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白色的窗纱透了进来,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投下一大片光晕,峪希站在光里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未被沾染的年轻躯体,纤瘦白皙,在日光的映衬下更显鲜活美好。他从衣柜里随意抽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了上去。
“姐,你有没有什么衣服要洗?”峪希抱着自己的脏衣服问正在客厅做瑜伽的彦妮。
“没有哦”
“那我自己洗了”
“好!”
峪希一股脑把衣服投进洗衣机了,选定时间,按下开始后,他蹲下来盯着它旋转。“我被海水带走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吗?”他苦笑着说:“真难看啊”。接着他打开了浴室的淋浴,开始洗澡。
“峪希,早饭在桌子上”做完一套瑜伽的彦妮说。
“哦”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峪希应了一声。
他把衣服全部晒好后,走进来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番茄炒蛋。“额,这味道,果然是姐做的”他赶紧多吃了几口饭。
“妈去哪了?”峪希问。
“去小姨家了”
“哦,多久回来?”
“明天吧”彦妮在他对面坐下,“你是不是嫌我做的饭不好吃?”
“没有啊”峪希赶紧又夹了一筷子的青椒土豆丝,边吃边说:“姐,你厨艺有进步!”
“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菜可是你的口福”彦妮揉了揉弟弟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说,“我一会要和朋友出去,晚上才回来,午饭你自己解决吧”
听到这个消息,峪希在心里说一声“太好了”,但是他还是表现出很遗憾的表情。
彦妮走后,峪希开始收拾房间,他擦了地板,给植物浇了水,整理的茶几和沙发,把书全部放回书架,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写暑假作业。一个人的时间也是很惬意的,峪希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直到傍晚他接到了韩耀辉的电话。
“峪希,干嘛呢?”
“你小子,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没有我的日子是不是很无聊啊?”韩耀辉开着玩笑,“快说,是不是想我了?”
“想个屁啊?”
“不跟你闹了,刚刚斯可告诉我今天是夏日庆典的第一天,我们一起去玩吧”
“好啊”峪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7点我们在老地方见”
“嗯”
所谓老地方,就是峪希家附近的一个便利店,初中的时候他们经常在那里一起吃便当,自然而然就把那里当成秘密基地了。
峪希准时出来,远远地就看见韩耀辉和斯可在那里等着了,他赶紧小跑过去。
“小可,你从乡下回来了?”峪希看到斯可比之前更俏皮了些。
“嗯”
“感觉怎么样?”
“乡下空气很好,奶奶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你看我都胖了一圈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脸。
“确实是胖了!”韩耀辉也伸出手去捏斯可的脸,“刚才我看见你都没敢认”
斯可立刻炸了,她刚要揍他,却被峪希拦住了,“别听他的,你一点都没胖”
“哼,看在峪希的份上,今天饶你一命”
他们往庆典的方向走去,斯可走在前面,峪希拉住韩耀辉跟他悄悄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啊?在女生面前绝对不能说她胖不知道吗?”
韩耀辉回答:“知道啊,可我就想逗她啊!”
“真拿你没辙,等你挨了她的拳头就不会这么想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庆典现场。整条商业街挂满了彩旗和气球,参加盛装□□的队伍正在休整,卖玩具的摊子、玩游戏的铺子,还有街道两边的小吃店都挤满了人群。
“好热闹啊”韩耀辉感叹着。
“听说这次庆典还有来自台湾、韩国、日本的人气美食哦,都是现场制作”斯可急着说明她收集的信息。
“哇,等不及了,我要去吃可乐饼和炸鸡!”
“喂,韩耀辉等我!”
峪希不过是系了个鞋带的功夫,那两个人就没影了,他打电话也都没人接。想着晚饭还没吃,他决定先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走着走着,他看见一个小吃摊外排起了长队,便凑过一探究竟,原来是卖章鱼小丸子的。
“这么多人买,应该很好吃吧”峪希心里想着也排起了队。
他不断听到那些买了章鱼小丸子的人都在议论,“哇,老板好帅”、“他们是父子吗?”、“那个男生也不错诶”、“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峪希看着这些满载而归的女生,心中不禁疑惑“这些话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直到他排到前面,看见了卖章鱼小丸子的两个人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密会
“你怎么在这?”问这话的反而是莫舒凡。
“来吃东西啊”峪希想了想回答。
“一个人?”
“没有,和大辉他们一起来的,不过我们走散了。”
在峪希后面排队的女生们,看见他们两个聊了起来,都表现出了强烈不满。
一个长得很刻薄的女生说:“唉,老板,怎么聊上了?还卖不卖东西了?”
“你这个人,不买在这排什么队啊?”她的同伴应和着。
“就是,别挡着我们嘛!”不断有人抱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后面居然还有人推攘起来。峪希刚准备给她们让位置,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了手臂,整个人侧倾,绕了小半圈。等他回过神来,原来是莫舒凡把他从对面拉到了自己身边。
“那样很危险”莫舒凡说,“新闻里有人买烤鱿鱼时被后面的人推倒在铁板上,烫伤了脸”他补充道。
“哦,哦”峪希惊讶于他的大惊小怪。
“给”不知何时,莫舒凡已经打包好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并把它递给峪希。
“哦,谢谢”峪希刚准备付钱。
就被莫舒凡拦下了,“请你”
“对,峪希小朋友,这个请你吃哈”一旁的二叔笑着说。
“谢谢”峪希收下了。
二叔给了莫舒凡一个眼神,然后对不断涌上来的顾客说:“卖啊,我们的章鱼小丸子可是这条街最正宗的,不要挤,人人有份哈”
“老板,我来两份!”一个身材壮实的女生说,好像刚才就是她最先推了峪希。
“好好,小美女,来给你!”真难为二叔叫得出口。
峪希还在惊叹二叔强大的社交能力,接着就被莫舒凡拉走了,他只听见他说了一句“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你不用在这帮忙吗?”这是峪希的第一反应。
但是莫舒凡没有理会他,而是拉着他往前走。他们穿过庆典的游行花车,穿过琳琅满目的街头小店,穿过异常闪烁的刺眼霓虹,穿过逆流而上的汹涌人群,直到到达附近的森林公园,才停下来。
“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峪希抽出自己的手试着问。
莫舒凡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顺势坐到一个长椅上,他问:“你不想尝一下吗?”显然他指的是章鱼小丸子。
“好”峪希在旁边坐下,拿出一个吃了起来,他根本没有发现话题的主动权已经移交到莫舒凡手里了。
“嗯,好吃!”峪希吃得一脸满足。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莫舒凡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家躺着、看书、写作业这样。你呢?”
“打工,帮二叔的忙”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果然和大辉的情报一样”
莫舒凡不解。
“他说你的外号是打工王子”
“嗯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从男生口中听到”
峪希想了想又问:“虽然我自己没有发现,但是听说你性格还是很温柔的?”
莫舒凡立刻回答道:“不是!”但他很快又改口了“是!”。
峪希迷惑了,“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对她们是”莫舒凡看着峪希的眼睛,转而又把目光移到他沾了沙拉酱的嘴角,然后换了一种不同以往的深沉口吻说:“对你,不是!”
接着莫舒凡伸手抹去了峪希嘴角那一点点酱汁,当他的拇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他明显感觉到这张原本生动的脸变得僵硬而冰凉。
“你这是什么意思?”峪希也许已经听懂了他的话,看懂了他的行为,但是他不知道作何回应,只能选择保险地质问。
两个人僵持着,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气氛冷到极点。而几十米之外正值庆典高潮,音乐声,锣鼓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俨然一副热闹欢快的景象。
一阵夜风吹过,夹带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细小微尘,迅速而猛急,吹乱了莫舒凡稍长的刘海和峪希宽阔的衣领,以及不远处某人刚刚点着的火花。
“啊”峪希的眼睛被风中的异物击中。
“别揉!”莫舒凡抓住住他伸向眼睛的手,然后站起来把嘴凑了过去。
“呼,呼”莫舒凡对着峪希的右眼轻轻吹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
峪希眨了眨眼睛,异物好像不见了,但是微微的酸涩与刺痛使他流出了眼泪,站在他对面的人伸手轻轻将那眼泪抚去。
“嗬”峪希低头苦笑,“为什么我的难堪总被你接二连三地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