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的院子里种了很多奇花,但潋月发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居然有枫茄花。”
“枫茄花?”静笙不解,“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产自天竺的花,用量过大的话,有致幻之用,使用时间过长,更会让人成癫狂状态。”苏浅眼中神色幽冷。
“你是说?!”静笙想起今日苏雅疯魔的样子,“苏雅的疯病,跟着枫茄花有关?”
苏浅并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看着潋月问道。“若真是这枫茄花,为何整个主院里只有雅儿疯了?”
“那枫茄花的药性,是要常年累月之下,才会使人精神崩溃,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现异状的。”潋月解释道,“我去看过了,那些枫茄花,主枝幼嫩,种下去的时间最多三五个月。三五个月的时间,是不会出现幻觉的,更不可能到癫狂的地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给二小姐用了另一味药引,两种药相加,会让人很快就疯魔。”
“你是说……苏雅的那碗药?”苏浅想到了欺霜的异常,“被欺霜动了手脚?”
“潋月确实在那碗药里,闻到了勿绪草的味道。”
听到这话,苏浅看着潋月,眼中神色冷厉下来。“那你还看着苏雅家要喝进去?!”
见苏浅生气了,潋月连忙跪下来解释道,“潋月敢这么做,是因为潋月在二小姐身上闻到了另一种百叶珠的味道。”
“百叶珠?”
“那也是一种产自天竺的药,可以中和掉另外两种药的药性。”潋月仔细的想了想,“白叶珠的味道,是从二小姐手上的藏香镯中传出来的。”
藏香镯,是京中贵女中时兴的一种镯子。构思奇巧,制作精美,能工巧匠用金银玉石等物件,做成一种中空的镯子,镯子中可以藏香料,让整只镯子散发出异香,故此得名“藏香镯”。
这种镯子,在外表上,跟普通镯子看不出任何区别。
“也就是说,苏雅手上藏着解药?”苏浅问道。
潋月点了点头。
想起苏雅手上的那些淤青,分明是有人想要试探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苏浅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晦暗。“那么……苏雅可能并没有疯。”
“怎么可能?!”静笙想起今天的那些事。“苏雅那样子,怎么可能像是在装疯?她可是疯到连自己的母亲都咬了!”
想起苏二夫人肩膀上那一块染了血的衣服,静笙不相信苏雅是装疯的。
苏浅摸了摸静笙的小脑袋,“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良善。”
我的傻丫头。
苏浅想起,今日苏雅突然“犯病”,是在欺霜将药端进来的时候。
或许……苏雅并不是怕那碗药,而是怕欺霜闻到她身上解药的味道。
这么说的话,欺霜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在苏雅身边了……
“暮月,派人盯住欺霜,本宫倒要看看,这丫头现在到底是怎样的造化!”苏浅嘱咐道。
“娘娘是觉得,欺霜这丫头已经背主了?”
“本宫觉得,苏雅身边的那几个丫头都有问题!”
第183章
大宅之中,丫鬟的存在向来重要。看一个大寨中的女人过得好不好,看她身边的丫鬟,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当年震惊天下的郡主案,开端就是晋城长公主发现自己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不见了。
而苏雅身边的四个丫鬟,欺霜、傲雪、凌寒、留香都在,而且都伺候在旁,与平常无异。
看来,这位庆王太妃,要比那位延夫人聪明多了。
苏浅让人盯着欺霜,没想到,还真查出了什么。
“你是说……欺霜是温磊的通房?”苏浅看着暮月带回来的消息,微微皱起了眉。
“是的,”暮月禀报道,“探听回来的消息确实如此,不止这个欺霜,二小姐陪嫁的傲雪也是。”
“傲雪可能是雅儿送给温磊的,但欺霜……”苏浅柳微皱,“绝对不可能。”
大家族的女儿出嫁,确实会带几个姿色过人的丫鬟,这些人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在小姐怀孕,或“不方便”时,为了拉拢丈夫的心,稳固自己的地位,而给丈夫预备的妾。
很恶心,却几乎是每个家族都默认的“规矩”。
他们要求女子要贤,不能妒,很多女人也认同了,觉得与其让丈夫贪恋着外面的花红柳绿,不如自己给他准备几个。
这是当世女子的悲哀!
“欺霜精通药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助力,可一旦成了丈夫的妾,只会后患无穷。”苏浅觉得,苏雅还没有蠢到那个份上。
“娘娘说得对,据消息,傲雪是二小姐怀孕身子不便时,送给庆王的。而欺霜……是在二小姐“生病”时,成了庆王的通房。”
静笙在一旁听着,“这么说的话,不只是这个欺霜有问题,苏雅的病也有问题,苏雅的疯病,很可能……是人为?”
暮月没有说话,但似乎很赞成静笙的想法。
“那么……是谁想害苏雅呢?”静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难道是那位侧妃?”
毕竟苏雅要是出事了,得利最大的是那对侧妃母子。
苏浅手指轻叩着桌案,眼中透着神寒,最后却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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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苏浅带着静笙,去了苏雅的院子里。
苏雅才刚醒,哭闹着要找孩子,光着脚四处找孩子,谁上前阻止就打谁。
又守了一夜的苏二夫人,已是心力交瘁,丫鬟们也压不住疯起来的苏雅。
最后,是静笙趁机把枕头塞到苏雅怀里,苏雅这才安静下来。
苏老太太来时,看到的就是静笙把自己发疯的二孙女安抚了下来。
苏老太太表情有些微妙,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身旁的嬷嬷知道,她家老夫人原是想道谢的,可是一想到这丫头把她大孙女拐跑了,那句感谢硬是说不出口。
外面传来丫鬟的问安声,是温磊到了。
一起来的,还有那位姚侧妃,以及……苏恪。
苏二夫人愤愤不平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苏恪的态度很明显,当初苏浅要带兵士到庆州的时候,苏恪就一直持反对意见,他说这样会使庆王府不满。道道庆王府的这几天,他也一直与庆王交往甚密。
总而言之,苏恪是希望能与庆王府保持良好的世交关系,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破坏了两家的联姻关系。
就算……这个女人是他亲姐姐!
苏二夫人不理解苏恪所谓的“大局为重”。她现在只知道,她的女儿被逼疯了,她为什么还要对这群人笑?!
温磊向苏家长辈行了礼,苏二夫人爱搭不理,敷衍地回了礼节。姚侧妃行礼时,她直接就撇过脸,冷哼了一声。
如此不给脸面,姚侧妃倒也不恼,她看向床上,浑浑噩噩的苏雅,看似关心的问道。“姐姐,今日可好些了?”
苏雅不理她,抱着枕头叫“涛儿”,听到那一句“涛儿”,姚侧妃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分明看到温磊眼中划过了一丝愧疚。
姚侧妃见状,拉了拉温磊的袖子,满是温柔小意,“王爷,您去看看姐姐吧,姐姐又想涛哥儿了。”
温磊走向床榻。
坐在床上的苏雅,怀中抱的是一个白锦软枕,在枕头背面,看不见的地方,藏有暗口。
随着温磊一步步靠近,藏在枕头中的匕首也一点一点的露出狰狞。
苏雅依旧低着头,抱着怀里的枕头,唱着摇篮曲,可浑浑噩噩的眼底,杀意暴起。
她要杀了他!
苍白的手死攥着藏在枕头中的匕首,用力到青筋暴起。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就能杀了他!
温磊终于走到了床榻边上,苏雅正准备抽出藏了好久的匕首,杀掉面前这个杀子的恶魔。
可是!
一只手,按住了她那只抓着匕首的手,毫不费劲的压制住她,攥着她的手,又将那把匕首,按回了枕头中。
苏雅看向旁边,静笙脸上,面不改色的平和,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继续唱,别让他们发现了。”
苏雅又试着抽匕首,可静笙毕竟是习武之人,苏雅无力的发现,那是她丝毫不能撼动的力量。
“雅儿,你好一点了吗?”
让人作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雅心头愤恨,却毫无办法,只能继续装着疯。
若是这次失败,还被发现了,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雅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悠悠的摇篮曲还在继续唱着,那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唱,幽幽的旋律,甚是凄凉,让人听得心酸。
温磊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想到自己的长子,还是对苏家众人说了自己的来意。
庆王府在乡下有座庄子,环境优美,气候适宜,很适合疗养。他想将苏雅移到庄子修养里去,随便……将长子过继到苏雅名下。
而苏恪是来做说客的。
对此,苏二夫人是气到了极点。
这个逆子,居然还说苏雅失去了儿子,但也重新得到了一个儿子。这对苏雅对庆王府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