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钧甩手,“去客房啊!”
“去客房干嘛,”陆祁瞪眼,“你主卧不是睡的好好的吗?”
“我那是为了晒太阳!”
“现在你也需要晒太阳!”陆祁赶紧把他推进屋里,按到床上躺好,用被子把他裹成一个虫宝宝。
严钧眯眼看他,“那你睡哪里?”
陆祁挑眉,“这么大个床不够咱俩睡的?”
“还是算了,”严钧一拱一拱想要起来,“我还是去师兄家里睡吧,在你这我估计没法安心养病。”
陆祁赶紧头疼地按住他,“我睡客房还不行吗。”
严钧立刻不动了,痛快地点头,“行。”
陆祁泄气地坐在他床边,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睡吧,我去公司一趟。”
回应他的是一声哼哼。
陆祁笑了笑,起身从衣柜里找套衣服换上就下了楼,严钧听他关门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猪,已经睡了两天了,还怎么睡得着。他溜溜达达下楼,去门口找自己的手机,果然不在了,最后是在茶几上发现的,他开了机,发现有好几条未读短信,一部分是来自杜修的,一部分是来自邓安泽的。邓安泽的是问他身体怎么样了,杜修的个人色彩就更强烈了。
“严钧你没受伤吧!你怎么还关机了!”
“你开机立刻给我打电话!”
“怎么还关机!”
“你不是还没睡醒吧!”
“你还活着吗。”
严钧撇了撇嘴,趴到沙发上晒太阳,然后先给邓安泽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xxx:快来看作者又开脑洞了!
作者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去
“喂,师兄啊。”
邓安泽和杜修因为严钧的缘故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他这时候正面沉如水地忙着监督底下的人化验解剖杜修送来的虫子和尸体,顺便骂一骂那个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去逞能的蠢货,结果那个蠢货就自己打电话过来了。
“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我以为你死了!”
严钧莫名其妙被呛了,他拿下手机看看备注,是他师兄啊,怎么这么大火气?“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咱邓处生气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
“不长眼”的严钧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我什么也没干啊。”
邓安泽懒得跟他置气,放缓语气问他:“你身体好了?”
严钧心说,这可真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变脸够快的,“好多了。”
“嗯,你好好休息着,别四处乱跑逞英雄了,”他说着,那面研究员就把报告交了上来,“不跟你说了,我很忙。”
严钧默默地拿下来被无情挂断的电话,拨给了杜修,刚接通,就听他吸取教训地先发制人,“发那么多短信干嘛!不是说别来打扰我吗!”
杜修:“……”妈的,起床气真可怕。
“刚起床就这么大火?”被先声夺人的杜修自己还一肚子气呢,只能压下来好声好气地问他。
“你发那么多短信我手机都死机了!”
我特么就发了五条你手机就死机你那什么破手机!杜修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牙道:“要我赔你一个吗?”
“那倒不用,”严钧翻个身仰面躺着,“有什么进展告诉我就行!”
杜修冷笑一声:“我怕你手机爆炸。”
严钧一噎,心说我治不了邓安泽还治不了你,他轻哼一声,“那你就写个书面报告给我邮过来。”然后果断挂电话!
不说接了电话惹了一肚子气的杜修,就说回公司处理了事务,又开车买了菜和生活用品的陆祁一开门,就见那个本该老老实实在楼上躺着的严钧,正在楼下盘着腿看电视呢。他随手关上门,一边换鞋一边喊严钧:“过来,帮我把东西放厨房。”
严钧溜溜达达过去把东西从他手里接过来,刚要转身走,陆祁一把把他搂住,亲了亲他的头顶,发现还潮乎乎的,低声说:“怎么不在楼上休息,头发也不吹干。”
严钧呆了呆,突然发现陆祁自从醒过来就腻歪得让人受不了,他赶紧挣脱开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大哥你没病吧。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嗯”了一声,“先做饭吧,吃完饭咱俩谈谈。”
“好。”陆祁看着他笑了笑,严钧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怎么说呢,陆祁实在是温顺的过分。
这顿饭严钧让他弄得浑身难受,压根没吃多少,等两人收拾了碗筷,严钧就把人拽到沙发上来一个促膝长谈。
严钧盘着腿对着他坐到陆祁身边,神情严肃,“你到底想干嘛?”
“什么想干嘛?”陆祁好笑地看着他,他伸手想摸摸他的脸蛋,“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严钧拍掉他的手,“你别装傻。”
陆祁无声地笑了,他一手撑着沙发直接坐到了地上,背靠着沙发屈起一条长腿,手臂搭在膝盖上,姿态很随意,只是严钧坐在沙发上低头却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我父亲那时在贵州当知青,在那里认识了我母亲,没当几年,上山下乡运动就停止了,他就带着我母亲一起回了北京想要结婚,我母亲是祖籍是浙江的,家里是书香门第,我爷爷是个大老粗见到我母亲很满意,所以他俩没受什么阻挠就结婚了,婚后生活很幸福,几年之后,我母亲就怀上了我。”
严钧一手托着下巴支在腿上歪头看他,“然后?”
“然后,”陆祁的嘴角动了动,神情似哀伤又似茫然,“然后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我父亲第二年也跟着去了。”
严钧愣住了,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但是没有抓住,他伸手搭在陆祁的肩上,“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陆祁听到严钧的话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很想看看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而他也的确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了,陆祁立刻抬头看他——
不一样,严钧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别的知情人一提到都是礼貌地表示同情和歉意说一声“节哀”,只有他,只有严钧的目光重若千钧,像是一眼能看到他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又像是能抚平他一提及就从心里喷薄而出的孤戾。
他怔怔地看着严钧,只觉得有沉沉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非要使尽力气才能冲破这禁锢已久的枷锁,“他们都是被人害死的。”
“他们都是被人害死的。”
陆祁的眼神越来越亮。幼小时他茫然,为什么只有他无父无母;少年时他恐惧,毫无征兆的剧痛令他无所事从;成年了他愤怒,仇恨给他带来一切不公和痛苦的人;现在他别无所求,只想在死之前,找出一个真相,报一报这血海深仇。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地方说,没有人说,今天终于能把他一字一句在心里刻得鲜血淋漓的话说出来了。
“我要他血债血偿。”
严钧盯着他半天不动,然后倾身将他和他的不甘愤怒一起拥进怀里。“好。”
陆祁霍地挣脱开站起来,他两只手捧着严钧的脸,发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我都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我都记得。”我记得你不加掩饰的担心,也记得你咬下去时毫不犹豫的绝决,他从小到大头痛欲裂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让他如这次一般心跳如雷,却又心有不甘!
严钧神情微讶,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陆祁捧着他的脸,如同朝圣般弯下腰既克制又缠绵的和他交换了一个吻,严钧僵硬了一瞬,没有反抗,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心意相通的吻,不带情、欲,没有侵略,只是两颗孤单又遥远的心想要贴的更近。
陆祁心里欢喜的要命,也只能不舍地离开他的唇,神情郑重地看进他温柔的眼里,“我当时想,只要我能活下来,我要你,我只要你。”
严钧一时有些出神,他的眼神越过他,穿过窗,振翅飞向碧蓝高远的天空,洞穿时间和空间的壁垒,他能看到“过去”,他的族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福安康;看到“现在”,他的朋友们阖家欢乐,事业有成,前程似锦。只有一个无牵无挂举目无亲的他,和一个被死亡和仇恨困住的他。或许只有命运,才能把这样两个毫无瓜葛的人紧紧地系在一起。
严钧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你的命是我的。”
陆祁笑着拥他入怀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严钧笑着将下巴放在他宽阔的肩上,一直飘飘荡荡的心,终于有了羁绊落了下来,沉甸甸的,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
严钧对着镜子整整头发,看着镜子里面穿着卡其色长风衣露出笔直小腿的男人,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贴近了仔细看看,不由地轻啧了一声,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冷静地审视,心里嘀咕:脸怎么还这么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来。他直起身体去自己那拿了钱包和钥匙跟常年窝在宿舍的法医系高才生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埋首看书的高材生听着关门声缓缓抬起头来,推推眼镜。
自从被个男人接走消失了好几天的严钧苍白着脸色回来,就一直保持出春心荡漾的模样,每天收拾的无比骚包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