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沙哑,一点都不像之前的清亮:“很可怕吧,我这个样子。”
星辰心疼地摇头:“没有……”
“别骗我,”云谲嘴角带血,恨极反笑,“很恶心对不对,你害怕对不对。别担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翟星辰知道云谲又动了赶走他的念头,所以拼命否认,想走上前去解释,却被云谲用剑柄不留情地抽了一拳,“快滚!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呆在这里!”
“嘶——”
面对云谲疯了一样的攻击,星辰没及时躲开,整个人撞到对面的墙壁上,摔了下来,他痛呼一声,捂着磕伤的地方,手指缝被渗出的鲜血染红,更是刺激得云谲精神恍惚。他碎碎地说着话,很小声,更像在自言自语:“学校也好,垃圾堆也行,总之离开这里……”
趁虚而入的不只有身体的痛苦,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煎熬。云谲像一头丧失理智的恶兽,看见东西就砸,抓起椅子就扔,疯狂地破坏眼前的东西。星辰脑门血流不止,顾不得喊痛,晕头转向地想去拉他,云谲却一把抓起对方的衣领,打开门,直接把他踹出去:“快滚!不要回来!”
“哥!”星辰在外面拼命敲门,声音都是发抖的:“你不要锁门,有什么事咱好好说行吗!云谲!”
男人背抵着门,绝望地闭上眼睛。只需要再熬上一个钟头……他深知自己的情况,再不进食,根本熬不过今晚。现在星辰还走不远,他只要再熬多一个小时,等星辰离开就可以了。
发病症状和和传说中的狼人相似,月圆之夜会比平时发作得更频繁,为了让身体迅速冷却下来,云谲吃了强力的血凝剂和安眠药,用麻绳捆住双手,把自己泡在装满冷水的浴池里。
大概泡了半个小时,云谲被冻得没有知觉,才回卧室用毛巾堵住嘴,绝望地蒙在被窝里。
他快要死了,几分钟像是几个世纪的煎熬。冷水可以减少躁动,但今天好像没什么用,安眠药也只会让神经更错乱,云谲已经到了抓狂的状态,只要在他面前放个人,那个人就死定了。
他用棉被死死地捂住鼻子,几乎要把自己困窒息,大脑一团浆糊,满脑都是那晚的画面——翟星辰脖子,翟星辰的血管,翟星辰流动的滚烫的血液,才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东西。
客厅的门被砸开,他却失去了往日的警觉,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血!我要血!我要人血!!!
“你……想要这个?”
翟星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刚卸下的锁。他朝他展开五指,从虎口漏出的鲜血哗的一声,全撒在被单上,像一朵朵艳丽的玫瑰。云谲的身体剧烈一抖,血色的双眼明显地收缩,他死死咬紧毛巾,大颗的眼泪涌了出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白白跑来送死……
星辰懂了,一连串疑虑似乎找到合理的解释。
云谲怕光。
云谲常常犯困。
云谲不让他太晚回家。
云谲看到他流血会暴怒,会赶他出去。
这些日常细节拼凑成答案,再加上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星辰终于明白了云谲的用心良苦。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不满,他心里就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云谲呜呜地叫着,眼睛比刚才还红,手背上青筋暴起,两枚锃亮的獠牙卡在毛巾上,很狼狈。星辰毕竟才十六岁,难免觉得陌生,但无论如何,是人还是吸血鬼,那个人是云谲这点没有变,也就足够了。
“哥,我来了。”
星辰克服了心理障碍,才走近过去,摸了一下云谲冰冷的脸,仿佛找到熟悉的感觉——与其说是陌生,不如说更想靠近去看看,说不定这个样子,就能了解兄长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星辰试探性地走近两步,立刻就收到对方激烈的拒绝,他心里不再是害怕,而是难受。“别紧张,我想帮你呀。”
“不要过来送死……”
云谲咬着毛巾呜咽,星辰每靠近一步,都像活生生地剥开他的一层保护色,“快走……还来得及……”
“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帮你了。”
星辰不顾云谲激烈的反应,爬上床去扯开他嘴里的毛巾,手掌托起云谲的后脑,一点点剥开他脸上的碎发,好让自己看清那双漾着水色的红瞳。云谲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双颊却染了醉酒的酡红,眼睛因为受到刺激,所以湿漉漉的,看起来很动人。
刹那间,少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人类总是很容易被吸血鬼所蛊惑,那种感觉就像深海里的美人鱼,她必定有着一双漂亮又诱人的眼睛——水色潋滟的,幽深的,红得像地狱岸边的彼岸花。
“为什么要把自己绑起来?”星辰把绳解开,皱着眉头检查他的手腕:“还用这么粗的麻绳,不怕勒出痕迹来吗。”
翟星辰心疼地捋开他湿润的额发,鼻尖贴着云谲侧脸,声音也带着哽咽:“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唔……”
云谲摇头,心里头比刚才更苦涩。只要麻木地活着,就不会觉得疼,反而是你,为什么要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伤害你的人是我,想杀了你的人的的确确是我啊。
“为什么、回来……”
云谲仰起脸,眼泪渗入鬓角。即使在经历过儿时那段悲惨的岁月,他都很少歇斯底里的哭过,因为他从不认为哭泣有任何意义的。可现在,当他看见星辰额头被自己伤到,知道那张脸有可能因此留疤时,他竟像婴儿一样抱着自己,哭了出来。“会毁容的吧……”
“没事儿。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我还嫌自己不够Man呢,脸上多一道疤多帅。”
少年笑得很明媚,亲昵地撞了撞云谲的脑袋:“难过就哭出来好了,我不会笑你的。痛的时候也不要赶我走,至少让我知道你有多痛……如果觉得难以忍受,就咬我吧。”
“什么?!”
云谲听懂了星辰的意思,但吸血并不像抽血,他太清楚会出怎样的后果。被他这种级别的吸血鬼咬过的人,存活率极低,若侥幸活下来,一般会病变成吸血鬼,他和苏池航,就曾经被猎人公会抓起来做过类似试验,当时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七十,剩下的,无一都变异了。
要么死,要么变成同类,他怎么可以把翟星辰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对血的渴求已经将理智蚕食得丝毫不剩,单单是碰到对方的皮肤,闻到人味,就足以令他全身战栗。云谲像柏金森症一样颤抖不止,却迟迟没有咬下去。
『承认吧,你有多少次渴望杀了他,又有多少次因为自己产生这种念头而懊悔?』
『我不会,因为我会赶他走,在星辰受到伤害之前。』
我明明说过,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现在已经再无退路。
云谲很难过,五脏六腑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挤压着,他把全身重力倚在少年肩上,难耐地啃着他的运动衫,涎水和泪水流了一地,“傻瓜,会死的。”
“哪有那么容易。”他乐天地笑,轻轻蹭了蹭云谲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猫弓起的脊背。“不会死的。”
“白痴,弱智,你这个乱来的神经病……”
云谲边咳嗽,边语无伦次地骂着,锤着翟星辰的肩膀,一下重过一下,像快得要裂开的心跳声。
不要死,更不要孤独地活。你根本不懂我在意着什么……
“我愿意为你冒险,不管是生还是死。”星辰捧起他的脸,慢慢靠近,直到额头相触,“因为哥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仅此而已。”
一时间,那双红眸迷离得慑人魂魄,毫不遮掩地、□□裸地落在星辰脖子处。少年心如明镜,主动把脖子凑近了些,他心甘情愿,也乐于承认,并且更加笃定自己的内心——没什么比云谲更重要了。
不顾对方瞬间的僵硬,星辰强硬地把云谲按入怀中,缓缓阖上眼睛:“快,咬我吧。”
“……唔!!”
云谲再也控制不住,张嘴咬住那片薄弱的皮肤,“啊——”星辰痛得哼了一声,又怕云谲突然变卦,不得不掐住自己的手忍痛。
鲜血涌动,如最美妙的甘露,,男人忍不住回抱他,感受着少年不可抑制的战【栗,和舌尖心驰神往的温热。
云谲沉浸在血腥味里,贪婪地吸[允着琼枝甘露,享受着心驰神往的感觉。迷糊中,他想起苏池航的一句话:吸血和接吻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荷尔蒙的交缠,身体之间的零距离接触,都让人浑身发热,愉悦,亢奋,如果对方碰巧是你爱的人,那么吸血,就会变得像love一样享受。
一不小心咬深了,星辰忍不住握了握拳,却被云谲推倒在床上,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对着脖颈的伤痕细舔。除了血的腥甜外,还有少年特有的干净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好闻得要命,从不同层面刺激着云谲的味蕾和嗅觉,同时切断了他的思维能力。
他开始用小尖牙扩大攻击范围,从星辰的脖颈,游移到锁骨和下颌,手忍不住往下摸,他望着星辰的脸,觉得浑身滚烫,小孩好像变了,更加成熟起来,嘴唇的形状很吸引人,还有手底下肌肉的触感,结实饱满,性感得他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