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深秋冰冷的黄昏,栓子带着我、褚浩、林豫,一家烧烤店,开始了我的生日Party。一切看起来其乐融融,谁又想到片刻后的惨烈。暴风雨前,总是平静,或许就是这样。
还记得,吹了蜡烛许过愿之后,褚浩迫不及待的把一个包装好的盒子拿到我的面前。
打开后,一个鬼头跳了出来,吓得我直接把那个鬼头扔掉,愤怒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他永远都是那么高冷,谁知道他竟然在生日Party和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他笑着说:“那个是个玩笑,这个才是礼物。”
说完,他又递过一个盒子,我却再也没有勇气拆开。
林豫搬了一个很大的箱子,放大我的面前,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嘟起嘴说:“放心吧,我这个没有褚浩的那么惊喜。”
我将信将疑的那个箱子打开,却发现里面并列着六个小盒子。
一件件拿出来,拆开:
第一件,里面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
第二件,是一套高一的教辅。
第三件,是一张CD,封面上写着《不能说的秘密》。
第四件,是一个保温水杯。
第五件,是一个相册。
我好奇地打开相册,却发现里面一张张全是我的照片。从百天照开始,直到高中开学。我有些感动,看着林豫。他笑着替我拆开第六件,是一个皮卡丘的储蓄罐。
他投进一枚硬币,储蓄罐响起了一支悠扬的旋律。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新鲜草莓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
而你的脸颊像田里熟透的蕃茄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
悠扬的旋律中,他对我说:“白一城,这首歌送给你。”
那首歌叫做《七里香》。
☆、第七章
回忆,彻底打败了我。我想摆脱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气氛,起身离开酒吧,一个人坐在路边,一支接一支点着烟。
看着烟火明灭,像极了无望的爱情。即使绽放了微弱的光线,可最终零落了一地的灰烬。
就像我对栓子的情感,自始至终,都是卑微。
十七岁的生日,林豫送给了我《七里香》。在那首歌的旋律中,我们开怀畅饮。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啤酒腾起白色的泡沫,沉淀着苦涩的味道,不知不觉醉意上头。
后来的很多事情我记不得,只记得栓子把我送到家里时,翻来覆去找不到钥匙,敲们许久也无回应。
后来才想起,父母已回农村收割。
于是,栓子带着我向他家走去。通往他家的路两边是高大颀长的柞树,干枯的树叶在微冷的秋风中,盘旋着离开枝头。栓子哼着那首《偏偏喜欢你》,慢慢地向前走着。
昏黄的路灯下,秋天的飞蛾挣扎向微微的光明飞去,飞蛾扑火的爱情是如此壮丽,他们用尽生命来奔赴这场最终的告白。那一刻我有种想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时情难自控,我停在原地,凝视栓子。
他语笑嫣然:“酒劲上头了?”
“没有,你听过一句话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他拉起我的手,问:“是这样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杜亦,我喜欢你。”
声音很低,低的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他说:“我也喜欢你,你就像我的小弟。”
“不是那种喜欢!”
他一愣,说:“你,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加重了语气,“我喜欢你,近乎疯掉!”
“可是,我只把你当成弟弟。”
“求求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对不起,你需要冷静冷静。”他说着,之后撇下我一个人看着这场惨烈的告白现场。
他离开的脚步那么坚决,任凭我声声呼唤都没有回头。历经午夜的折磨,飞蛾被灯火灼热的温度炙烤而死,纷纷坠落。这就是我的爱情?
曾经固执的喜欢,如今却是这般凄惨。
我呆呆看着栓子离去的方向,仿佛所有的勇气在那一刻消失殆尽,脑中一片空白。
林豫打来电话,笑着说:“今天开心吗?我都有点醉了,你到家了吗?”
我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林豫,我现在很不好。”
“你哭了?白一城,你呆在原地等我!”
凄冷的风身边吹过,孤单的我在风中瑟瑟发抖,那一刻我近乎绝望,直到林豫的出现。
西风落叶时,灯火阑珊中,林豫骑着自行车来到我面前。他扔掉自行车,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他说:“城哥,谁欺负你了!”
眼底燃烧起熊熊怒火。
“没有,是我自己。”
“是栓子?我去找他!”说罢,他骑上自行车驶向栓子家的方向,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当我来到栓子家楼下时,林豫和栓子正厮打一起。林豫终究是年少无力,被栓子揪着衣领按在墙上。栓子扬着眉毛说:“我手下留情,懂吗?”
“不懂,有本事你弄死我!”
我去拉架,却被栓子推开。栓子的力气出奇的大,他的轻轻一推,我踉跄退后几步,跌倒在地,头重重的撞在小区的花坛上。
一时间,头破血流,只觉昏昏沉沉。却清楚的听见栓子鄙夷声音说:“刚刚的话怎么不记得了?还学会了找帮手,你就是个贱货!”
林豫突然暴怒,狠狠咬住栓子的手臂。栓子吃痛,一拳打在林豫嘴上。
瞬间,血从林豫嘴角流出。
栓子的爸爸听到了动静,来到楼下:“你们这帮孩子有完没完。”
说着他怒斥栓子,扶起林豫帮他整理整理凌乱的衣服,道歉的说:“小豫,看看有没有伤到,要不叔叔带你去医院看看。”
“起开!”林豫推开栓子的父亲,纵身来到我身边,撕开衣服按住我头上的伤口。
栓子的父亲被林豫推开,踉跄几步,险些跌倒,被栓子急忙扶住。栓子对林豫吼道:“林豫,你不想活了?”
之后目光转向我,眼底充满着鄙夷说道:“亏我还给你过生日,真是太不值了!”
一丝苦笑,浮现在我的嘴角。我尽力得忍着、克制着,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笑着说:“杜亦,你就是个混蛋。”
那一刻,心硬生生的撕裂,原来我只是一个“不值”的人。
栓子不知道,曾经他是我整个青春时期的美好,他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我深深印刻在心里。他也不知道,在我说出“在一起”时,我需要多大勇气。
而终究只是换来一句“不值”。
多么可恶的不值,多么可怜的不值,多么可悲的不值。所有青涩美好的情感,在一句“不值”中戛然而止。
我的心纠结的绕在一起,咬紧牙关转身离开。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秋风瑟瑟,扫尽落叶。刚刚栓子的音容笑貌依然在脑海里,却再也找不到那时的温度。
柔肠百结年复年,
无奈言明意断弦。
却话此情不值当,
痴心满怀终徒然。
身后传来林豫的怒吼,他说:“杜亦,你听好了,今天的事我跟你没完。你要再敢欺负白一城,我会杀了你。”
说罢,他骑上自行车停在我身边,对我说:“上车!白一城,我带你回家。”
自那以后,我和栓子再无交集。后来,栓子去了北京。
他离开的那天,我碰到送站回来的褚浩,他对我说:“同桌,栓子去北京了。走的时候很不舍,他对我说是为了一个人。话说,你为什么不去送他?”
我误以为他是为了我,而后的发生的种种,让栓子所为伊人浮出水面。只是当时我会错意了,于是在而后的六年里,我抱着一个人的忧伤,看着青春匆匆散场。
有些情感,在极度压抑中变得疯狂,就好比我曾极力的告诉自己不去想栓子,却适得其反欲盖弥彰。后来,在林豫的陪伴中。我选择任由这份对栓子的错爱自生自灭,渐渐的也不再那么疼了。
只可惜,一切不尽人意。在程子初唱了那首栓子曾经唱过的歌后,我的心又开始莫名的寂寞。
不知不觉中,手中的香烟燃尽。
我起身准备离开,程子初出现在我面前,他说:“以后在再不许不声不响离开。”
自从和程子初一起去了“老地方”后,我们经常混在一起,有的时候是聊工作,有的时候是聊跟工作无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