依然靠着墙坐在地上,因为那样,才会觉得心里有安全感。
“你又不开灯。”姜晨一进门,就看见我站在黑暗里,没有一点儿光,就一边说着,一边替我开灯。
“小妹,我想来想去我还是想问你,你到底对冷陵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知道,现在你还是很难过因为于维的死,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们看着你难过,我们真的很心疼你。”
来不及躲避它的目光,可是看到了又会特别难过。
我害怕他们因为我难过,可是我总是会自己一个人难过。
“姜晨,你知道于维生前喜欢谁吗?”我问他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对,他知道,他是冷陵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能冷陵拒绝于维那天他也在场呢,也在那里看着于维的难堪,也在那里看着于维哭着跑出那里。
他选择不说话了。
“是冷陵啊,冷陵,于维一直喜欢的人都是冷陵,就在她出事前不久,她一个人在北京,打电话哭得不成样子,于维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她却因为冷陵哭得让我看着心疼,她为了不让我难过,她回来之后装作一切都没有事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一直很难过,可是我不能提,我怕她更加伤心,我害怕她在我面前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直到她死的那天晚上……于维对我那么好,她是因为我才死的,我现在只要看到冷陵,就能看到于维的影子,我就能看见于维对冷陵好的样子,她脸红的样子,我现在只要看到冷陵,我就觉得我对不起她,她为了我死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和冷陵在一起,去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配!”
因为怕家里面的人听见所有的字都是咬着说完的,所以就会说得很慢,每慢一秒,心脏就会疼一万分。
“雅翎,你就是想太多,听哥的,不要辜负冷陵,他真的很喜欢你,收起你们女生那套对不起谁又对不起谁的借口,如果你喜欢他就去和他在一起,于维已经死了,她死了你还活着,你应该为了你自己活着!”
姜晨有意去把门关上,对我说,拖着我的双肩,正视着我,一脸严肃的对我说。
我听见墙上的指针滴滴答答转个不停的声音,我就这么被姜晨托着,恨不得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他的双手上,然后倒下去,逃避所有的问题。
“姜晨……”我抽噎了一下抬起头也正视着他,我告诉他,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忘记于维,忘记我们的曾经,忘记她对我的好,忘记她对冷陵的付出,忘记她也像个小女生一样。
他才慢慢的放开我,他说,他只是不希望我那么难过,每当看到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他就特别心疼,他不想他的妹妹以后就这样活着。
它紧紧抱住我,我就一直在他的怀抱里哭。
我一直以为的青春,美丽而充满色彩与活力,因为青春,是年轻的代名词,可是我在年轻里,苍老了很多。
小时候一直想找到亲生父母,可是找到了,愿望实现了,却给了我很多附加的内容,就在那个内容里,见证了我的无助,见证了我的孤独,见证了我朋友的一生。
我一直以为的结束,原来只是过渡。
八月六号,姜晨说带我去看海。
当走在海边的沙滩上,脚一步一步的踩进细细的沙子,迎面吹着海风,把头发都吹得乱蓬蓬,偶尔海水上涨到这里,很冰冷。
突然一次海水涨得很快,冲劲很大,我就站在那里,在重心不稳左右摇晃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害怕,就像是能感觉到于维落入水中的那一种无助与害怕。
脑袋整个都在转动,分不清东西南北,左左右右,两只眼睛开始眩晕,看着远处的姜晨重叠成了好几个人。
手按着太阳穴,希望可以减轻一点晕眩的感觉,可是在我再次睁开眼睛看这个眩晕的世界的时候,我看到了于维,她就站在海中,她依旧是穿着那身白色的裙子,梳了一个马尾辫,站在大海中,我看见她向我招手,我看见她在水里很快乐的嬉戏,我隐约听见她说,她想拉着我的手。
我顺着大海,顺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我说于维,你等等我,等我来拉你的手,你不要害怕。
可是我总是靠不近她,不管我走多远,她还是在那个远方,离我同样的距离,就和她死的那天晚上,她掉进水里面向我喊救命的距离,一样,不远,也永远到达不了。
可是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当我再次睁大了双眼,她却不见了,我左右晃动身子看她,才知道现在想动都动不了,海水已经淹没到了我的脖子,海水随着海风上上下下,已经由不得我动了。
“救命……”身体在海里突然漂浮起来,脚慢慢的抬起来,头开始沉入海里。手一直在往上伸希望有人拉我一把。眼睛睁不开,嘴里憋着气,可是海水一直在往鼻子进水,我只要稍微想呼吸一下,就进去很多的海水,让嘴巴不得不被迫打开。
我这才明白了于维死的时候的感觉,那种害怕,那种绝望,那种就要被死亡吞噬,却又做着无谓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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