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妈,我不想听。”林母厌弃的说,我一是错愕,这么多年,我一直是这样称呼,叫林豫的父亲为林伯伯,叫他的母亲为妈。
林父忽然叫住我,他说:“不用忙了,工作是什么的我们不想知道。正好小豫不在,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他的语气及其不好,充满着火药的味道,我拿着茶叶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片刻的沉默后,林母说:“一城,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不能再把小豫留在身边了。”
我靠在门边上,问道:“为什么?”
林母没有回答我,却对我连连发问,她说:“你和小豫是好朋友对吗?你也希望他好,是吗?”
“是的。可是……可是这……我们打小就在一起,二十多年了……”
“够了!别那么多废话。”林父打断我,他说:“白一城,你毁了小豫,你知道吗?”
我有些愣忡,说道:“怎么会?他是我最好的朋……”
“别说你们是好朋友,你害的小豫害得不够惨吗?少在这装无辜!”林父怒斥道,他的愤怒像头狮子,好似要把我吞到肚子里。
林母拉拉着他的衣袖,对他说道:“你别发火,有话好好说,一城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些事情不怪他,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了。”
我有些的愠怒,但因为那是林豫的父母,不好发作。而昂立见状,对林豫的父母露出锋利的牙齿,想要冲上去。
我按住昂立,说:“妈,你有话直说,何必绕弯子?”
她迅速收起善解人意的模样,狠绝的说道:“既然如此,白一城我就把话说明,你就是个祸害,你害小豫做了两次牢。”
她的话突如其来,我应接不暇。我一字一句地听着,心中如剥离蚕茧般一丝一丝的抽痛起来。
在她义愤填膺的讲述中,终于我知道了一切。
曾经,林豫消失的那一段时间内,他跟踪程子初,并且在发现程子初欺骗了我后,成功制造了一场车祸。我忽然想起很多天前的那个清晨,林豫打来电话说:“白一城,我要走一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当时,电话的那头一片混乱,我也听出好似是车祸现场,可是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第二天,我收到了那个快递,里面是大海的照片,寄发地分明就是浙江。那时候程子初就在浙江,我接到程子初的电话号后,和他大吵一架。程子初说他出车祸了,可是迟钝的并未将两件事事情联系在一起!
林豫入狱前,他跟褚浩交代了后事,拜托褚浩替他好好照顾我,千叮万嘱服出好一定要保密。之后顺从带上了手铐,像扑火的飞蛾奔赴像最壮烈的牺牲。
难怪褚浩曾对吴倩说:“他们,比这过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口中过分的事情,原来指的是这件事情。褚浩迟疑再三,最终还是把林豫坐牢的事情告诉了林豫的父母,却在我面前选择帮林豫死守住秘密。
所以,我接到了林豫父亲的那个电话后只是感觉到莫名其妙。
所以,林豫就此学业全毁,留下了污点。
在林豫出狱后的那个早晨,他带来一个水晶的贝壳。他信守着我们的约定,把所有的心事细数给那枚水晶贝壳。可是,我却我因为耻于见到他,把他赶走。
却不成想已伤他至深,所以他会在那个雪夜来道别。
而后,我又在程子初的欺骗和栓子的余毒中,佯装快乐却无数次的自我折磨。可是我不知道,他来道别却未曾离开。他曾无数次,站在我门外,陪我伤陪我痛。
所以,我一气之下丢掉的那两颗碎石,会被他捡起。
在我一次次的自我折磨后,他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爆发了。所以在程子初不怀好意的来找我时,他愤怒的和程子初厮杀。
当时,我恍惚间听见他的声音出了门,却阴差阳错的救了受伤的程子初。回到家后,见到那一道深长血迹,我还曾一时愣忡,也曾诸多猜测,却未曾想过竟是他。他因担心我的安危,不顾受伤流血,来到我的门前。
也是因为这次,程子初把他再次送进了监狱。难怪程子初会跟我莫名奇妙的说什么现代,现代索纳塔,不就是林豫的车吗?
林豫的父母接到警察的通知,放下手中的工作,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在羁押室,他们见到了林豫。林豫的手臂简单的包扎着,鲜红的血沁透了洁白的纱布。他只是死死地抓住手臂上的伤,眼神忧郁的像化不开的墨。
对为我打架的事情缄口不言,一个人背负了着所有的罪责。只是淡淡的对父母说:“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
林父林母曾在医院里找到程子初,想试图调停。可程子初死活不同意,口无遮拦的攻击着林豫。在程子初的言语中,林豫的父母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就这样,在一系列的法律程序后,林豫被送进了监狱。他选择隐瞒了一切,只言片语都未曾对我提过,却一直在默默的守护我,甚至为了保护我豁出性命。
他半途辍学、一道伤疤、两进监狱、无数次的头痛欲裂,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原来如此。
我终于想通,林豫和程子初之间彼此的仇恨,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手臂上为什么会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原来如此。
那条伤疤,曾经流淌出的,是他的血。一滴一滴,深深地砸在我的心上。伤口可以愈合,可是留下的伤疤今生今生、永生永世都无法掉。
有多少个日夜里,他死守这个秘密,不曾让我知晓。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一个人扛下所有,他千虫噬骨的孤寂、他荒烟绝迹的无助、他焚心成灰的恐惧,又有谁来分担?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忍着疼痛,苦捱的分分秒秒可曾和谁吐露?
他,林豫,为白一城拼了命的林豫。他早已为了白一城不顾一切,只是白一城太傻,白一城不知道。白一城习以为常的接受他的关心,接受他的呵护,接受他的宠溺,接受他的每一丝每一缕缠绕难解爱意,却忽略了他的艰辛。
白一城,你难道就没想过,他和在一起每一份每一秒,都是他拼尽全力才换回来的。如果你此生辜负林豫,你不得好死,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没有林豫,此生无爱!可是天命如此,我不能在害他了!
那一刻,我的闹到仿佛受了重击,一片空白。那个多雨的暑假,林豫曾带来了一片晴空。那个微雪的清晨,林豫带来了一个玻璃贝壳。那个下雨的夜晚,林豫曾是父母抛弃后,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父嗖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尖骂道:“害人精,林豫认识你算倒八辈子霉了。”
林母拉住他后,对我说:“小豫第一次被关进了监狱后,我去看过他,他托我帮他买一个玻璃贝壳,想来是要送给你的。”
林母幽幽地说着,平静的面色下,难掩一个做母亲的思虑。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光,哽咽着继续说道:“未曾想过,他再次入狱。所以,他第二次出狱了,我和他爸天天看着他,怕他有任何闪失。而且给他安排相亲,却不成想你竟会在秦皇岛找到他!”
“妈,你是要带走小豫吗?”一语说罢,涕流泪下。
“我带不走小豫,我和他表哥来找过他,他宁可和我断绝母子关系也要留下,那天我都被气抽风了。” 说着,林母摇摇头。
片刻后,她目光里充满希冀的看着我:“一城,你要理解当妈的一片苦心,妈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希望小豫不再受到伤害。所以妈求求你,放小豫好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半晌,说道:“妈,我懂了……”
林母破涕为笑,她欣喜的看着林父,之后对我说:“一城,你住你对妈的承诺。”
说完,他们心事落定,欣然的离开了。
而我,一动不动的呆坐在沙发上。
林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是深夜了。他带着秋天微冷的气息,坐在我身边,递给我一部新手机,兴奋的说:“白一城,我今天和褚浩看房子的时候,有一个样板间很好,改天我们去看看呗。”
我撕开他称衫的袖口,一道疤在那里,那是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像一条巨大的蜈蚣爬在他的手臂上。
他慌忙放下衣袖,对我笑着。他笑的样子,像是一道彩虹,美轮美奂,却那么样的来之不易。
我背过头去,忍住此刻的纠结,故意声音里冰冷的说:“不去。”
他觉察出我的变化,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走吧。”
“什么?”他一时愣忡。
“没什么,你走吧。
“到底怎么了?”
“我说让你走,你没听明白吗?” 我瞪着他,之后我又说:“工作室已经是我的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此时此刻,我最希望借程子初的力!”
他一拳打在镜子上,镜子碎落,鲜红的血从他的手指间一滴一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