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说得对。
没有父亲、没有大哥、没有二哥,只有我自己撑起一片天。
以前失了司启刚,我肆意妄为,那是因为我身上没有担子,年少轻狂,闲得发慌,天塌下来有父亲和哥哥。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再沉迷、再逃避,真的就不像样子了。
我该是藏起退缩。
阿乾叹息,半响又道:“或许这很残忍,但是没有办法,你唯有坚韧,别无选择。”
唯有坚韧,别无选择。
我知道,我都知道。
道理我都懂,实践却那么难。
“自己心里的事,谁也帮不了你,只有自己消化。”
这我更清楚了,自己想不开,什么都白搭。
阿乾的话说得太对,我深深认同之余,发觉真的太过残忍,只是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你睡一觉吧,点滴吊完了,会有人帮你处理,不用担心。”
我点头。
“那我出去了。”
阿乾的声音变得遥远,异常飘渺,我再点头。
隐约间听见门关的声音,我几乎在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陷入黑暗,无知无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是黑漆漆的,身体疼得动弹不了。
我不知道吊个点滴也能累成这样。
我转动着眼睛,试图适应这样的黑暗,想伸手去开灯,却发现这不是我的房间。
陌生的酒店房间,构造不甚清楚,我摸了半天没发现开关到底在哪里。
窗帘太过厚实,连一点点光也透不进来,我完全看不见。
我不禁感叹,这窗帘真好。
等我回到方家,房间里也要挂个厚厚的窗帘,那样当我夜里辗转难眠,临近早晨终于能够睡着的时候,也不会再次被窗外的阳光扰得不能安眠。我可以当早晨作黑夜,那样不就可以睡个安稳的觉了?
方法可行。
我又继续摸索,寻找着电灯开关。
忽然,我顿住了。
慢慢地,一股不安渗入心脏。
我记得,白天我睡觉的时候,窗帘是没有拉的,为什么现在却无缘无故拉得严严实实?
那是有人把窗帘拉起来了?
我一向浅眠,不会有什么动静我完全不知道的。
仅仅一秒,我又想到,可能是我发烧了睡得太死,阿乾后来又进来为我拉了窗帘,但我却不知道。
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总觉得有股不安笼罩在头顶,而且越压越低。
隐隐约约,我似乎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很不对劲。
现在我急切地需要开灯,我需要光!这该死的黑暗,会让我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让我异常不安。
灯呢?
开关呢?
该死的,都去哪了?
我胡乱摸索,越来越焦躁。
啪!
终于,我摁到了开关。
一瞬间,柔和的灯光洒满了房间,暖暖的,我盯着那盏灯,试图松口气。
然而,这灯光也没能带给我安心,那股冷意愈发地钻进心里,钻进骨子里,方才那股隐隐约约的腥味愈发浓了。
血腥味。
我并不陌生,从我五岁开始,我就闻惯了这种味道。
我并不惧怕这样的气味。
但是这次……
似乎有预感般,我慢慢转动着头,一眼就看到了床下,那里有个倒在血泊里的女人。
暗红的血和惨白的脸,橡根针一样,直直扎进我的眼球。
我看出,她已经死了。
浑身衣衫不整,或者说,衣物有被撕开的痕迹,衣服碎片散落一地,而她的身体,有大片的青紫,定是生前遭凌.虐所致。她瞪着大大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绝望。
她很美丽,可是她死了,表情狰狞,死不瞑目地看着我。
她还很年轻,可是她死了。
死了。
背后发凉。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慢慢地,血液温度降至冰点。
床上也有大片的血迹。
我裸着上半身,胸膛上有几道抓痕,渗出血来。
而我的双手,甚至指甲缝里,都有一层厚厚的、凝固了的血液。
我没有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粗事儿了,粗大事儿了!!
么么哒。。。顶着锅盖爬走。。。.
☆、chapter30
不用想,也不必去翻查确认,床下躺着的女孩的指缝里,必定也有我的血肉。
我看着死去的女孩,有些难受。年龄与我相仿,着了些淡妆,眉宇间还是略显一丝稚气——这般年轻美丽,却是这般死法,如何不教人难受。
不知道家里又有些什么人,若父母在世,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该如何排解;若有相爱之人,一夕之间阴阳相隔,却教对方如何接受得了?
红颜命薄这四字,果真最殇。
我不知道这又是谁设的套,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但是能在方家包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出这一切的,放眼整个G省,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但无论是谁,这般做法,实在下作!
我以为一个人,比起有尊严地活着,更需要有尊严地死去。那人若要害我,直面我就是,为何要去令这死去的女孩蒙受这般?
我想不明白。
并非我怜悯心泛滥,实在是我已麻木到极致。一个杀手,什么都该有,唯独不该有对生命的惋惜与敬重,但是我却真真实实有了——同情与怜悯,化作利刃,伴随着女孩瞪大的眼睛,刀刀往我眼睛里逼。
刀尖抵着眼睛,血泪齐流——想逃。但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妄动,不知道伤势还会以何种程度加深。
出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尽快通知阿乾。我打电话给阿乾。
关机。
眼皮一跳,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冒爬出来,争先恐后,然后势如潮水,原本那点点大的出口,瞬间被撕出一道巨大的豁口,朝着我狰狞大笑。
那豁口撕到极致,忽的“彭”一声巨响,门被踢开,随后进来几个人。
我猜过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猜过7L,猜过司启刚,但没想到为首那人,竟是俞槊——我以为,他一个在荆卓明的保护之下存活的人,不会有这个能力。又或者,他只是借用了荆卓明的势力。
四目相对。
仇人相见,不说分外眼红,俞槊竟然对我笑了。这笑容愈发灿烂,我就愈觉得,定是带了十成十的鸩毒。
“方束珺,是不是方二少的位置坐得太过舒坦,让你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俞槊盯着我,目光像是在冰雪中浸泡过。一扬手,身后四个保镖中走出来一个,对着我捧起相机。
咔嚓——咔嚓——
罪证定格。
窥探隐私不说,还将其永久保留,说不清赖不掉,我真是烦透了录像、拍照之类的手段!
“你以为,司启刚想保你,就真的保得了了?”
我虽恼火,却还是清楚的,这话说得不对——凭他的立场,为什么他说的是司启刚,而不是荆卓明?
俞槊逼近我,以只有我和他听得到的声音:“我早就说过,我不允许我们的感情出现丝毫污垢。但是既然出现了,我只能让这个污点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能看出他的恨,那种真正的、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挫骨扬灰的恨意,先前还像寒冰,这回却像一把野火,陡然向我呼啸而过。我在这一瞬间,几乎有种灵魂都被灼穿的感觉。
不对,有什么不对。
我飞快地思索,脑子运转到极致,却每每在快要接触到真相的时候,无力错过。
“你是谁?”我想不通,只能问。
“我是谁?你不清楚?”
我不清楚。
“那你那份名单可真是歪打正着。”俞槊转身,从身后手下手中接过一支针筒。
歪打正着?什么歪打正着?
关键时刻,脑子又不大转得过弯来,我得再努力地想想。
“不管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总算被你蒙对了。”
那就是说,他真的出自7L或者总部的暗部?怎么可能!我陡然瞪大眼睛,如果俞槊是总部的,以荆卓明的手段,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呵……”俞槊低笑,“每个人,都总会点必须烂在肚子里的秘密,有些人隐藏得好就安安稳稳地过了一辈子,而另外一部分不幸暴露的……”
我真想嘲笑他啊,这世界上的所有秘密,本无非就是隐藏或者暴露两种结局,此外并无其他。
俞槊没再接着说,用针筒抽取了什么药液,缓步向我走来,但是震惊于他来自7L,又或许,我真的是被人下了套,脑子不灵光,竟然无暇去想他手上的针筒、针筒里的药液。
这般被动的局面。
“方三少,你介入我们之间不说,还凭着一句话让我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这样吧,新仇旧恨一起算,试试这个,如何?”活塞往上推了点,针尖一线透明的液体溅落,那四位手下走上前来。
我不大听得懂,但我知道,这回可能真逃不了任人鱼肉了。
我大体是作了些反抗的,无奈一比五,双方力量悬殊太大,纵使我知道那针管里的东西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也没能激发出些潜能,创造出点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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